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当赵婉娘拣起一片落叶時,才知道秋天来了。这个叫广宁城的地方,树木少的可怜,让你几乎觉察不到秋天的到来。
她坐在马车上,从富庶的南方,一路前呼后拥,一路风餐露宿,用了三十三天的光阴,赶到北方这座荒僻的小城,和一名叫柴玉郎的男人圆房。
刚满16岁的赵婉娘不知道未来的男人长得什么样子,只知道他家的银子多的难以计算,既然能买到都统制的顶戴,自然也能买到她这种花容月貌的女人。
当那个叫柴玉郎的都统制,摩挲着她美仑美奂,柔若无骨的身子,发出“天生尤物”的感叹時。
赵婉娘才知晓,这个尖嘴缩腮,豁唇呲牙的男人,将骑在自己身上一辈子。
如果没有那位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士卫,赵婉娘真的变成了一堆行尸走肉。其实那位门神般站在衙门府前的士卫,与她没有发生任何故事,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说,只不过赵婉娘从府门前经过拣那片落叶時,觉察到他那异样的眼神,似乎有一种东西在燃烧。
这眼神丰富了婉娘的生活。当那个尖嘴缩腮、豁唇呲牙的男人不知疲倦的一次次骑到自己身上時。赵婉娘便想到了那个眼神,想到了高达魁梧,浓眉大眼的他,想到了——在一连串地想象中,自己居然也产生了快感。
秋天就这样在赵婉娘无数次的想像中悄然过去了。秋天的故事其实不算故事,没有故事的秋天就像赵婉娘当初没有那个眼神的想象一样,寡淡乏味。故事真正的开始,是在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砸到城墙上時,满清人的铁骑卷来了严冬的寒流。
柴都统穿戴完毕,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个让他**不尽,欲生欲死的女人,连一句也没顾上说,便落荒而逃。
赵婉娘与这个男人的故事匆匆结束。他们相处了八十五天,行了二百九十一次半房事。最后那次,他刚時便被紧急的鸣鼓声吓得缩了回去。
那一天,当破晓的阳光訇然而至時,接下来发生的故事,让赵婉娘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敌军大兵压境,主帅缒城而逃,军无斗志,民心惊慌,弹丸之地广宁城,乱成了一锅粥。
府里的从仆早已跑得一干二净,赵婉娘坐在内室里不知所措之际,那个浓眉大眼的士卫一步闯了进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札,斩钉截铁地说:“柴夫人,广宁城二万多军民的性命在你手上。这信札,你必然证实是柴都统制托你之手递于我的!”
二个多月来,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讲话,虽然这个男人在自己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那士卫不待赵婉娘说一句话便强拖着她趋向大堂。
这士卫力气大的很,攥得赵婉娘的柔荑生疼。自己就这样亦步亦趋地来到大堂。
那士卫拿起鼓槌,用力敲起了升堂鼓。在震耳欲聋的声音里,赵婉娘的心随着鼓点跳个不停。
鼓声震天,吸引了广宁城所有的人。就像溺水者扒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六神无主的人们河流般涌向府衙。
赵婉娘一时乱了方寸,心跳加剧了。
“军情紧急,柴大人搬救兵去了,我暂代都统制一职,这是柴大人的手谕。”
说罢,将信扎递给,下面的副都统领。
那副使看完信札,淡淡地说:“临阵易帅于一兵卒之手,有违常理。”
一石击起千层浪,众将领纷纷质问。
“柴大人是不是缒城而逃?”
“你这个幌子,能骗了谁!”
“这件事,没任何说服力,让人难以置信!”
那卫士临危不惊,不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这帅印,这手谕,最有说服力。退一步讲,如我假撰手谕,乃满门抄斩之罪,于我何益。再说,这手谕的真假,柴夫人可以证实!”
在众人咄咄逼人的话锋里,赵婉娘心慌意乱,当自己向那士卫投去求助的目光時,那士卫正在看着自己。在对方鼓励的眼神里,赵婉娘倐的萌生了一股勇气。
“这是我家相公夤夜写的,因军情紧急,无法与众位将领商榷,便托我之手于他。”
易帅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赵婉娘没有想到参与这件事的后果,她只知道那眼神蕴含着千万种斩不断,理还乱的情丝,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赵婉娘把那士卫,推上了广宁城这个舞台主角的位置,她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只知道那士兵叫澹台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