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丑才子过招紫霞小姐毕师铎魂飞黄泉
杭州。
紫霞山庄。
这次回到杭州,我疲倦之外,有些难以言喻的心愁,那日那个法师所说的一些事,嘱咐我的话,我一句都未忘记,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我只需要完成了使命就可以离开这里,那,我的使命又该如何才能完成呢??
豆儿拿着毛笔,爬在案子上,问:姐姐,你不开心呀!
我微笑,说:没有的事。
燕儿道:姐姐回来以后就一直不爱说话,定然是不开心了。
豆儿道:我知晓了,定然是庄主惹姐姐生气了!
我摇头。
公孙至今未从扬州回来,只听闻秀竹说,公孙每日定时都会飞鸟传书回来报平安。虽然我后来知道公孙带着摩勒齐去扬州。但,却担忧不已。扬州的战事却越来越吃紧,毕师铎攻扬州,囚了高骈,派人请为宣州观察使的秦彦(此人也是黄巢降将)入援扬州,野心勃勃的杨行密率数万大军奔赴扬州,准备消灭毕师铎。为毕师铎所召的秦彦闻讯,忙率三万兵沿江而下赶来救援,却半道为杨行密部将迎击,杀溺殆半。秦彦带残兵入扬州。自称权知淮南节度使,以毕师铎为行军司马。如此一来,毕师铎请来一个秦彦,自己反为其下。杨行密大军抵至城下,营为八寨,团团包围。才数日,城中斗米五十千,饿死大半。
陆元说的战事情形,我不甚懂,听得迷茫,大约是因为豆儿的缘故,是以陆元也不常说起,就算说起,也是报喜不报忧。看豆儿这小子,却丝毫不担心他爹,从来也不问半句,听我们讲时,就在边上笑。
我看豆儿,问:你爹如今被困扬州,你可担心?
豆儿道:生死由命,我爹他自会定夺。
燕儿问:如若你爹爹走了,你该如何?
豆儿看她,道:生死由命。我不知。
我不语。
豆儿道:姐姐,我们出去玩耍可好?
我道:陆公子吩咐你们写的字都写好了么?
豆儿嘟起嘴,道:自然是好了,陆师傅偏心得很,他教白姐姐写字就给了简单的事去,给了咱们的就可复杂。
我笑:你这样说他,仔细他看你如此这般乱说,给你一百篇更难的字儿写。
燕儿笑。
正说着,秀竹进来,神色有些不寻常,见我道:表小姐,庄外有人求见。
谁?我问。
她摇头,道:这个奴婢不知,管家的说是一个丑人,说是来找庄主的。
我淡淡的说:回了他,庄主不在,请他改日登门拜访。
秀竹道:我们也是这么说来着,可那丑人不愿意,说是要会会名满杭州府的才貌双全,富贵满城的公孙庄主才肯罢休。
我皱眉,道:这都是谁传出来的名头,把我哥哥好好的说成这般模样?
秀竹掩嘴笑:小姐不知,咱家的庄主就是这般的名不虚传呢!
才貌双全,富贵满城?我头疼,这个招牌难道挂了许久了,而我却丝毫不知???是我太愚钝了么?
秀竹道:不如小姐去看看,如何?
豆儿道:这点事,何须得我姐姐去,我去就成了。
燕儿道:你去还不是惹祸,得了,还是让管家一门关上不去理会那个人不就得了?
我问:陆公子回来了么?
秀竹道:还未归呢!
竹林老翁呢?
秀竹想了想,道:那个老爷子一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何时回来呢!
我道:请人家去客厅用茶,我稍候就到。
秀竹领命,出。
豆儿问:姐姐真要去见丑人?
我颔首道:人家是冲着我哥哥来的,不去会会那个人,倒教人笑话我们紫霞山庄的人胆小怕事,徒有虚名。
豆儿道:这名利的事儿,如此重要么?
我怔,未料的他会如此问,于是说:无可奈何。
豆儿叹气,道:姐姐……
我拍拍他的脑袋,道:好了,好了,我知晓了,我去看看就进来陪你们写字。
豆儿忽然眼睛一亮,道:姐姐,我扮作你的仆人和你一道去看看,如何?
胡闹呢!你去做什么?我笑。
豆儿眼珠子绕了绕,道:我要去看丑人!
好了,人家说丑人,难不成就一定是丑人呢?你可别瞎胡闹了,乖乖的!
我转身去往客厅。
客厅。
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背我而立,正观赏着客厅里悬挂的楹联。
秀竹见我,道:小姐。
那男子转身,眼里带着挑衅的神气,道:你就是紫霞山庄的小姐?
我笑笑:正是。
他看我,道:你来见我何用?
