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钟雨佳情归秦仲易支书威吓书生
秦仲在讲他的故事时,早就泪流满面了。而钟雨佳也早听得呆呆的了。她早就打听过秦仲的事情,知道秦仲以前有过一个叫白梨花的女朋友,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和白梨花之间的感情竟有如此之深!故事竟有如此之曲折、荒唐!她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儿都有。
秦仲望了望呆呆的钟雨佳一眼,真诚地说道:“没想到,就在我灰心失意到极点之时,你闯入了我的生活。你是如此的聪明优秀、青春活泼、美丽可爱!而我却是个有‘历史’的人!一个失去了谈恋爱资格的人!我爱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你那甜甜的笑是那么的有魅力!那么地迷人!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却一直不敢向你表白我的爱意——我不敢想像你听了我的这个故事以后是否还会爱我!我爱你,但我不敢奢求得到你的爱。如果你能接受我的爱,我感激上苍,我会万分的珍惜你,非常非常地爱你!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爱,我也决不敢对你有半点怨气!在我的这一身中,我将永远视你为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的红颜知己!
我的话说完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只求你一件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我们还能照常在一起打趣幽默,还能照常在一起下围棋吹口琴!”
秦仲不再说话,他埋下头,对着钟雨佳傻坐着。钟雨佳也仍然呆痴痴地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天色已经有些昏暗,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不知不觉中竟把纸做的围棋棋盘淋得湿了个透。也不知两人呆坐了多久,钟雨佳终于站了起来,她捋了捋额前的湿发,脚下轻飘飘地要回自己的寝室。秦仲也不敢拦,便任由她去,只默默地注视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连晚饭也没敢过去吃。
这天晚上,钟雨佳一夜没能睡着。她觉得脑子里水汪汪的,觉得自己仿佛上了一条贼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第二天早晨,当她打开寝室门时,发现秦仲已从街上买回豆浆和油条在寝室门外等她了。
秦仲见钟雨佳出来,便迎了上来,他发现钟雨佳的眼睛有些红肿,但他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只简单地问候道:“早!”。
钟雨佳也发现了秦仲的眼睛是红肿的,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样一夜没睡,她也没有点破,也只是简单地回应道:“早!”
秦仲便麻利地从钟雨佳屋里拿出碗来盛上豆浆,招呼道:“我们吃早餐吧!”
“嗯。”
于是他们又像往常一样一起吃起早餐来。只是彼此非常客气,没有了往常的讥诮、幽默和连珠的笑语。
他们终于熬过了尴尬的令人窒息的三天,到第三天的晚饭后,钟雨佳终于主动对秦仲说道:“我们谈谈吧!”
秦仲便紧张地盯着钟雨佳的脸,说:“你说吧!”
钟雨佳定定地看着秦仲道:“你老实回答我:你究竟爱不爱我?”
“爱!很爱!”秦仲毫不犹豫地答道。
“到底有多爱?能超过白梨花吗?”
秦仲想了想答道:“白梨花的确是我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女人,我这一辈子恐怕都很难忘掉她。但是,她已经是‘过去时’——她现在已经嫁给别人去了!而你,才是我这一辈子应该珍惜的女人。如果你愿意,我会把我的爱全心全意地倾注在你的身上的。白梨花并不能影响我对你的爱。”
“其实,我也很爱你。但是,因为你的烂故事,我想考验你两三年再说。你受得了吗?你等得吗?”
“别说两三年,十年二十年我也等得!我无怨无悔!”
钟雨佳终于笑了笑,说道:“其实你这个人很白痴——你根本就不该把你的烂故事讲给我听!”
“我觉得我不该对你隐瞒。”
“可我一想起它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对不起!”
“你绝对是个残缺不全的混蛋!我很不想爱你!”
“真的对不起!”
“你是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的!”
“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那么,我们就从今天开始正式耍朋友吧!”
“你不是还要考验我两三年吗?”
“你是个白痴!”钟雨佳佯装生气道,“你过来——我今天想揪揪你的耳朵出出气。”
“是!”
秦仲浑身轻松,便嬉皮笑脸地应道,一边当真把耳朵凑了过去。然而钟雨佳还没有揪住他的耳朵,他却冷不防一下子抱住钟雨佳就狂吻起来。钟雨佳象征性地推了推他,就情不自禁地和秦仲接起吻来。她虽然是第一次与人接吻,却和秦仲配合得相当的好。他们吻得是那么的热烈!那么的疯狂!那么的肆无忌惮!那么的如醉如痴!好像他们等这个吻已经等了三百年似的!
