恩慧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声音更是冷得足以将火山凝固成冰山。
“拓跋偲剑,虽然我没有读过很多的书,但是我理解的侠客,应该是具有强烈的正义感,急人所急,解人危难,坚贞不渝,忠诚信守。试问,哪一点你做到了?却原来——当今所谓的天下第一侠客,只是空有其名。”
说到这里,她冷哼一声,耸耸单薄的肩膀,从容地漾出一丝冷笑:“你,只是一个可悲的掠夺者。今日我和娘亲既然走也走不月兑,逃也逃不掉,也就意味着别无选择。所以,你的话,我听着呢,你可以说了。”
拓跋偲剑以一种恶毒的目光打量着她,一阵阴森森地冷笑:“董恩慧,念你小小年纪,又即将赴死,我便饶恕了你对我的不敬之罪。我接下来的话,你可听好了。”
“住口!”
就在此时,拓跋偲剑的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严厉的断喝。
紧接着,西夏军队的队伍中策马走出一人,年纪与拓跋偲剑相仿,但相比之下形容有些憔悴,唯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正闪烁着不赞同的锐利目光,他的口吻异常严肃:“偲剑,你太过分了。”
这个男人,虞笈并不认识,但恩慧完全不陌生。数月之前,她与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就是那一次见面,葬送了她最好的姐妹鲜花般的生命。而罪魁祸首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海媛的亲生父亲——海越山。
拓跋偲剑神色严厉,极不高兴的他,面对海越山的时候,却也勉强压抑着火气:“越山,你这是干什么?莫非说,你也想拦我?”
海越山既不摇头亦不点头,他轻叹了口气,闷声回答:“不该说的,就不要多说。”
拓跋偲剑怪声感叹,眼中带上了明显的嘲弄之意:“何谓该说?何谓不该说?我偏要说,你奈我何?”
目光深沉有如岩石,海越山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让你说。”
他的坚持,让拓跋偲剑的脸色,更加阴郁:“你要跟我翻脸?”
海越山不语。但坚毅的表情却表明了他的决心。
拓跋偲剑眯起眼睛,神情已是怒不可遏。“越山,你是我的兄弟,我们几十年的情意,你今日居然要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丫头片子,跟我翻脸?”
稍停片刻,他的笑中带上了戏谑的邪佞:“还是说——你也看中了那个天下第一美人?”
海越山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僵硬着,压抑着怒气:“别再说了。偲剑,男人花心与爱财,原本都是平常之事。但是,你这次确实做得过分,做得不像是你,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还不觉悟吗?”
拓跋偲剑狂佞的大笑:“我有什么需要觉悟的?今天,任谁也阻止不了我说
任何话,做任何事!”
海越山咬紧牙关:“我偏要阻止。”
拓跋偲剑眼露凶光,嗤之以鼻:“那好。拿出你的本事来!”
两人两马,沉默相对,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拓跋偲剑掌中的剑,斩铁断金;海越山手中的宝刀,亦是吹毛则断。
杀气开始弥漫在四周,漫天飞舞。
拓跋偲剑收敛起狂妄的表情,凝神以待。海越山双手握住大刀,口中一声轻啸,将全身的真气灌注在这一刀上。他猛力地直劈而下,身形恍若飞鹰,在这一击中倾尽所有的气力。
在兵器即将交锋的瞬间,拓跋偲剑嘴角的笑容却阴冷到极点,他不闪不避,运劲举起手中的宝剑,正面迎敌,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两人兵器相击,迸出点点火花。
劲风扬起,剑锋扫过,火光迸射,兵器相击,响亮的撞击声不断回荡在空中。
就这样,两人策马战到一处。可是,事实证明,天下第一侠客的功力,并不徒有虚名。几个回合下来,海越山渐渐力竭,被拓跋偲剑的剑光团团罩住,一个不留神,拓跋偲剑的剑气横扫,强大的劲力将海越山的战马逼退了数十步。
剑光笼罩住海越山的全身,密密的交织成剑网。眼看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大眼猛地一睁,手中大刀轻鸣,海越山蓄积着他最后的劲力,再次痛击。
铿地一声,两把稀世兵器再度撞击在一起,迸出点点火星。
这一下之后,拓跋偲剑纹丝未动,而海越山的大刀,却痕迹整齐地断折为两半。大刀的残刃沿空飞舞半周,掉落在地。与此同时,海越山手上的虎口被震裂,口吐鲜血,内力大伤。
“你明知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偏要逞强,自取其辱,还不退后?”
拓跋偲剑冷冷说道。方才两人交锋,他根本只用了三分功力。如果不是念及兄弟一场,海越山又跟随他多年,他完全不会手下留情,而是让胆敢背叛他的人,血溅当场。
海越山长叹一声,忧郁的目光,望向恩慧的方向,极为缓慢地摇头,难以掩饰无尽的惆怅。
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为了他的女儿,为了女儿曾经愿意付出生命也要坚守的秘密,他不惜和最好的兄弟翻脸。可是,他太没用,根本不是拓跋偲剑的对手。他已经阻止不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恩慧云淡风轻地摇头,又略一点头致谢。她真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让她的娘亲痛不欲生,放下所有的自尊来乞求拓跋偲剑,只要他肯不将它公布于众;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让她最好的姐妹曾经为了保守它而献出了最宝贵的生命,现在又有知晓真相的她的父亲,依然是为此而身负重伤。
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