我道:来者是客,我哥哥不在庄内,自然由我来待客。
他不屑:一介女流,抛头露面,这紫霞山庄果然是独特过人。
我道:一般人还享不了公子今日的待遇,若今日无人搭理公子,我怕有人会在杭州府里放言我们紫霞山庄怠慢客人,无视客人呢!
他似料不到我说这些,眼神收敛了一点,道:敢问小姐怎么称呼?
我笑:敢来紫霞山庄找我家哥哥,怎么就不知道庄主的事儿?
他道:我是来会会杭州府的才子公孙慕,旁的事儿一概不管。
我勾嘴角: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公子是否只是专研了圣贤之书,而忘记了还有孙子兵法这一说?
他看着我,道:怎么称呼小姐?
我挑眉,笑笑:奴家闺名紫霞。
紫霞小姐。他看着我,正色道:听小姐之言,似也是饱读诗书。
我说:奴家不才,略知些为人之道而已,并非饱读。
他傲气的笑:看来也不是个省事的人,这样也罢,今儿我是来下战书的,在下刘叔全。
战书?我打量他,看他虽然是儒生翩翩的样子,但是身形似乎不是一般懦懦的书生,他也和祝天翔祝天锐兄弟等人般手上看来筋骨相错,是个练武的人才对。我微笑,不知公子是要文战还是武战?
他轻蔑的笑:你这个小小女子,说话的口气倒是很大,何谓文战,何谓武战?
文战,既你我以诗词相试,输者要应赢者三件事。武战,则是诗词相试,输者要为赢者为奴一生。
他沉默。
我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看我,道:你与我比试?
我颔首。
他忽然笑:那小姐是要文战还是武战?
我耸肩,好脾气的样子:主随客便么。
他沉吟,道:文战。不过我要加两个条件。
我看他。
一,你我比试,须得要在杭州最大的酒楼举办,并且请刺史大人,县令大人来为我们的比试主持公道。二,若你输了,不但要答应我三件事,还须得将你自己嫁与我为妻。话说完,他撇嘴,满脸写着谅你不敢的神情。
我回视他,问:我为何要嫁你?
他道:你敢是不敢?
我笑:那我也加个条件成么?
他看着我。
我若赢了,你今生今世都不许娶妻。
他讶然的看我,问:为何不许?
我撇嘴道:本来么,若我输,你要我嫁与你,我们便是夫妻。可若是我赢了,你便不能娶我,我要你终生不能娶妻也算不枉你我差点成了夫妻的情谊么。
他沉默片刻,有些懊恼的说: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罢了。
哦?我挑眉。答应你哪个条件?
他飞快的说:你我比试,须得要在杭州最大的酒楼举办,并且请刺史大人或县令大人来为我们的比试主持公道。
我开心的笑:这个自然没有问题。
他道:三日后,凤飞大酒楼见,如何?
我颔首,道:没有问题。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可莫要人小嘴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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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皮笑肉不笑的说:还请公子莫要人大才小,输了面子可不好!
他道:三日后自会见分晓。告辞。
他拂袖而去。
我独自坐在客厅里。
秀竹问:小姐?
我看向她,轻轻问:适才我与那个刘叔全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是。
那就按他的意思昭告杭州府,我与他比试的事儿,顺便送信去衙门,请县令大人和刺史大人。
是。
我叹,道:钱大人就是刺史,我这几日过得糊涂,倒忘了要问,钱大人如今可是在杭州?
秀竹道:钱大人早些天就回来了,正病着呢听说。
我看秀竹:你怎么知道大人回来还病着?
秀竹忽然羞了脸,道:这个,奴婢也是听说而已。
我问:听谁说的?
秀竹脸红红的说:钱大人府上的小齐。
我微笑,颔首,那今儿的事,你就让庄里的人去办吧!
她点头。
与秀竹说完了事,我缓步回书房去看着豆儿燕儿写字,忽然见到陆元在前面走着,步伐缓慢,沉重。我赶上去,道:陆公子!
他转头看我,道:是你。有些失落的样子。
我看他,道:怎么了?
他苦笑,道:没事。
没事便是有事了。
他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问:难道你和白幽幽吵架了不成?
他看了我一眼,道:我好好的与她吵架做什么?
我笑,道:那有何事能难倒你陆公子?
他有气无力的道:我能被任何事难倒。
我看着他,不语。陆元今儿有些奇怪,却不知道他是因何奇怪。
他看我,笑笑:小姐有何事要与在下说?
我沉吟,道:你知道刘叔全其人其事么?
刘叔全?他眼神古怪,看我,问:小姐怎么知道?
你是知道这个人了?我问。
他不确定的看着我,说:小姐从何知道这个人物?
我笑笑:刚才见了这个人呢,是个傲慢的家伙。
他转开眼,道:少与这等邪魔歪道的人物交谈,免得辱了山庄的清誉。
我拉他的袖子,道:你说他是何等人物?我就要与他比试诗文了!
