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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的宴会后,苏菲亚便渐渐的疏远了安雷。
出身这么高贵,家世这么显耀,怎么会容得下一个曾经风流放荡不羁的女子呢?尽管她再骄傲,装得再矜持,穿得再有品位,左看右看,还是不像洁身自好的女子,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哪一样都是充满了风尘,坠落。
她的过往,她的香艳沉沦故事,早已成了事实,已无法改变。
苏菲亚对安雷说:“我们并不合适在一起,以后不要见面了。”
在这么一个空气里有着花香的气味阳光很灿烂的午日,安雷拿了戒指,拿了玫瑰,本来是兴高采烈的来求婚的,结果苏菲亚那淡淡的而又坚定无比的一句话,安雷那满怀喜悦的心仿佛给浇上了一盆冷水,瞬间冷了半截。
女人心,海底针,真的让人读不懂。
安雷一头雾水,他说:“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在一间星巴克的咖啡店里,苏菲亚静静的捧着一个不透明的MUG杯,卡布奇诺的香味溢了出来,咖啡的颜色,就像传说中的卡布奇诺教会修士深褐色外衣上覆的头巾一样,咖啡里面伴有肉桂捧,加了柠檬汁,苏菲亚特别喜欢这种香,甜,浓,苦的滋味,那么浪漫,那么热情,却又那么的绝望,像一段只有过程,没有结局的爱情。
苏菲亚轻轻地说:“因为,我不配你。”
苏菲亚仰起了头,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咖啡,嘴里那浓浓的咖啡味道,便溢了满口.然后,苏菲亚便对安雷自轻自贱地说着自己的过去,还有那些一个个香艳沉沦故事,她不但没有欲盖弥彰,还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就算安雷不齿,就算他鄙夷地离开,苏菲亚也不后悔,——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事实便如此。
最后,苏菲亚悲哀地说:“我只不过是一个***里的女子,我的身体已经和我的内心剥离开了,我早已分不清孰轻孰重。”
安雷望向她。
这个女子,她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要向他坦白呢?她为什么不隐瞒他?就是不隐瞒他一生一世,也要隐瞒到他把戒指套到她手指上,隐瞒到他把她娶进门,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吧?但骄傲的她,偏偏不。
安雷想了想,想了想后,他说:“如果,如果我说我不介意你过去呢?”
苏菲亚低下头,语气有点绝望:“我介意。”
苏菲亚已经三十二岁了,她并不是不想找个人把自己嫁掉,并不是不想做一个简单幸福的小女人。只是,安雷是不同的,有钱,有势,有貌,注定是不能做一个普通人。苏菲亚害怕,害怕有那么的一天,安雷不再爱她了,会把她的过去一一的抖落在她的面前,看轻她,羞辱她,然后抛弃她,——说到底,她还是不够爱他,如果真的很爱很爱他,她又怎么会不抓紧眼前,而在乎以后呢?
豪门的生活,并不合适她。
台湾著名的言情作家琼瑶女士说过,婚姻要把两个背境不同,生活环境不同的人拉在一起,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事,当你决定要结婚的时候,就是要把你的幸福和未来都赌进去了。
苏菲亚不想赌,她对赌没有兴趣。
一点点也没有。
回到家后,苏菲亚打开衣柜,拿出了那些美轮美奂的晚礼服,轻轻细细的模了又模,这些衣服都很漂亮,很华丽,很高贵,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但苏菲亚却不喜欢的,感觉还不及牛仔裤和T恤衫随意舒服。
苏菲亚把衣服一一的包装了起来,然后连那套SWAROVSKI的水晶首饰一起,托了人,给安雷送了回去。
苏菲亚的心,并不是很难过。
也许,她那放荡不羁的过去,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谁又知道呢?反正很多的人和事,都是说不清,道不白的。
那些衣服,首饰,安雷很快就差人送了回来,还多了一只八卡拉的钻石婚戒,安雷在卡片里写着:苏菲亚,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快乐的日子,我一生一世也不会忘记,谢谢!
