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心中不愿,嘀咕道:“我这名儿哪里难听了?总比你什么‘牛儿’要好听吧!”
张牛儿沉吟一阵,忽地一拍大腿,叫道:“有了!本门乃是‘天龙门’,使用兵器叫做‘天龙一刀’,嗯!不错,不错,战天这名儿好!傲视雄天,此乃何等气概!徒儿,从今天起,你就叫作龙战天了!”
小龙总觉别扭,嗫嚅道:“师父,这……这不大好吧?大哥曾经教过我,姓名肤发受之于父母……”
“放你妈的屁!”
张牛儿小眼一瞪,喝道:“‘天师地君亲’这句话你听过没有?除了老天爷,就数师父最大。女乃女乃的,我老人家说什么,你这做徒弟的只有老老实实听着的份!从现在开始,你小子就叫做龙战天!”
小龙啼笑皆非,暗道:“我只知道‘天地君亲师’!至于这‘天师地君亲’嘛,倒是从来闻所未闻。也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是他的什么徒儿,再说他还替我报了血仇,他欢喜叫我什么,便由得他吧。”
一想到惨死的大哥小狗,龙战天心中立时大是酸楚,忍不住道:“师父,我大哥埋骨自何处……”
张牛儿道:“你可是想去拜祭你大哥吗?这个……嗯,那地方可远得很哪。”
龙战天双目含泪,闻言一怔,愕道:“怎么?”
张牛儿伸手搔了搔那头乱发,道:“那日你被那家伙在胸上狠踢了一脚,受了极重的内伤,性命危在旦夕。我老人家急着救你,在山脚下安葬你大哥后,立即连夜赶回谷里,今晨方到。嗯……”
他右手轻拍额头,沉吟道:“这一日一夜,恐怕是行了六、七百里地吧。”
龙战天呆若木鸡,瞪着张牛儿,心中只道:“一日间行了六、七百里?不可能,八成是老子这个师父吹牛!”
他心里不信,自然从表情间显露了出来,张牛儿一眼看见,呆了一呆,立即怒道:“怎么?你小子可是以为我老人家在骗你吗?”
龙战天嘻嘻一笑,却不搭话。
张牛儿更是恼火,跃起喝道;“我老人家武功高深莫测,举世闻名,偏偏你小子竟不知晓,他妈的,气煞我也!”
他锤胸跺足的乱蹦了几下,斥道:“小家伙,伸长耳朵听好,我老人家别的不行,说到武功嘛,嘿嘿,不是吹牛,绝对是天下第……嘿!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指手划脚,愈说愈是兴奋,讲到最后一句话时,更是满脸红光,口沫横飞,得意之极。
不过激动之下,不免有些忘形,特别是他眉眼耸跳,八字胡高翘,兼之五短身材东扭西摆,结合在一起,活象是一只肥肥胖胖的老鼠被困后急欲冲破牢笼,滑稽可笑到了极点。
龙战天忍了又忍,终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张牛儿小眼成缝,挺胸腆月复,正自陶醉万分,忽听得他笑声连连,不自禁怪叫了一声道:“老子说了这许多,你小子居然还是不信?好,我老人家就露两手给你瞧瞧!”
“我信!我信!”
龙战天忍笑道:“师父即是如此说了,徒儿又怎敢不信?师父,你老人家的武功当然是天下数一数二,这也不用瞧啦。”
张牛儿双目怒瞪,闷哼道:“你女乃女乃的,什么叫做‘师父这么说’?哼,此乃天下公认!小家伙,睁大眼睛,滚一边去,我老人家要出手了!”
展臂一挥,在龙战天还未有所发应前,发出一道柔和的气劲,平平将他推送到几丈外去。
跟着他微微闭上双眼,手臂提处,在胸前缓缓画舞,身上那件灰衫霍地向外涨出,全身上下倏忽笼罩上一层若有若无、流转不息的淡淡青气。
张牛儿面色渐变庄穆,猛地睁开眼睛,目中紫茫如电,烁烁不可逼视,嗨地沉喝了一声,并掌如刀,向数丈外的一方巨石砍去。
“轰!”
大地像是震颤了一下。
那高约两丈,宽达丈余的怪石猝被气劲炸成碎石,嗤嗤地在空中乱飞。山谷里狂劲卷过,劲浪四溢,花草细末漫天溅飞,四周树木喀吱、喀吱响个不停。
“啊哟!”
龙战天大叫一声,猛地扑到地下,双手抱头,全身埋入长草丛里,心头突突地跳个不停。
隔了一阵,谷内终于恢复寂静,只有那远山隆隆的回音,依然隐隐传过来。
龙战天惊魂初定,怯怯抬起头来,入目便见张牛儿负手站在面前,正笑咪咪地看着他。神情一片得意。
龙战天忙一跃而起,窘笑道:“师父……”
张牛儿哈哈大笑道:“小子,怎么样?我老人家的武功厉害吧?”
龙战天一伸大拇指,出自真心的赞道:“师父,你老人家的武功高深至极,天下第一是非你莫属啦!”
张牛儿丑脸骤沉,哼道:“小子,不懂就少放屁!天下第一岂有这么容易?我老人家现在还谈不上。不过……”
龙战天大是好奇,道:“不过什么?”
张牛儿模模八字胡,大有得色道:“总之,我老人家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不过,呵呵,如果我老人家自称第二,却也没人敢认是第一!”
龙战天奇念更甚,问道:“为什么?”
张牛儿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可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啊。”
他舌忝了舌忝厚唇,道:“我老人家的武功出神入化,已臻登峰造极之境,天下间的武林中人虽然多如牛毛,却尽皆庸庸碌碌,不堪一击,为师一慨不放在心上。当今世上,只有一人,方能同我相比。”
他嘿然道:“五日之前,为师与此人相约在沧州城外的东岳山顶切搓武学。口谈手划,纵谈了三日三夜,仍是平分秋色、难论高低,于是咱们便想真刀实剑的较量一番,忽然听见山腰树林里传来惨叫声,咱们寻声而往,巧不巧却救了你。”
龙战天恍悟。
当时他晕迷倒地前,隐隐约约瞥见两道人影扑入树林,怎么醒来时却只见到自己师父一人呢?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好奇追问道:“师父,那人是谁?”
张牛儿久久不语,脸上怪异之色更甚,蓦地,他一字一字的道:“‘霸剑山庄’庄主——毕固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