他楞,讶然,看我,一脸的不能相信:你与他比试诗文?你何时与他定了约?
我被他那古怪激动的眼神看着,只敢小声的说:就适才啊!
他看着我,许久,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物?
我傻笑:我不晓得,人家要向我哥哥挑战,嚣张得很,我一时气不过,就答应他了,三日后,凤飞大酒楼里与他以较高下。
你!他看着我,似乎是又急又怒,道:你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我点头。
他跌脚,道: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连问都不曾问来者是什么名头,就与人家定了比试之约?你让我如何向公孙公子交待???
我有些呆呆的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斯文的陆元,忽然象个困兽,暴怒起来,他看着我,似乎我犯了滔天大错似的。
他问:你答应了他什么?
我说:请刺史大人和县令大人来主持公道。
他瞪我,道:小姐,你与他究竟是定了何等的条件?
我呐呐:输者要答应对方三个条件。
他定的?
我摇头,道:是我说的,他答应了。
他的慢慢冷静下来,注视我,道:是在下一时激动了,原该问清究竟才是,小姐,在下,适才失礼了。
我摇头:你该告诉我刘叔全到底是何等人物了吧?我被你说得晕头转向还搞不明白这人物到底有什么本领叫你如此恼怒。
他叹:这个人,说来话长。
刘叔全其人。陆元说此人虽然打着淮南才子的旗号,实则是江湖中人,旁门左道之士.此人素有笑面儒生的名声,至于他的武功,陆元说见过他武功的人都死了.
我想不出这样子一个人,为何巴巴的要来找紫霞山庄的晦气,再者,江湖里的人,对于才子不才子的名利真的如此看重么!这刘叔全,我还是需要防备着点,此人是何居心还不知,而公孙这边又还未回来,这次,棘手的很,这输赢,恐怕没我想象的简单.
凤飞大酒楼。
此楼建在南山路湖边,风景独好。
我与豆儿,燕儿,陆元,竹林老翁在二楼落座,依着靠湖的座儿望着外面的湖光潋滟。
豆儿道:姐姐,那个丑人怎么还不来?
燕儿附和道:是不是他不敢与姐姐比试阿!
我笑笑。
有人上楼,伙计上前招呼道:大爷几位?
一佩剑男人傲慢道:没见着爷几个人么?
伙计尴尬的笑:是,是,这边请。
我望去,那个佩剑男子身后一个剑眉冷目的男子,锦袍在身,不带任何的武器,慵懒闲散的看向我们这边。
那个佩剑男子叫住伙计道:我们要那边的座位。
伙计为难道:爷,那边已经被那位小姐包了去了。
佩剑男子道:包了去?不还有三桌靠湖的座儿么?
伙计道:真是包去了,爷是外地来的吧?可能不知晓今日紫霞山庄的小姐要与淮南才子刘叔全在此比文采呢!
豆儿幸灾乐祸的道:全杭州府原来还有人不晓得姐姐要比文呢!
陆元看了豆儿一眼,不语。
竹林老翁也不说话,拿着酒正眯眼喝。
我淡淡的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须得要全杭州都知晓?
陆元道:你还未察觉?
我看他,他眼神示意我看看周围,我看去,除了我们包的这个临湖的几桌是空的,这二楼上几乎座无虚席,这帘里帘外隔着的桌子边更是坐满了人。我看了一周,收回眼。
那边那两人还在与伙计纠缠。
我叫伙计。
伙计屁颠屁颠的跑来,恭敬的说:小姐有何吩咐?
我说:让一桌给那两位大爷。
伙计点头,如释重负的表情,眉开眼笑道:是。他跑去给那两位引座。
那两人也不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就随伙计入座。
陆元看我,道:小姐真是豪气。语气有些不苟同的味道。
我看向湖面,道:这样不好么?耳根清静。
豆儿笑,道:姐姐真真豪气。
我应付的笑了笑,心里想着,适才看顾四周,那些吃着酒菜的人,个个不像是平白来看热闹的百姓。我问:秀竹呢?
燕儿道:她去厨房了。说是要督促酒家。
我问:这县令大人,刺史大人怎么都还未到?
竹林老翁忽然笑:这刺史大人据说是抱病在府,至于这个钱塘县令么,老夫估模着,必是在来此的路上呢!这主角都还未到,闲杂人等更甚了。
一时无语。
我起身,站斜栏边,凝视着湖水,想起陆元对我所说,我叹气。
罗大人到。
我转身,只见一个黑瘦男子着官服,在三个官差的陪护下上楼。陆元上前道:罗大人。
罗大人颔首,道:都到了?
陆元道:刘叔全还未到。
他颔首,看我。
我上前道:秦伊见过大人。
罗大人颔首道:我已听闻了小姐的一些事儿,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你要与淮南才子刘叔全比试文采,不怕输于他么?
