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一场梦 【九】

作者 : 杨敬进

天色渐朦。天桥下面,有很多的小贩、横穿广场去揽客的鸡头。

我站在路口默默地看了看,离去。

一个黝黑短发的中年妇女,手里举着一张纸牌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说:“先生,按摩吗?”我讶异的摇摇头。

十字路口转弯,走入狭长的巷子。巷子两端都看不到头。我在暗淡的路灯下,找到大钱的发廊。面积不算大,进门一幅两米高的真丝壁画,上面都是荷花,荷花前面是一株高大的福禄桐,福禄桐下面是两个又圆又大的碳刻葫芦。看起来品位不低。

关于大钱的情况:

他回到上海不久。有一个洋律师找到他,他命运的河流就转了一个弯。从海外亲戚手里继承了一本破书,模样如同盗版劣质书。这使他一夜之间成了百万富翁,他甚至没有亲眼见过这位亲戚。

他拿这些钱盘了一间荒店作创业基地。未几,附近规划房价突飞猛进,所以,他的这段人生严格意思上解释了什么叫走狗屎运。

他的职业是发廊老板,他还是流氓。以前一个人打架,现在组团打架。

大钱总会有一股上进的力量,觉得自己不是普通的流氓,要干一份事业。为了这份事业,他愿舍弃小我,而记住大我。

进去的时候,大钱不在。只有位一直盯着屏幕不吭声的小姑娘。我是在上海火车站附近的大街上找到他的。他正光着上身指挥手下打架。看上去非常奇怪,若他一吸气月复肌变成胸肌,一松气胸肌变成月复肌。月复肌,像忍者神龟的龟壳。

他看到我倒使他大吃一惊,一只手不好意思地去模鼻子。在这种情况下,他马上和对方讲和──说要商量一件事情,于是他们商量起来。

商量的结果是对方拒绝这个建议,因为还没到晚饭时间。

又打了一阵子,附近饭店香气扑鼻。那些人停了下来,经过简短的商议,这一回得到的结论是:既然你要招待你同学,那就约好明天再打。

这些人为了不招人耳目,全是与世无争的的小白领装束:雪白的衬衫、戴眼镜,挎着一卷报纸,不光报纸还有报纸里的棍子。

他们转过身去,就着昏暗的灯光融入下班的人流。

大钱换了一身行头,穿件西服。口袋里依然放一柄塑料梳子,有机会拿出来,慢慢梳理他的头发,且不照镜子。

我们一起夹着烟,走到太平南路的G4。一家看样子他们最常去的酒吧。水绿的木楼,昏暗的淡蓝灯光。不止一个人跳舞,和发呛的蓝黝黝的烟雾。有几个**很大或者很小的女孩。趴在吧台上喝酒,有沮丧式的性感。

那个晚上,我们去了十二个人,十男2女。服务生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小角落,大钱不干了。大声喧哗着:“不成!坐在这里谁看得见我们啊?谁跟我们交友啊?”

于是,他们在离主台很近的地方,加了一张台子。基本就是我们坐在了台上。这下子,真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我们了。

有个五、六个人的小乐队在奏着乐,很多人在黯淡的灯光下喝着饮料看十来个人跳舞。

有两个外国女人在带其余的人跳,看不出规则,一概扭。使我觉得有趣的是,她们着露脐装和短裙,脐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大钱默默看了五分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摁熄,伸手捋捋本来就服服帖帖的头发。他决定登台唱歌了。酒吧老板听说之后就开始和伙计把值钱东西收起来。

我重重地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一只手拉住大钱低声地说:求你了。可大钱转头也凝视着我说:我也求你了。

我知道完了,这会儿就是他爹在他也要登台。其实不用登台,因为我们本来就坐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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