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内景,傅家客厅,日。
“什么?!”客厅里,傅天道和刘凤珍震惊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四个女儿,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刚才,刘凤珍正想着要去找晓梅和她商量婚嫁一事时,想不到四个姐妹走进屋来,整整齐齐地跪在了自己面前。更让她和傅天道吃惊的是,这姐妹四人竟然都说出了要终身不嫁,以侍奉他们终老。
“爹,娘,女儿愿永远陪在女乃女乃和爹娘身边,一辈子照顾女乃女乃和爹娘,请爹娘允了女儿的心愿,推掉吕家提出的这门亲事吧。”晓梅望着面前的父母,神情坚定地开了口。
刘凤珍心下几分纳闷,自己还没有向晓梅提出吴婆子前来提亲的事,怎么她就已经知道了?还来不及追究这些细节,就听幽兰在一旁说道:“女乃女乃和爹娘含辛茹苦将我们养育成人,如今,我们姐妹四人愿留在女乃女乃和爹娘身边侍奉照顾,恪守孝道,好让女乃女乃和爹娘得以安享天年。”
“悦乐爷爷曾说,不顾手足者,视为不亲;不赡父母者,视为不孝。如此不亲不孝之人,妄为在人世走了一回。爹娘难道想让女儿们去做此等不亲不孝之人吗?”晚竹言辞笃定,却是字字清晰在理。
采菊见姐姐们都开了口,自己也不甘示弱,接在后面态度坚决地说道:“采菊虽然讲不出什么像姐姐们所说的那些大道理,但采菊愿与姐姐们一道留在家中,终身侍奉在女乃女乃和爹娘身边。”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傅天道神情激动地对她们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说出这终身不嫁之话。女乃女乃有我们照顾就行了,而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还硬朗着有什么好照顾的?你们应当安心地嫁人,将来还要为人母,相夫教子,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我们身上?糊涂,真是糊涂!”
傅天道一时激动,气息不畅地咳嗽了起来。刘凤珍见状连忙扶着他在躺椅上坐下,端过茶水让他压惊,这才堪堪缓过气来。
刘凤珍神色复杂地望了眼面前的四个女儿,却见她们脸上都是一副坚定倔强的神情,知道她们心中主意已定。沉思片刻,她心中已然萌生一计。
“既然你们全都如此坚持,不如照我说的这个方法试一试,谁要是通过了这个考验,我就许她不嫁。”
姐妹四人闻言眼前皆是一亮,但有些意外地望着刘凤珍,神色间微微露出了忧喜参半的表情。
“夫人!”傅天道吃惊地看着刘凤珍,目光中含着深深的不解与埋怨。
“老爷放心,我自有打算。”刘凤珍微笑着,语气中透着几分神秘。傅天道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夫人如此说,也只好由她道来:“如今正值春晓,我给你们姐妹四人一人一株槐树苗,你们就在这后园中种下。倘若你们之中谁的树能成活,我便准许她不出嫁,永远留在我们身边;倘若你们之中谁的树先死了,那么,这个人则必须听从我和你们爹爹的安排,寻个好夫家,安心去过自己幸福的日子。”
四姐妹一听,心下并不觉得有些奇怪。娘亲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却是田中的能手,她们从小耳濡目染,也学得了不少田中之道。娘亲此番只是让她们在后园种活棵槐树,未免太过容易了些。
晓梅望了望面前的爹娘,又回过头来望了望跪在身边的妹妹们,首先应道:“我接受!”
其余三人相视一笑,也纷纷答应接受刘凤珍提出的这个考验。
待到女儿们走后,傅天道终于忍不住地叹道:“夫人,你出的是个馊主意呀,她们从小栽活的槐树、桃树、李树、什么树无数,再栽活一棵槐树有何之难?这是你也犯糊涂呀摆明了纵容她们不嫁啊!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刘凤珍在傅天道耳边低语一阵。听完,傅天道松了一口气,方才眉间皱起的深纹也淡去了不少,笑呵呵道:“夫人此计当真是一项好计。妙啊真是妙哉!”
刘凤珍淡淡地笑了笑,望着女儿们方才离去的方向,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希望如此吧……”
10、外景,傅家后花园,日。
吕家的提亲并没有被一口回绝,只是被刘凤珍寻了个理由暂且搁置了下来。夫妇二人打算过两天待到四姐妹种树不成后再提此事,既成事实,到时晓梅便没有理由再拒绝出嫁了。
而在傅家的后花园中,姐妹四人正各自将自己所分得的那株槐树幼苗种在了园子里。
幽兰气喘吁吁地填上了最后一铲土,倒有些担心地望了望身边的三个姐妹,问:“你们说,这样能行吗?”
早干完活的晚竹一边又用铁锹将刚刚填上的泥土拍实,一边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种活的树包括槐树还少吗?二姐,你怎么这样没有信心和把握了?”
“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行不行,也要等试过了才知道,说不准,三姐呀你这槐树苗就真能被你给种不活了哩。你就先乖乖地嫁出去吧!”
采菊正以铁锹支地,靠在上面稍作休息,听到晚竹这么说,情不自禁地又和她斗嘴。
“就是你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晚竹轻蹙着眉头,佯装出一脸郁闷而快活不起来的表情,嘟哝道:“三岁时我就会栽树,栽的树还没有一棵没成活的。倒是采菊呀你总是毛手毛脚的,成活的不怎么高哟!三姐只是担心你呀第一个,嘿嘿!”
“娘亲的用意你们还不明白吗?”晓梅叹了一口气,放下铁锹坐到妹妹们中间,反问道:“娘亲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打消终身不嫁的念头,爹娘是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耽误了我们的幸福。我当然明白娘亲的心思,只是爹娘又不是我们,怎么就认定终身不嫁会不幸福呢?”
沉默良久的晓梅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们执意终身不嫁,只为一心能向爹娘尽孝,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望苍天有眼,明鉴我们姐妹四人的孝亲之心。凡事都有因缘,一切都是天意,就让苍天来选择我们姐妹之中谁该嫁谁该留吧!”
姐妹们说笑着又争着帮娘亲做家务,替女乃女乃揉肩背去了。一家人有说有笑,干活不累,耕织读写、粗茶淡饭也快乐的时光,总是容易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