我微笑:输赢事小,丢了紫霞山庄大小人等的脸事大。
他看了我一眼,眼色并不友好,相反,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陆元道:大人请坐。
罗大人不说什么,又看我一眼,我道:大人请坐。
他入座。
良久,他注视我道:听闻钱大人有恙在身不能前来。
是。我道。
他说:此病来得蹊跷,说是见人就犯,不见则愈,这罪魁祸首还是小姐认得的人。
我直视他,他要干吗?我道:钱大人是天降大任于斯,必先劳其筋骨损其心智,这个罪魁祸首,大人也是认得的。
竹林老翁嘿嘿一笑。
罗大人看了他一眼,老翁笑:可不是么,老夫也认得,这不就是老天爷这糟蹋人的家伙么!
豆儿与燕儿嘿嘿的也笑。
罗大人脸色愠。他道:你与这个刘叔全约了什么时辰,为何现在都未见此人?
何人如此挂念在下?一个声音自楼下传来,灰蓝衣衫的男子健步而上,微笑,摇扇。
正是刘叔全。
我正色,看他,道:你来晚了。
他看我,道:失礼了,叫紫霞小姐好等。
我也不多言,道:既然你已到,我们莫要再浪费时辰,赶快开始吧!
他摇着扇子道:紫霞小姐,在下如若赢了你,也不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只需得一个条件,你看如何?
我看着他,道:你要比试前就定了条件?
他微微笑:正是。
我看向罗大人:大人,您的意思……
罗大人吹茶,慢条斯理的说:这个无论先后,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陆元道:你要一个什么条件?
他装模作样的看了四周,走到靠近大街的一头,往外看了看,道:伙计,将下面那个乞丐给我叫上楼来。
伙计下去,不多时,伙计带上一个衣衫褴褛,面上溃烂,头发乱作一蓬的男子上来,那个男子低着头,惊慌得很。
刘叔全道:原本是想赢你后要你嫁给在下,不过现时,我便忍痛割爱了,今日一战,若我胜了你,你这堂堂紫霞山庄的大小姐便要嫁给这个乞丐为妻,你看如何?
我瞪着这个乞丐,闻到此人身上传来的一股骚馊的味道,几欲作呕。
他得意的道:如何?我这也是为了小姐好。
罗大人道:秦伊,你又何意见?
竹林老翁懒懒的说:答应他也好,叫他赢了吧!
豆儿插嘴:姐姐,不可。
我盯着这个乞丐,良久道:我答应你,如我输给你,我便嫁了他,但是,如若是我赢了你……我顿了顿,你就要如他一样,沦为乞丐,在杭州府沿街行乞,除非我同意,你才可恢复原来的面目,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你看如何?
他那得意的笑凝结在脸上。
如何?
豆儿笑嘻嘻的说:这位大哥哥,我家姐姐都答应了你的条件了,你也答应了便是,不然,如此扭捏,岂不是连个女子都不如了?
罗大人直视他。
刘叔全咬牙,道:好,一言为定。我赢,你嫁此人,我输,我便作乞儿。
我心里原先的忐忑不安忽然就退了下去,我从容的看了看在座人等,道:那么我们就开始吧,这比试的题儿还请罗大人定夺。
罗大人看我们,道:本官出一个题,你们以我的题意来做副对联。
大人请说。刘叔全满脸的胸有成竹。
罗大人道:你们就拿此湖来做对联,刘公子,出上联,公孙小姐出下联。
刘叔全笑,得意,看着湖水许久,张口道:山山水水处处明明秀秀。
我愣。
罗大人点头,道:好,这明明秀秀用得妙。他看向我,我有些迷茫,这对联的上联是刘叔全写的么?那下联呢?我能拿现成的下联来取胜么?在现代时,自小学就在介绍杭州景点对联的文章里见过这对联,但是,此刻……我踌躇。
刘叔全道:小姐无须着急,这佳婿是跑不了的,你慢慢想,无妨。
我看他,有苦说不出。
罗大人道:公孙小姐。
陆元,燕儿,豆儿,竹林老翁都看着我。
刘叔全笑,倒酒,道:慢慢想,在下不着急。
我微笑,道: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
刘叔全一脸的惊讶。
我道:刘公子觉得此联如何?
他有些挫败的看着我,道:你何以如此轻易就对了此联?
我说: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
他看向罗大人道:大人!
罗大人道:你继续出上联,由小姐来对。
陆元道:这回合该我们小姐出上联才是。
罗大人面无表情道:本官让刘公子出上联。
你!陆元欲言,我摇头,道:请出上联。
刘叔全捏着酒杯,慢慢的踱步,看我,道:面面有情,环水抱山山抱水。
真是天杀的,难道西湖边几个景点的对联都是这个刘叔全出的上联么?这个上联我更是有印象了,下联也不难,我叹气,道:心心相印,因人传地地传人。
他大惊失色,看着我,忽然说:我有一联,你定然对不出上联!