秦仲和钟雨佳正式恋爱了。钟雨佳说“太便宜你了!我应该至少三个月不理你的”,秦仲就说“那就惩罚我为你煮三个月的饭洗三个月的衣服吧”。钟雨佳时不时的忍不住要揪秦仲几把,秦仲就“打不伸手骂不还口”地故作无怨无悔状,说“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心理平衡一点的话,你就揪吧!”终于,秦仲可以留在钟雨佳的闺房中不走了。钟雨佳的寝室也是两间教室之间夹着的教师休息室,但在后面的那排旧房子里,不及秦仲的好。然而钟雨佳说她在秦仲的寝室里有心理障碍,决不愿意在秦仲的寝室里过夜,所以秦仲就只好将就她而“弃新依旧”了。
然而,就在钟雨佳和秦仲的关系融洽到无间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秦仲代表学校去镇政府开单位负责人会,时间是84年12月11日。散会后,易家村的党支部书记易德华找到了他。
“秦主任,我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和你谈点有关易之蕙的事情。”易支书一边慢吞吞地说,一边用老鹰觅食般的眼光在秦仲的脸上睃巡,语气很严肃。
秦仲知道他是易之蕙的父亲,不觉有些心虚,他低头不敢正眼看易支书,脸红红的说:“我们到我的寝室里去谈吧!”
于是,秦仲在前,易支书在后,各各怀了心事,一言不发地到了秦仲的寝室里。
“你知不知道易之蕙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坐下后,易支书小声却严厉地问道。
“怎么会?”秦仲的头一下子大了,激动得站了起来。
然而,易支书没有说话,只是用眼严严地罩牢了他。
秦仲不敢看易支书,半晌,方怯怯地说:“那天,那天我,我喝醉了酒,我,我……”他终于解释不下去了,不觉停了下来,低了头,像犯人似的站在易支书的面前。
“果然是你!”易支书愤怒地低声吼道,“你说怎么办吧?”
“我会负责的。”秦仲怯怯地说。
“你怎么负责?”易支书步步相逼。
“你说咋办就咋办。”秦仲终于冷静下来,他抬起头,勇敢地面对着易支书说。
看到秦仲这个样子,易支书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下来,说道:“前些日子,我和之蕙她妈发现她怀孕了,逼问她是谁干的,可她打死也不说。直到后来,她妈才想起她在刚开学的那几天曾经来找你还过什么钥匙,当天因为下大雨没有回来,而且又听说你在刚开学时曾来我们家找过她,我们才怀疑上你的。没想到真的是你!现在你们已经弄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干脆结婚吧!”
“结婚?”秦仲差点儿跳起来,然而,望着易支书刀子般刺人的目光,不由得矮了几分,他怯怯地问道,“这是易之蕙的意思吗?”
“她一直咬牙否定是你。她根本就想不到我会来找你。再说,她哪还敢发表什么意见?”
“易书记,我绝对会对这件事情负责的!只是,结婚是件大事,易之蕙还只是个16岁多点的小姑娘,她怎么能这么小就结婚呢?她也未必会同意和我结婚的。我们还是换种解决方式吧!”秦仲很想要求让易之蕙打胎,由他赔偿她的青春损失费。然而,慑于易支书的威势,他终于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之蕙她很喜欢你,平时开口闭口就老爱说我们秦老师怎么样怎么样,我想她肯定会同意的。至于说到年龄小,那不是问题——我会在户口簿上将她的年龄改大的。你们最好马上就结婚——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
秦仲再一次把要求易之蕙打胎的话滑到了嘴边,然而一接触到易支书眼睛里那只有饿狼吃人时才有的阵阵寒光,便怎么也把话说不出口。他脑子里一片水汪汪的。
易支书见秦仲沉默不说话,就又说道:“你考虑考虑吧!三天之内你务必要给我回个话!不然,我会找你们古校长的。”说完之后,易支书走了,只留下秦仲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我怎么可能和易之蕙结婚嘛?我娶了易之蕙,雨佳怎么办?”秦仲躺在床上,烦恼不已,心里痛苦地想道,“我和易之蕙之间的差距那么大!怎么可能和她有共同语言?自己那么辛苦才跳出农门,怎么能又再去娶一个农民做老婆呢?不!绝对不行!”
“可是,如果不娶易之蕙,她的父亲放得过我吗?”秦仲烦躁得一把把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洗脸盆上,洗脸盆被撞飞到秦仲刚买的新自行车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