三个月后,安雷结了婚。苏菲亚是从报纸里看到的,那女子和安雷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同样出生在一个家世显赫的家庭。在报纸里,苏菲亚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新郎,还有长相甜美白开水一样笑容的新娘,报纸里写着:天偶佳成。
啊,天偶佳成。
苏菲亚笑了,笑得有点心酸.
苏菲亚喜欢“天偶佳成”这四个字,它对安雷和他的新娘子,是那么贴切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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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终于装修好了。
在搬进新房子的前一天晚上,方小悦敲开了黄家琪家中的门口。多日不见,黄家琪脸色苍白,瘦了,憔悴了,一对大眼睛黯然而无神。
方小悦低下头,心中惭愧,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她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黄家琪摇了摇头。
不是有句话说吗,爱没有对错。黄家琪并没有责怪方小悦,尽管方小悦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她,但她并没有怨恨她,她知道她是身不由己。方小悦第一次离开她,是为了苏菲亚,苏菲亚在方小悦的心目中,有着不可超越的地位;第二次离开她,是因为要寻找自己的幸福。方小悦不比黄家琪,黄家琪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一个人到哪儿哪儿便是家。而方小悦,方小悦做不到她这样潇洒,她上有父母下有弟妹,她的幸福并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
方小悦搬家后不久,黄家琪便离开了南宁,独自一个人去了广州。
黄家琪不会再回来了,就像当初她离开了云南,不会再回到云南一样。
云南是她的伤,南宁则是她的痛。
黄家琪的家,是在闻名中外的大理城。在“植物王国”之称的云南,茶花可算得上是花卉中的扛鼎之作,无论走进哪户农家庭院,都会看到“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色惊岁月非”的山茶花。云南茶花甲天下大理茶花冠云南。
在明代的时候,古城大理便出现了“大理千万家,户户养名花,倾心致尊谁?莫过山茶花”的鼎盛时期,一些诸如“二乔”、“连片托珠”“小桃红”、“玉狮子”、“独心大理茶”、“松子壳”等珍贵山茶品种亦被人们培育出来。明代著名人士冯时可曾在《滇南茶花记》记中写到:“滇中有茶花甲海内,种类七十有二,冬末春初盛开,大于牡丹,一望若火”。
可见,云南大理茶花在那时就极负盛名。
黄家琪的家,世世代代便是种植茶花的。
黄家琪的父亲,是一个嗜酒如命的农家汉子,母亲是一个插队知青,黄家琪的画画天赋便是来自她的母亲。在那个特定的年代,特定的环境里,黄家琪的母亲一直郁郁寡欢,她就像《红楼梦》里的晴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黄家琪是因为他父亲喝醉了酒***了她的母亲而怀上她的,父亲酒醒后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她不要告发他,后来,因为怀了孕,母亲迫不得已嫁给了父亲。
黄家琪的父亲不喝酒的时候还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勤劳,腼腆,憨厚,但喝了酒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打架,斗殴,闹事,打老婆,打孩子。母亲忍无可忍,本来嫁给他,是不情不愿的。终于,在一个月清风高的晚上,母亲抚模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不知何来的勇气,用刀砍死了烂醉如泥的父亲,然后投河自尽了。
十岁的黄家琪诚惶诚恐地跟着外婆走出了小山村。
因为父亲,黄家琪讨厌男人,对男人有一种深深的恐惧。读中学的时候,黄家琪不和任何一个男人说话,不允许任何一个男人碰她,不小心的身体接触了,她都会崩溃,那一瞬间,仿佛失控一样推开旁人,然后飞奔至一个无人能找到她的角落瑟瑟发抖。
后来,上了大学。
大一的时候,唯一的亲人外婆也去世了。自此,黄家琪便没有回过云南。
黄家琪也不打算回去了,现在,她也不计划再回南宁,连房子也卖掉了。
去广州前,她打了电话给方小悦:“好好过日子,好好的爱郭峰峦,你一定快乐,一定要幸福,知不知道?”然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点点的留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