我平静的看着他,说:请出上联。
他恼怒的说: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我沉思的看着他,道:此联我若对出,你可认输?
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此联你若对不出,这位郎君可等你好久了。他哈哈大笑,看了眼那乞丐。
我叹气:风风雨雨,岁岁朝朝暮暮。
好个岁岁朝朝暮。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看向声音处,是我让出的那桌,那个锦衣男子道:公孙小姐智慧过人,巾帼不让须眉。
那罗大人道:你是什么人?
佩剑男子道:我家爷的名儿你还不配听。
罗大人怒,放肆!
官差上前,道:走开!大人正为此时定夺,闲杂人都识趣点!
锦衣男子注视我道:公孙公子可好?
我讶,问:你认识我家哥哥?
他微笑。
刘叔全走到我身边,忽然一把抓住我,恼怒的说:我们还未比试完!
我怔,他一脸的狂暴之色,眼色血红,道:我们再比试一题!
陆元上前,抓住他抓着我的拿只手道:刘公子,请自重。
刘叔全弯弯嘴角,道:我只是要与你家小姐再比一局。
我皱眉,手痛,且发热,能感觉到他们两个暗暗互相使力。
我道:我比就是。
他放开了我。
他道:我先说!
我颔首。
他倒酒,道:坐!
我诧异。
他继续说:上坐。上好坐。理应上坐。
豆儿忽然笑:这个我也会,无须姐姐与你比试!他张口就说:酒,上酒,上好酒,请喝好酒。
刘叔全脸色苍白,看着我。
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回视我,良久,道:我输了。
我颔首。
陆元道:今日罗大人在此,可为你定夺这做乞丐一事。
他神色有些倦怠的看着我,道: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紫霞小姐,多有得罪。
我道:今日若非是刘公子放我一马,奴家才侥幸得胜。
他看我,不言。
锦衣男子立着,静静看我。
我转头,看陆元等人,他们都笑意盈盈,我却不由得苦笑,这一战,赢得不光彩,却无人知道。
罗大人微微笑,看着我,今日得胜者是紫霞山庄的公孙小姐,刘公子,你就按先前的约定,做乞儿吧!
刘叔全垂手,叹气,道:大人明鉴,在下今日起就换装为丐。
那个被叫上来的乞丐一直是沉默的,此刻忽然嘿嘿的笑,抬起眼,道:刘叔全,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做乞丐么?
刘叔全脸色立时变了。
那个乞丐撕掉了脸上溃烂的脸皮,露出一张让我惊为天人的阴柔的脸,撕掉了身上的衣衫,里面是一件黄色质感光滑贴身的衣衫,他媚笑着看着刘叔全。
刘叔全后退,道:你……不是死了?
陆元道:小姐,请坐。
我摇头,看着那个男人驽拔弓张的样子,来者不善。
那个男子笑得妖娆无比,轻轻说:是,我是死了。
他抬起手,那手腕上挂着一对骷髅状的铃铛,轻轻的铃琅作响。
刘叔全后退,再后退,一直退到了我面前。
我诧异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刘叔全。
陆元厉声道:刘公子,你的私人恩怨请移驾别处,莫要惊扰了罗大人和我家小姐。
刘叔全额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他看了我一眼,道:得罪!
我看他那神情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之前被人抓来抓去也有些了经验,看那眼神就像是要拿我做人质,火光电闪之间,我急急忙忙的退后,刘叔全向我伸爪抓了个空,陆元快速的上前挡他,后边那个乔装乞丐的男子翻腕,自袖里射出了一束黑色丝带,缠住了刘叔全的一只手臂。
与此同时,那远处左右两边分别有两个人掀帘而出,向我这边疾跑来,挡在我面前。
伊儿!右边冲来的男人叫。
我看去,是祝天翔,我不由自主的抓他的手,高兴的叫:你来了!
再看向左边,脸色瘦削,面有倦容,眼神黯然,却牢牢看我的,却是钱镠钱大人,他捂住胸口,淡淡的说:你整日的招惹是非。
我张嘴欲言,祝天翔加重了握我的力道,我不由得看向他,他眼神温柔。
这边,陆元,刘叔全,和那个乔装乞丐的男子竟已经打斗起来,我皱眉,陆元似乎处处在帮刘叔全解围,而那刘叔全更奇特了,在那个男子与陆元打斗之间,抱头鼠窜。
轻轻的咳嗽声,我转头看站在我身边的钱镠,他皱眉,看着那三人,似乎在忍耐什么。我也皱眉,心绪忽然紊乱起来,我紧紧握祝天翔的手,我猜我体内的毒又开始发作,祝天翔低声问:怎么了?
不知何时豆儿站在我身后,拉拉我的衣服,道:姐姐,我们走吧!
