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剑山庄”依山而建,气势雄壮,占地宽广,房舍重叠,有如龙蹯虎踞,隐然流露出雄视天下的霸气。
庄内繁花似锦,古树苍翠,曲桥清池,怪石楼亭,将剑庄装饰的甚是典雅。久久不愿舍离此处的迟暮春风恋恋不舍的抚吻着异花树影,扬起阵阵香气。
细风缓吹,摇动着画檐下的风铃,“叮当”脆响,替庄严肃穆的“霸剑山庄”平添了一缕温馨。
庄南角的一间精舍内,楚学勇,毕倩容和洛天羽三人并肩跪在床前,满面泪痕的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神色委顿的“霸剑”毕固横,轻轻的啜泣。
透过稀疏的枝叶,晚春那淡寒的阳光从敞开的花窗洒入进来,斜照在毕固横那灰白的脸颊上,同楚学勇三人强抑悲恸的抽噎声交织在一起,瞧上去说不出的凄凉。
毕固横微微咳了一声,慢慢张开眼来,在三人身上一瞟,喘道:“学,学勇,将‘霸剑’取给为师。”
楚学勇站起身来,取下悬在房壁上的“霸剑”,折回床边,垂泪道:“师……师父,学勇把剑拿来了!”
毕固横勉力坐起,嘴角边突地显出一抹血迹。毕倩容扭身急起,展臂扶住他,呜咽道:“爹……爹,你老小心了。”
毕固横伸出战栗不停的双手,接过“霸剑”,两颗饱含英雄迟暮之情的泪珠缓缓的从他眼角泌了出来,叮、叮两响,滴到了剑鞘上。
目睹平日里豪气干云的师父此时竟如此虚弱,洛天羽心中实是悲凄难禁,不由垂下头来,让眼里狂涌的热泪默默的滑在地下。
毕固横沉痛的长叹了一声,低声唤道:“天羽。”
洛天羽急忙拭去泪水,抬头道:“徒儿在此。师父有何吩附?”
毕固横爱怜看着他,道:“天羽,你拜在我门下有多久了?”
洛天羽虎目又红,含泪道:“徒儿到霸剑山庄已有十年了。”
毕固横注视着眼前这雄姿英发的徒弟,眼内闪过一丝欣慰,颔首道:“时光过得真快啊,已经整十年了。天羽,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十年时间,你就把本派的第一式‘无孔不入’练成了。”
他叹道:“霸剑派后继有人,老夫再无憾了!”
慢慢虔诚捧起“霸剑”,嘴唇翕动片刻,倏地肃然喝道:“霸剑派第七代弟子洛天羽听令!”
洛天羽猛然一惊,伏地应道:“弟子在!”
毕固横缓缓道:“列位祖师在上,弟子毕固横行将不久,特令洛天羽即刻起为‘霸剑派’第七任掌门剑尊,剑符由其执掌。望诸位祖师在天有灵,保佑我‘霸剑派’。”
洛天羽冷汗如雨,惶恐之至,顿首叫道:“师父,弟子以为,大师兄德才兼备,胜天羽十倍。霸剑派由他执掌,定能……”
毕固横苍目里威芒一闪,厉声道:“我意已决,你不用多讲。快些接过掌门剑符!”
洛天羽泪如泉涌,不敢再言,膝上一步,毕恭毕敬的接过了“霸剑”。
心事已了,毕固横全身刹时松驰了下来,吃力道:“天羽,我派威震天下,‘霸剑三式’实为剑道的最高至境,你一定要勤功克俭,万不能坠了我派威名!”
洛天羽捧剑高举过头,哽咽道:“师父教诲,天羽定然紧记在心,无刻不敢稍忘!”
毕固横欣慰的微微点了点头,艰难的侧目朝哀痛欲绝的毕倩容一瞟,强笑道:“天羽,你和倩容一块长大,相互间情投意和,师父早就知道了。现在,为师便将这唯一的女儿一并托付给你……”
他急促的喘息几声,续道:“倩容的母亲死的早,平时为师对她疏于管教,性情可能有些古怪,天羽,老夫去后,你千万要让着她些。”
洛天羽悲不自胜,伏地号啕大哭,道:“师父……”
毕倩容双颊通红一片,美目内泪水却如珍珠断了线般成串下落。猛的一搂毕固横,埋在他胸前失声痛哭。
毕固横也是老泪纵横,抽出颤抖的左手,抚模她的香肩,道:“倩容,你已长大成人了,以后切不可像从前一般,使性闹别扭了。只要你和天羽日后相亲相爱,合合美美,爹……爹在九泉下也瞑目了。”
毕固横泪眼缓转,忽见楚学勇神色怪异,眼光飘幻朦胧,不知在想什么。心中不觉一叹,轻声道:“学勇。”
楚学勇悚然一震,期艾应道:“师,师父。”
瞧着他朴实无华的面孔,毕固横慈道:“学勇,你是大师兄,以后切记着要照顾好师弟和师妹。知道了么?”
身子颤了一颤,忽然间红光满脸,久违不现的紫芒也骤地重在他眼内闪动。
楚学勇三人心神狂震,齐声惊呼道:
“爹,爹……”
“师父,师父……”
他们都是学武之人,自是明白毕固横此时已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了。
毕固横看着酸楚到了极点了洛天羽三人,淡然一笑道:“我以霸剑纵横天下,至今已三十有六年,从未曾一败,此乃何等快意之事。老夫心足矣。再说,人活百年终有一死,你们又何须难过?”
接着昂头哈哈一笑,转开话头道:“孩子,你们要记住,本派剑法注重顺其自然,讲究水到渠成,万不能强修猛进,最好莫若入世修练。唉!老夫自恃修为精深,闭关强练‘剑中王者’,以期天下无敌,结果却走火入魔,全身经络尽断。天羽,你要记住,不……不可重蹈师父旧履……天下无敌……唉!”
在洛天羽三人的悲叫声中,毕固横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吁出最后一口长气,走完了自己无比辉煌的一生。
(卷一·《鹿死谁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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