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走到柜台后,冲了壶好茶,壮着胆子、颠颠地跑过去,连连鞠躬道歉:“七爷,不好意思!”
铜头七扬起拳:“妈的,快点上一桌好菜,不然老子我揍你!”
老板曾经挨过这伙人的揍,这次还怕挨揍,本能地赶紧捂住头直叫:“哎呦!”
“我还没打你,你就给老子哎呦?”络腮胡子大喊大叫。“啪”的一拳打过来,直中老板脑门,老板再次“哎呦”一声,歪歪斜斜,踉跄了好几步,退到伦文叙这一桌旁边、正好扶住桌子,才没有倒下。
“什么人,这么凶?”伦文叙往不远处瞅了瞅,问老板。
“那个人叫铜头七,老家在大岭山,是南海县的一霸,到处白吃白喝,还收‘保护费’,在这条街欺行霸市一年多了。”老板低声诉苦。
“那官府不管吗?”柳先开气愤地问。
“官府,官府是欺软怕硬,铜头七大府衙里有人,县衙才不敢管呢!”
这边正说着,那边铜头七已等得不耐烦,暴跳如雷,张牙舞爪大声吆喝:“妈的,别磨蹭,快给老子上菜,快!”
老板、小二都怕再挨打,磨蹭着不敢上去伺候。
伦文叙看不过,按下老板说:“好,你先坐下,我帮你报仇!”
老板一听,马上拉住伦文叙,求道:“你千万不要啊,铜头七武功十分了得,你惹麻烦会死得很惨的!”
“没事的,我装疯卖傻地整他,让他连气都不敢吭一下,还会笑眯眯的!”伦文叙若无其事,轻松微笑道。
“真的假的?”老板虽然半信半疑,但知伦文叙是鬼才,且一向仗义,对为他出口气很感激,说:“事成之后,你这顿饭我请!”
“你希望我整死他吗?”伦文叙一副蛮有把握的样子。
“那倒不用,替我痛骂他一顿解解气就可以了!”
“哦,好说。既如此,你就多加一只白切鸡,一盘叉烧肉,这样我连他老妈一块骂!”
“呵,这样最好!”老板拭目以待。
伦文叙站起身,笑眯眯来到铜头七的那一桌旁,俯子,假装看鸟,还不住努努嘴。
“喂,小子,你要干什么?”伦文叙的举动,引起铜头七的怀疑,他大声喝问。
“哦,这只鸟原本是我的!”伦文叙说。
“嘿,你睁眼说瞎话,这只鸟是七爷花三十两在花鸟虫鱼市场买的。”一大汉诡谲地说。
“不可能,这鸟是我的,我可以证明!它不仅能听懂我的话,还会说人话,我讲什么,它就讲什么。”伦文叙说。
其实,这鸟压根不是花三十两买的,是铜头七近日巧取豪夺来的,所以铜头七也不知这鸟的底细。伦文叙突然这么一说,他不知有诈,一听还特感兴趣,说:“你说得当真?如果你能让这只鸟讲出人话来,我送给你银子!”
以铜头七到处欺负人的德性,他不抢你银子就不错了,不过说谎而已。
伦文叙慢慢将脸紧贴鸟笼,作与鸟亲密对话状,说:“你这个大坏蛋!”
“唧唧唧唧唧!”小鸟回应。
“你们这一帮都是大坏蛋!”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小鸟看见有人逗它,欢快地乱叫。
“哈哈哈!”铜头七听不出是在骂他,鸟儿没说人话,他以为他判断对了。
“你们这一帮全家都是大坏蛋!”伦文叙继续喝骂。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小鸟还很配合。
“哈,它不会讲吧?你继续叫它讲话啊!”铜头七仍然不知是骂,还在催伦文叙。
“连你老妈都是大坏蛋!”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伦文叙声音变大,小鸟在笼子里吓得乱蹦乱跳乱叫……
那边老板和小二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眉飞色舞;柳先开和区英男也被逗得笑出声来。
伦文叙痛骂了一通,背起手,招呼也不打,笑眯眯离开了。
听了半天,铜头七没弄明白,不以为然,末了吐了一句,“这小子神经病!”
老板和小二像欢迎贵宾一样把伦文叙让到座位,热情伺候,双双伸出大拇指:“伦生就是伦生,鬼才就是鬼才啊!嘿嘿,解气啊!”
“溜须没有用的,欠我的鸡和叉烧赶紧上啊!”伦文叙半开玩笑,半提醒道。
“没问题,吃什么都算我的。”老板爽快地说。
刚才的精彩一幕,柳先开看在眼里,心想,日常生活中到处都有不平之事,到处都可以惩恶扬善啊。方才伦师兄演绎的不就是《三十六计》中的“指桑骂槐”嘛,他分明是在言传身教啊!想到这里,对师兄更加佩服了。不过,他觉得还不太过瘾。他想,对铜头七这样的恶人,虽不能硬碰(搞不好惹出大麻烦),但指桑骂槐骂他一通,还不及他的痛处。兵法说:兵不厌诈。他想着兵法名句,动起脑筋来。他的眼睛四处打转,转眼瞅见附近一小女孩在卖甘蔗,突然来了灵感,他夸口说:“二位,你们信不信,我去用甘蔗打他的头,他不但不会翻脸,还会叫我多打几下呢!”