我苦笑,现在这个仗势,想走都走不了了。这酒楼二楼的竹帘尽数被卷起,一桌桌的坐着的人,都神情自若,哪里是什么寻常百姓,他们都饶有趣味的看着陆元刘叔全三人缠斗,却并无人出手,而那楼梯上也站满了人,我眼睛自左看到右,越看越纳闷,这情形,这些看热闹的人,虽然着装平常,但他们中眼神里流露的研判却掩饰不了。
钱大人!罗大人的惊呼声,我回头,就只见钱镠奋力拔剑,我惊呼。他已抢了上去,冲着刘叔全就是狠狠的一剑。
刘叔全正躲了那男子黑色丝带的攻击,眼见就要往钱镠剑上撞去,忽然,他身形向左一飘,速度快得都看不清,他就已经稳稳的站住了。
我皱紧眉,胸口的痛楚如百虫啃咬,我转头,看竹林老翁,他出奇的静逸,看着我,天翔问:怎么了?你……
竹林老翁叹气,道:且试试以毒攻毒!
我不解,胸口越来越不舒服。
老头子指指紧闭双唇,一味攻击刘叔全的钱镠。我转眼,看到钱镠脸色铁青,身上皮肤却泛起紫红色,手上出招越来越快,似乎要杀了刘叔全而后快。刘叔全咿咿呀呀的惊呼着,躲来躲去,那个男子恼:你以为你今日逃得了一死么?
刘叔全苦着脸,道:我也有苦衷,若非蝶盟不接我的委托儿,我何至于要逼着人家与我比试高下。
蝶盟怎会接你这等烂人的委托儿?那个男子说着,加快了手上的进攻。
刘叔全左挡右跳,急急道:你兄弟的事儿,确实非我所为,我到杭州来本要查此事,然则,蝶盟不管这摊子事情。我也无可奈何,才冒得风险,逼蝶主儿现身受我这桩公案。
那男子冷笑,道:谁听你胡言乱语。那丝带如灵蛇,蹿向刘叔全的脖子。钱镠的剑也跟着刺去。
陆元替刘叔全挡去了那丝带,却挡不了那剑,刘叔全正分神解释,哪里注意得了这剑,只听得他啊的一声叫,跌在地上,肩山血流如注。
陆元竭力挡了那个男子下手,那男子冷笑,道:你为何护着他?
陆元平静的说:他适才说的,很可疑,你不想彻查么?
那个男子阴柔的脸上忽阴忽晴。
突然,这边钱镠怒吼一声,将手里的剑,重重的插入地板上,木屑飞溅。他慢慢转目望向我,痛苦,挣扎。我忆起钱大人中的毒性,我胸口的那痛楚,稍稍歇了一会,忽然就蹿了上来。
我转头,看天翔,他一脸的担忧,注视我,我知道我此刻若是做了我打算做的事,必然是会背上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名声,可是,现在,我真想不出还能如何做,才能让钱镠的毒性发作带来的痛楚减弱,只能赌,赌他见我的行为后会生气,我认为人一生气,就无法再顾及什么柔情款款的心思了,而这样,许能稍稍给那毒性做个缓冲。
我看着祝天翔,正想……
老头子忽然哼了一声,跑向钱镠,伸指飞快的在他身上点了数次,念念有词道:看个热闹也不得安耽,钱大人,你这个毒,为何还没解?
钱镠盯着我。
我与祝天翔并排站着,看着他。
他眼神自祝天翔身上移到我身上,忽然,笑。
老头子道:你现在神志可清?可明白?
钱镠拳头捏紧,看着我,咬牙道:清醒如何?不清醒又如何?
我垂目。
他拔起剑。
那个男子一把抓住刘叔全道:跟我走!若你有半句谎话,你死期亦不远!
刘叔全神色恍惚道:此次比文已无颜面,死活有什么可计较,只是你兄弟的冤屈我的冤屈要说个明白!
那个男子沉思,道:你这厮,我先将你扒了皮再说!
住手!一个女子的声音。
自楼梯上来一个女子,斜髻罗衫,来人竟是那晚的南宫昭。
她走至刘叔全面前道:你知道怎样与蝶盟联络?
刘叔全按着伤口,颔首。
她微笑:好。她抬眼看我,道:秦伊小姐的才情实在令人佩服。
我道:南宫小姐原来在杭州府。
她看向那个乔装乞丐的男子道:冷穆泉,可否将此人交我一问?
这个男子看着她道:你要他做什么?还要打听那个人的下落?
南宫昭微笑,道:这你不用管,如何?
冷穆泉静静的看着她,她笑颜如花。
鸦雀无声。
刘叔全冷汗直冒。
祝天翔懒懒的说:都瓮中捉鳖了,争什么。
刘叔全盯着冷穆泉。
冷穆泉媚笑:请便。
南宫昭笑。
我看着她走向刘叔全,忽然道:南宫小姐。
她转眼看我,有些不解,问:何事?
