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可有点儿重,把那三个人都听呆了。若嫣但觉一盆冷水从头上泼下来,霎时间手脚发凉胸中堵闷,当下再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公您……”没等她说完,宋培德已是反应过来,急急打断并抢着解释说:“父亲大人您是听到什么传言了吧,这事儿都怪儿子自作主张,跟程锦记可没有关系。不过传言归传言,那些货还是很受欢迎的。既然有那么多人都来买,可见这笔生意就是做得的,又何必在意那些污言秽语呢,您说是不是?”
难道又有人散布什么传言了?若嫣闻听更感烦燥,不由蹙起眉头,忽觉手上一热,低头看去,原来是宋培德悄悄伸手过来紧紧握住她的。蓦地一股暖流滑过,若嫣顿然心头大定,抬眼飞快地瞄了他一下抿抿唇反手相扣,深吸口气再望向公公。宋大人冷冷地与她对视片刻,脸色更见铁青,半晌又是两声冷哼,“你们可倒不在乎,丢的却是我宋家的颜面哼哼。”这时若嫣已然平静下来,毕竟人言可畏也难怪公公恼怒,便听他教训几句也就是了,于是复又低眉敛目不想作声了。这边宋夫人也有些坐不住的样子,轻声出来劝解:“敏思说得对,事已即此,还是不要去理会旁人的闲话,想来过阵子传着传着也就散了。”
若嫣听着婆婆的温言细语,不由侧转脸去瞧她,然后再随她柔柔的眼神一起向公公那边看过去,只见他二人视线相交后公公的面色缓了缓似努力压抑下自己的情绪,若嫣这才松了口气。稍后就听公公说声敏思你跟我来,随后便起身抬腿走了,宋培德轻捏下若嫣的手,又安抚地冲她一笑才跟着走出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若嫣略微失神,半晌回头,却见婆婆目光凝滞在她身前不远处,脸上温婉的表情依旧,只眉宇间似隐含一缕轻愁,竟比自己还要心神不定的样子。若嫣忍不住歉疚地轻唤她:“婆婆,婆婆!”宋夫人几不可闻地叹息了声,方才收回眼光看向她,忽地噙上一抹笑,柔声道:“嫣儿,才刚儿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公公他不是冲你,过会儿问清楚了也就没事了。”若嫣点点头再低下头去,“我明白,婆婆。这次的事大概真的影响很不好,也难怪公公会生气,您放心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若嫣回房后不多时,宋培德也回来了,立在门口见她询问的眼神先无声苦笑了下,才缓步走近,接过若嫣递上来的清茶又愣怔了会儿,才带着几分困扰般低语:“照说那些货都卖完也有些日子了,却怎的今儿个才传出这些闲话来,而且传言的速度这么快,连父亲大人刚回家都已经听闻了。”伸手拉他一起坐下,若嫣直直地看着宋培德的眼睛问:“公公怎么说?他是不是知道这些都是我做的了?当初他……可真的同意你娶我么?”
闻听此言,宋培德恍然回神,随即轻笑着拥住她,“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父亲他怎会不同意呢,我早就向他老人家禀告过你就是苏小姐这件事,当时他还笑着对我说以后可有更多热闹好瞧了哪。呵呵你看,父亲大人不是也喜欢你的聪明能干才这么说的么。这次的事儿,我想着不定是哪个口无遮拦的当着父亲大人面儿乱嚼舌头,才惹他老人家发发脾气罢了。”若嫣眼波流转沉吟了会儿,又低声道:“我总觉着公公他,好象很不满意我似的,要么对我视而不见,要么他看我的眼神就总那么冷冰冰的,跟看你的时候就是大不一样。”
宋培德又笑了,面上微显几分得色来,“父亲他是很偏爱我,从我打小儿起就是这样,没办法,谁叫我是宋家长房长孙又是唯一的男丁呢!呵呵以前姑母姨丈他们就常说他过分疼宠我了,凡事都可着我的心思来。不过娘子你可别在意这个,父亲这么多年来除了母亲之外我就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子多看两眼过,呵呵要不怎说他是专情之人呢,这我可是心里有数的。”若嫣将信将疑地点头,那许是我多虑了吧。
见她不再烦心这个,宋培德又笑说才刚儿父亲不过是询问我一些商号里的事儿,我都如实说了,他也就放心说以后不再管我了,只叮嘱着不要再闹到满城风雨就行啦。若嫣也想起适才他进屋时所说的几句话,两人便又琢磨起这事儿来,究是谁人老是存心与他们过不去呢,三天两头儿便散布些流言蜚语出来?有的是针对商号的,有的却好象是直接针对宋家的,这么做又到底是想要个什么结果呢?
相对寻思了半晌,忽见宋培德眼中有道流光快速滑过,虽只是瞬间闪亮了下,却仍被若嫣给准确地捕捉到了,急问:“怎么?”宋培德略微一顿才道:“没什么,只是猛地想起昨儿个四姨母说过的一句话来,她到商号时碰巧遇上我,说着说着就想起前两天还有人向姨丈打听你的样貌来着,大概是想验证一下传言所说的是否属实吧。”
若嫣一震,问四姨母可说了那人是谁?宋培德摇头,我当时没往心里去,就忘了问啦,明儿个我再去找她好好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