“啊,你、你疯啦?”英男有些吃惊,觉得此举不妥。
“哦?好啊!”伦文叙先是一惊,但又想柳先开点子也不少,近日又学兵法,或许他能做得出来,遂鼓励道:“你试试吧!”
师兄首肯,柳先开心中有了底,自信地说:“那好,你们看好了!”
柳先开离去,伦文叙悄悄对英男说:“看着吧,他会用‘欲擒故纵之计’。”
“师兄你早读过《三十六计》?”
伦文叙笑而不言,示意英男好戏开始了……
柳先开来到甘蔗摊,买了一根又大又粗的甘蔗,背在身后,大步走到铜头七桌前。
看到又来了一位少年,铜头七和同伙们都一愣,不知这一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先开对铜头七说:“喂,请坐正一点!”
“干什么?”铜头七一脸狐疑。
“我打你!”柳先开语气轻松地说。
“啊……你打我?”铜头七惊得跳起来,过去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
柳先开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铜头七,皱起眉头,说:“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原以为你是威震武林的铜头七呢!”
旁边大汉一听这少年要找七爷,还称七爷威震武林,自然是个“粉丝”了,忙说:“你没认错,他就是铜头七!”
铜头七一听是原来是慕名而来的“粉丝”,心中别提多美了,高兴得高高仰起头。
可是柳先开话锋一转,说:“你们别耍我了,传说中的铜头七的头坚硬如钢,连木头都
能撞得断,看你的样子,恐怕连根甘蔗都顶不断,怎么会是武功盖世远近驰名的铜头七呢?”
铜头七刚才美着呢,“粉丝”突然有了怀疑,他想,决不能让他动摇对我的崇拜!他当起真来,笑眯眯问说:“小子,小子,江湖上真有这种传闻吗?”
“是啊是啊,连歌都有人唱呢。”
自己作恶多端,一不留神,在江湖上竟留下这么大的威名,铜头七开始膨胀了,腾云驾雾起来,忙问:“哎,小兄弟,这歌是怎么唱的?”
“你听啊——”柳先开耸着肩、跺着脚、有节奏地唱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大岭山的铜头七,铜头七啊铜头七,钢墙铁壁铜头七……”
声音铿锵,悦耳动听。铜头七也随着节拍忘乎所以舞动起来,正舞得起劲,柳先开突然又停下来。
“我告诉你,我千山万水,四处寻找,就为一睹偶像铜头七的风采,但是你好像骗我的,你肯定不是他,他不会这么烂吧?”
铜头七一听急了,忙说:“小兄弟,别啊,我真是鼎鼎大名的铜头七啊!”
“不会吧?”柳先开故作满月复狐疑状。
“你不信啊,来来来,你打我,我站在这里给你随便打,一直打到你相信为止,来!”铜头七大喝一声,扎了个马步,着急地喊:“快,打呀!”
“不敢,我怕出人命。”
“打啊,不用怕!”
“喂,你们都听到了,是他叫我打的。”柳先开话音未落,便扬手打去。
不远处的小二看得直乐,连说:“嘿呦!老板,他真的打他哎!”
铜头七脑袋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睁眼一看柳先开要走,忙说:“你不能走,你不用力,甘蔗怎么会断?过来用力打!”
旁边的大汉发现了情况,说:“七爷,你的头正在流血啊!”
此刻铜头七思想已高度膨胀,一抹脑袋,见只有一点血,说“哎呀,打死一只蚊子嘛,没有大不了的。来啊,小子,你没吃饭啊?用力、用力打!”
柳先开回过身,再次重申:“这可是你叫我用力打的啊!”
“是啊,快来吧!”铜头七催促。
柳先开提神运气,旋即舞了一个棍花,大喊一声:“惩恶棍——来了!”接着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跃起一丈高,然后从天而降,铜头七刚仰起头,只听“劈啪!”一声,柳先开手中甘蔗不偏不倚,正正地击中铜头七脑门,断为两截,铜头七啊地一声躺倒在地。柳先开扔掉手中半截甘蔗,轻轻拍了拍衣襟,连说:“厉害、厉害,果然是铜头七,佩服佩服,我回去告诉我的伙伴们,改日一定登门拜师。再会!”
躺在地上的铜头七脑门鼓起了一个大包,痛得捂着脑袋,迷迷糊糊,还不忘说一句:“过奖、过奖!”
“七爷你没事吧?”几个同伙们忙问。
“想不到我铜头七这么有名啊,这么多人来找我,哈哈哈……”铜头七晕了过去。
“七爷,七爷!”
铜头七一动不动。
“快,快送去看医生……”
几条大汉有的搬腿,有的架胳膊,慌慌张张抬起死猪一般的铜头七,吆吆喝喝地走远了。
铜头七被抬走后,大排档内欢声雷动。
“哦呀,好好好!”老板和伙计们欢喜雀跃,跳闹了一阵子后,老板连忙指挥手下,好好伺候柳先开、伦文叙、区英男三位,不断为他们加菜、加酒,三人吃得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