我说:按理,我与刘公子的比试在前,他需得履约,此外,我也有些话要问他。
刘叔全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看着钱镠。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钱镠。钱镠脸色灰朦朦的一片,盯着我。我吃了一惊。
钱镠冷冷的笑着,盯着我,手握着剑。
祝天翔不着痕迹的把我推到了他身侧,我却愣愣的回视钱镠,他平静的眼眸,脸色却如被乌云遮了般。
南宫昭轻轻的说:秦伊。你要问他什么?
我与钱镠对视,我心里害怕,莫非他的药性发作得更厉害了?可,却丝毫感觉不到他要做什么?
秦伊!
我注视钱镠。他忽然咳嗽,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沉默的走向楼梯。
听得竹林老翁喃喃:钱大人究竟要怎样???
罗大人道:公孙小姐,刘公子与你比试之事,到此可了结了?
我恍惚,看了罗大人一眼,道:请刘公子同往紫霞山庄,我有事相问。
南宫昭道:你若要问他事儿,也可,须得让我先问个究竟!
刘叔全抬头,看南宫昭。
南宫昭道:如何联络蝶盟?
刘叔全沉默半晌,道:素闻南宫家的小姐都身有异能,如此简单的事儿还难得倒南宫小姐?
南宫注视我。
我诧异的回视她,心里琢磨着这个南宫昭,为何要如此这般看我?
她长长的吐气,幽幽的说:我明白了。她看着我说:先前一面未曾仔细看你,现在才知道你不是普通女子,秦伊,你须得好生的活。
说罢,叹气,走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离开,祝天翔道:南宫怎么了?如何说些没头脑的话?
冷穆泉冷冷的说:既然要带你走的人已经走了,你的死活,就归我管了。
刘叔全自嘲的笑起来。
我抽出被祝天翔一直握着的手,走向刘叔全,伸手:起来吧!
冷穆泉冷冰冰的视线。
我看向他,道:你们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杀了他,我今儿的比试就是白费了。
他哼:你想怎样?
我说:三年后,你再寻他麻烦,如何?
他盯着我,神情森冷,不做任何回答。
祝天翔道:三年内,刘公子在杭州为乞丐,三年后得自由身,到时,你们的恩怨如何,自行解决。
冷穆泉的视线飘了票,看向祝天翔又转回刘叔全,忽而笑:谅你也没这个本事逃得了。说罢,亦走。
刘叔全凝视着我,脸色苍白,神情似有所悟,道:我刘叔全今日起就是杭州城内的乞儿,多谢紫霞小姐给在下这个机会。
我略点头,转头对陆元,豆儿,燕儿,老头子说:我们回庄吧?
豆儿笑嘻嘻的说:豆儿饿了,姐姐。
老头子敲他的脑袋说:饿什么,回庄有你吃的。
陆元沉默着看着我,我微微一笑。对着似乎已经傻愣愣的罗大人说:大人,多谢您今日前来主持公道。
罗大人颓然的摇头,道:杭州府里,你是第一才女。
我看着他,他神情里已无先前的敌意,留了些无可奈何的味道,我笑:不敢当这个名儿,省得再有人上门挑衅。
罗大人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祝天翔道:我送你回去!
我微笑起来,他注视着我,也微笑。
他掏出一锭银子,道:伙计,这是今日的赔偿。
伙计欢天喜地的接了去。
我看向周围,喝酒的,说话的,吃饭的,神情都似乎没有看见适才发生的事似的。这些人,不管有什么目的来此,今日都已得偿所愿了吧?
豆儿燕儿一左一右拉住我说:姐姐,走罢!
我颔首。正欲下楼,那个锦衣男子道:公孙小姐。
我看他向我们走来,天翔挡住他。
他微笑,毫不介意天翔挡住他,道:请转告公孙公子,我朱某改日登门拜访。
我答:朱公子的话,我会带给我哥哥,后会有期。
他注视我。
我胸口隐隐的做痛,遂带着两个小鬼自行下楼。
车在紫霞山庄门口停。
我们一干人下车,就见一直护送我们的天翔,他自马上跃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向我。
我不由得也微笑起来,何时起见他,我心里就轻松开心。
他与我并肩进庄。
我道:你是神仙么?总是在我出了乱子时出来?
他微笑,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道:我乃杭州府里的地头蛇,什么事有我祝天翔不晓得的?
我笑,道:没见着过如你这般的人,一点儿也不谦恭。
他讶,笑:我在你面前谦恭做什么?你莫非喜爱谦恭点的人儿么?
