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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桂林回来后,张明辉便像热恋中的青春少年郎,有事没事的三头两天往苏菲亚家里跑,有时候甚至还在苏菲亚家中过夜,和苏菲亚欢爱,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有时候不,有时候只是过来看看,问候一下。苏菲亚从来不问为什么,她从来都不问那些愚蠢的问题。比如说:你不回家过夜,家里那位没说?或,你什么时候离婚?你有没有娶我的打算?苏菲亚不问,是因为她相信张明辉。也许,张明辉不提起,是因为他相信苏菲亚明白他。
宋代词人秦观说: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有时候周末,张明辉也常常的开车接了苏菲亚去体育馆里打汽排球。张明辉那辆白色的丰田车,是公司配给的,可以任由张明辉自由使用。近年来,南宁市悄然兴起打汽排球,那是一种比排球稍大的黄色球,既没排球的硬度,又没有汽球那么薄的脸皮,手感柔中带刚,不同年龄段的人都能根据自身来确定运动的激烈度,即有运动量,又有趣味性,打完总能出一身大汗。
张明辉的汽排球打得不错,他的弹跳力很好,发球和扣球有力而狠,一直打主攻手的位置。而苏菲亚是不喜欢体育的,懒,不爱运动。张明辉说,人要经常锻炼身体才会健康。张明辉说:“菲菲,你看你,体质这么弱,整天不是感冒就是肠胃不好或者头痛,瘦得像林黛玉似的,风吹就倒。”不由分说,无论如何也要苏菲亚来体育馆锻炼。
苏菲亚只好跟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菲亚自然是不会打,球过来的时候不但不接,还远远的避开了去,一边“哎呀哎呀”的乱叫。张明辉倒也耐心,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发球,如何接球,如何扣球,打着打着,苏菲亚渐渐的找到了感觉,不再视球如敌。
原来,运动出汗,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有球友羡慕:“哇,你们夫妻俩,真的是够恩爱。”
苏菲亚微笑,不说话。
很久很久以前,苏菲亚便学会了,不懂得回答,或者是不想回答的,一律来个沉默是金。
张明辉也没有说话。他不愿意说“不是”,但说“是”了,又不是事实,只好装作听不到。
打完了汽排球,张明辉又开了那辆白色的丰田车,和苏菲亚一起回苏菲亚的家。半路,到菜市场的时候,两人顺道去买了菜,就像尘世里的一对平凡夫妻。
苏菲亚一直没有学会做菜,平常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去快餐店里吃快餐,就是煮了方便面吃,填饱肚子算数,偶尔心血来潮勤快了便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骨头或老鸡回来煲了些汤来补充营养,她一直自嘲自己是“天才和白痴”的结合体,智力发展不平衡,有些事情很聪明,有些事情则笨到家。
还是像多年前,张明辉做厨师,苏菲亚在旁做打杂。
偶尔,两人也有一搭没人搭地说着话,聊些无关痛痒的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张明辉从来不提他的妻,苏菲亚也从来不问。
饭后,苏菲亚便拿了两只自桂林乐满天买的刻有她和张明辉大头照的马克杯,一只冲了茶叶,细碎的绿色的枝叶在水里漂,那是碧螺春,是苏菲亚专程到茶庄里买的,上好的碧螺春,因为张明辉喜欢。另一只杯子则盛了咖啡,甘醇的咖啡香飘四溢,香浓无比。咖啡是苏菲亚自己动手做有,她有整套的做咖啡工具。
两只一模一样的杯子,杯子里的张明辉和苏菲亚头靠着头,亲密无间,笑得像盛开的花朵似的。
苏菲亚的家,终于留客了。张明辉不知道,以前,苏菲亚极少带男人回家,偶尔来了,也不肯留夜,因为苏菲亚说:我的家,如我的心,从不留客。
张明辉,一直都在苏菲亚的心里,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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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黄昏时刻,周离离给苏菲亚打来电话,声音里透着气急败坏:“菲菲,你过来一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原来,是苏尧出了麻烦事。
十五岁的苏尧上了高中,虽然贪玩,但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却因为活泼好动,调皮捣蛋,令周离离头痛不已。这次,苏尧的麻烦事,也是由于调皮捣蛋引起的。
苏尧的班里,有一位叫莫燕燕的女同学生日,请了班里要好的同学到家里吃蛋糕,也请了苏尧。被邀请的同学都送了生日礼物,苏尧也送了,他的礼物是一只大大的盒子,上面包了一层青绿色的很漂亮的金光闪闪的包装纸,还有两朵鲜艳夺目的紫色塑料玫瑰花。
拆礼物的时候,苏尧特意的把他那份礼物挑了出来,还跑到莫燕燕的母亲跟前,恭恭敬敬地说:“阿姨,我这份礼物很贵重,还是由你亲手拆好了。”旁边的同学都好奇围了近来,张望着,有点迫不及待,这么大的盒子,还包装得这么漂亮,里面的礼物一定非同寻常。有心急的同学已按耐不住,连连问:“是什么?是什么?”
