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风流 第五十一章:回老家老爹透隐情

作者 : 乡村小官

呼秋冬独自一人回家了。

前边就是南岗乡呼家村了。

怎么对付老头子呢?

呼秋冬看看表,时间还早,把车停在路边树荫下,思考着怎么闯过老爹这一关。

呼秋冬的老家座落在村东头一处由北向南倾斜的半坡上。前几辈祖先曾找过阴阳先儿,看过这里的风水,说这里是天龙吸水之地,将来要出大官。门前一棵老槐树已是空月复朽木,上边是干枝虬桠,几根残喘的女敕枝挂着片片发绿的扁叶,在宣示着这棵古树生命的延续。风水先生说,这是一棵神树,是龙须,千万动不得。因此,尽管它像一具干尸一样恐怖地竖立这一百多年,却从没人敢动它。

娘听见车响,出门迎接,。她白发飘逸,愈发显得慈祥,硬朗的身板竟能掂得动儿子带回的礼物。

“爹呢?”

“在屋里。”

老爹在屋里吸烟,儿子回家并不感到惊喜,高高的额头,蹶起的嘴巴更显得老人的倔强,怪不得他当年打得一手好铁活。

“爹,我回来了。”

“废话,难道我没看见?”

“爹,吸烟,包公牌。”

“我有,沙河牌。”

娘问爹:“做啥饭?”

爹答:“窝窝头拌咸菜,清汤玉米糁儿。”

“孩子回来就吃这?”

“他啥没吃过?”

娘一走,呼秋冬感到拘谨,看爹的脸色木然,便等着挨训。

“那个小百顺又给你惹事了吧?早我就说过,他不是那块料。”爹并没有提洪小桃的事儿,呼秋冬心里有些放松。

“爹,你不用操心了,我又给他安排好了。”

“让他别干了,怕再给你惹大事。”

“爹你岁数大了,我也不小了,您就别挂念了。”

“能不挂念吗,咱家十来辈儿了,连个秀才都没出过。门口那棵老槐树是俺爷的爷在嘉庆年栽的,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年了吧,这才等出了你,咱老少爷们都想让你的江山坐稳呐。”

老人说着,呼秋冬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家人对自己的希望简直就是在等蛟龙出世,他们在盼着自己光宗耀祖的那一天。这使他产生了庄严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眼里的泪也涌眶而出。

老爹继续唠叨:“做人要学会做人道,做官要学会做官道,不管是啥道都得是正道。你那个脾气呀,谁给你搭班都不中。”只要不提洪小桃,他怎么唠叨都中。

“有些事得想个来回理,你替人家想了,有几个不知好歹呀,如果伙计都格不住,你就是让姓呼的都去给你当帮手也不中。”老爹说话间,娘已把饭端上了。

三人吃着,老人还在唠叨:“咱家可是几辈好人了,你这一辈可不能让人家说三道四。钱这东西,是咱的咱要,不是咱的,看都不看。要知道,零碎吃瓦钱儿,整着屙砖头,到时吐都吐不出。俺俩不花你的钱,一年喂两头牛够花一年了。”母亲嗔老爹道:“吃过饭说中不中?”老爹并不理会,干脆把馍一放说开了:

“这女人啊,是祸水呀,一点都不假,你看电视上放那贪官,那个不是先栽到女人身上啊。”呼秋冬脸上**辣的塞到嘴里的馍来回团就是咽不下。

“大连是个好媳妇哇。”听到爹说大连,呼秋冬像针扎一样猛地一惊,筷子差点落地。

“咱这家可不能败到你手里哟”爹戛然而止。

呼秋冬那口馍还在嚼着,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实在害怕爹那钢针一样的目光。

娘看孩子那尴尬样,忙解围道:“孩子啊,爹说你的对,你不知道,你命苦哇,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俺咋对得起你那不认识的亲爸妈啊。

“说啥娘?”呼秋冬手里的筷子落地了。

他感到太突然,他从来没听说过现在的爹娘不是亲爹娘。

他两眼像死了一样僵直不动,又模模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摇头道:“不对,娘说错了。”

“孩子呀,你先吃饭,待会儿爹娘再给你说。”

看来,这是爹娘商量好,要给捅透他生命的秘密。呼秋冬怎么着也吃不下了,他大脑轰轰又模不着头绪。我从小就跟着爹娘,他们辛苦劳作把我养大供我上学,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没提这事,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亲生与否并无实际意义的事干啥?几十年来,我的亲爸妈为啥不管我,还提那干啥?

“爹、娘,儿求您,别再说了。”呼秋冬跪在了二老面前:“就是有亲爸妈,我也不会认。”

爹脸上没有了威严,陷入了对往事伤感的回忆中。他擦擦从眼角挤出的泪水,在烟雾缭绕中讲起了当时的情境。

呼秋冬的老爹叫呼家兴,他是十里八村乃至全县有名的打铁匠,人称呼铁匠,他以打铁养家糊口。

那一年,他去南岗西的岳王庙村打铁,炉盘就扎在村西的岳乡庙。岳王庙已破败不堪,里边住了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人们都叫她刁寡妇。她是大地主刁德仁的三房太,刁德仁在镇反时给镇压了,他不走不嫁便住在岳王庙里。

呼铁匠几人来到后,见她衣服破烂皮包骨头似有大病,还抱着一个刚刚会走的小男孩怪觉可怜,便经常多做些饭让她吃。

小男孩很精明,只是右额上有个大疤瘌。

铁匠妻问:“这位大姐,孩子那疤是咋回事?”

刁寡妇说:“我出去干活,回来时见他掉到了床下,一只野猫子正啃他的头。治了半年才治好,真对不起孩子他亲爸妈啊。”说着,揉了揉眼。

“他不是你亲孩子?”

“唉,都走了,都走了。”

铁匠妻再怎么问,刁寡妇沉默了。

呼铁匠他们住了七八天,活也将干完的时候,突然听到刁寡妇在屋里敲起了床梆。铁匠妻赶紧过去,只见刁寡妇躺在床上少气无力,眼里已少了亮光。

她勉强伸出一只手,铁匠妻赶紧握住听她要说什么。

她说:“叫你男人也过来。”

呼铁匠听见喊声过来了。

她已动弹不得,断断续续在说:“大兄弟好妹子,孩子我就交给您了。下辈子我再报答您。孩子的爸姓尤,孩子的妈姓冷他们都走了。”又从头下模出一个用红绸包着的硬东西说:“这是将来孩子见他亲爸妈的证物。”说罢便合上了眼。

他们埋了刁寡妇,带上小孩又到别处打铁了。

“爹、娘”呼秋冬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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