我挑眉,不说话。
秀竹笑着迎上来,道:小姐回来了,祝大爷,奴婢给你去备茶。
祝天翔道:不用得了,我还有公务,这边儿送你小姐回来就要去办事了。
秀竹点头,看我,似有话要说。
天翔道:我送你到这里,先回了。
我看他,他看着我,伸手,撩开我额前一缕碎发,道:明儿再来看你。
我颔首。
他冲秀竹点头微笑,转身大步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暖,微笑。
秀竹待他走得没影了,忽然正色的说:小姐,庄主回来了。
我惊喜:当真?
是。可是……
我看她:怎么?
她垂手:庄主受了很重的伤。
我大惊,疾奔公孙的卧房。
公孙卧房。
秀竹推开门,我疾步而进。
他斜卧在床上,静静的。身边站着摩勒。
我问:你怎么了?
他风淡云清的笑了,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
我打量他,他披着一件淡蓝色的内衫,隐约可以看见衫子里缠了纱布之类的东西,层叠的裹着。我坐到他床边,问:怎么搞得如此壮烈的样子?
他笑:你着急什么,我不是在这里躺着么?
我皱眉。
他凝视我,道:倒是你,又出了什么岔子?适才在酒楼里见你与人比试,闹得全城草木皆惊?
你到过酒楼?
他微笑,道:好不容易回来就听闻了这么大桩事儿,身为兄长如何能缺席?
我垂眼:不是我去招惹是非。
我知道,只是是非招惹你罢了。
我有些沮丧的低头。他拍拍我的手。我看到他手上有丝丝的血痕,抬眼:你怎么会这样子回来?
他看看自己的手,轻描淡写:毕师铎被孙儒所杀。
我平静的看了他许久,道:我问的是你为何如此样子回来!
摩勒道:庄主欲带毕师铎的尸首回杭州,途中遇了些匪兵,是以……
我看向公孙,他惬意的靠着软软的锦垫。
我伸手,冲他的胸口狠狠的打下去。
他痛叫一声,哭笑不得的看我,问:你打我做什么?
我说:原来你也是怕痛的?
摩勒担心的看我,道:小姐,庄主的伤势……
我冷冷的说:我不晓得他伤势如何,既然冒险把尸首给运回杭州舍得自己了自己,那么我这花拳绣腿的力道对于他,应该只是挠痒痒吧?
摩勒道:庄主他……
摩勒。公孙微笑,看他,轻言:你先回房休息吧。此趟你也累了,去吧!
摩勒无奈的说:那,摩勒告退,庄主你好生歇着。
他出去,轻合上门。
余下我与公孙二人,大眼对小眼了一番。他笑起来,说:别像个乌眼鸡似的看着我,我哪里得罪你了么?
我别开脸,不去看他。
他轻握我的手道:不要生气,毕师铎曾经救过你,我们不能让他的尸身被悬城而挂。再说,还有豆儿,他应该要想见他爹爹一面,虽然……他咳嗽。
我转脸,看他。他笑意盈盈,道:不过,怎么追究起你和我做的事,该生气的是我吧??
我凝视他,这个公孙,一闻之他受伤的事,我便吓得魂飞魄散,这么久的日子了,他俨然就是我的哥哥,他的生死病痛,我都不能接受,不能平静,忍不住就想对他发脾气,可见了他的笑脸和四两拨千斤的伎俩,又发作不得。
我叹:我懂了你对我说的那话。你不能失去我,我亦然。在这个世界里,你我相依为命,若不是有你,我也许早就死了。
秦伊。他温言。你终于明白,也算是没有辜负我找寻你的一番周折。他抚模我的手,淡淡的说:我公孙到这个世上,自然是有天意,老天还不许我死,我死不了,害你担心,真对不住。
我摇头。
他伸手把我一把拉进怀里,我惊,道:公孙慕!你的伤!
他亲我的额头,道:我的伤没关系,你别害怕,这是一个哥哥对自己妹妹的吻,以后,我们两人在一起,你就要记得,你面对的永远是现代来的徐子骞,而不是公孙慕。
我抬眼,望进他浅灰色的眼眸,他微笑着,抚模我的脸颊,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什么?
他摇头,抱紧我,道:没事。
我靠着他的肩膀,没有动弹,很放松,这样子被他拥抱着,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离开二十一世纪,仿佛我一闭上眼,再睁开,就会看见我自己站在博物馆里看展览。
伊伊。他喃喃。
嗯??
他的声音在耳边,轻缓的说:你来的那个时候,那边是几几年?
我想了下,说:2006年。
他叹气,道:原来你那么小!真的是个小孩子呢!
我抬起头,看他。他混血风格强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慢慢的说:我来这边时,是1982年。
我问:你想过回去么?
他看了我一眼,笑笑,用手掩去我的眼睛,道:别用看老古董的眼神看我,你该知道我们的使命,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忽然想起那个法师说的话,公孙他……我黯然。
敲门声。
我直起身,道:进来。
是陆元,他道:豆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