苏尧诡笑:“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
礼物包了一层又一层,大盒子里面有小盒子,小盒子里面有更小的盒子,大盒子套小盒子,套中套,环中环,不知道拆了多少盒子,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几寸见方的彩色小小盒子,在明晃晃的光如白昼的灯光下,小小盒子上面印着两个赤身露体的激情男女,重要的部位打上了马赛克,旁边映着三个令人心惊肉跳字眼:避孕套。
空气,仿佛在一瞬那凝结了,四周,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爆发出了一阵轰笑声,那些轰笑声,是男生发出的,而女生则脸红耳赤,低着头,不知所措。
莫燕燕的母亲气得一张脸都绿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尧已跑得无踪影。
苏尧不知道,他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第二天一大早,莫燕燕的母亲一张状纸便告到学校里来,学校里一个电话便把周离离招了去。周离离像个灰孙子似的,低声下气,向学校里道了歉,又向莫燕燕和莫燕燕的母亲道歉,笑脸赔尽,好话说尽,才勉强平息了风波。
周离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苏菲亚哭诉:“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我这么千辛万苦的挣钱,这么千辛万苦的养大他,我一个寡母,容易吗?不想到他这么的不争气,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来,你叫我如何有脸目见人?”
苏菲亚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听到周离离这般说,不禁“扑哧”一声笑。
苏尧立在旁边,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他已给他母亲教训半天了,看到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虽后悔,脸上却倔强,一声不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苏菲亚走到他跟前,上下的打量他,嘻嘻地笑。
苏菲亚说:“不错哦苏尧,不愧是我的弟弟,有性格。”
苏尧抬起头,脸却涨红了。
苏菲亚问:“苏尧,那女同学长得漂亮不?”
苏尧说:“一般,不算得漂亮。”
苏菲亚又问:“那你喜欢她不?”
苏尧的脸更红了,他低声地说:“喜欢。”
苏菲亚再问:“那你爱她不?”
苏尧一脸的茫然:“爱?”
苏菲亚说:“对呀,爱。像梁山泊和祝英台,像罗密欧和朱丽叶,可以为了爱,生或死。”
苏尧想了想:“那我不爱,我不愿意为她而死。”
苏菲亚点了点头:“那你和他,算不得是爱情了。”
周离离听不下去,忍不住的插嘴:“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他这么小,哪里懂得这些呀?”
苏菲亚笑:“离姐,苏尧已经十五岁了,算不得小了,如果他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或者没有女孩子喜欢他,便不正常了。不是有句话说么,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呵,苏尧和我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我从出世不久便开始喜欢上张明辉了,小小的年龄便懂得谈恋爱,发誓要嫁给他了。”
周离离一愣,张明辉?
是,张明辉。周离离听过这名字,也见过他几次,更知道苏菲亚和他的往事,但自从苏菲亚和张明辉分手后,周离离就一直不曾听到苏菲亚提起他的名字,仿佛他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生命中不曾有过这个人。苏菲亚不提起,周离离自然不敢多嘴说,怕触了苏菲亚的疤痕,令苏菲亚痛上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