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彻心扉的痛,痛入骨髓的痛。
痛,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血肉。
鲜红的血,正一点一滴地往下淌……
他“啊”的一声想叫出口,可是在喊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细弱蚊丝,几乎置若罔闻。
徐大少爷气若游丝地,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
抬头看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美妇,正默默地凝视着自己。
只见她,大约三十七、八的年纪,柳腰楚楚,粉黛秀眉,玉容凝脂,含愁带情双眸顾盼韵飞,盈盈碧波如秋水轻荡漾。
仙姿玉色,珠光宝气。
青鬓如云,轻绾凌云参鸾髻,鬓顶插嵌飞鸾走凤簪,额间眉心上贴一朵金箔蝴蝶珠翠镶花钿,耳戴红翠玉宝坠,手佩兰宝石扳指。
天生丽质,雍容华贵。
身穿凤凰牡丹百褶紫色霞披裙裳,裙边镶嵌细细花钗,兰花绣为翟,腰饰深青蔽膝,在拂动之下发出稀娑碰撞交鸣之声。
虽是风情妩媚,国色天香。
但皎月光洁的面略显苍白,有如一块美玉微带瑕疵。
侧目看去,房里腾龙走凤,虎啸栩威,珠帘翠绕,香风袭人。
庄严肃穆但不失富丽堂皇。
铜鼎熏彻,麝香熏醉,金盘玉盏,四溢香气。
淡黄飘纱,飞舞柔扬,飘飘袅娜,浮起细落。
整个摆设高贵优雅,尤其那正中间古铜色青鼎,里面正往外冒着轻烟,缕缕袅娜的轻烟随风环绕,怡人缭绕。
耳边水声潺潺,悦耳清脆。
而自己正躺在一个香气扑鼻的软丝柔被中。
这是什么地方?
记得自己和一群又一群,一批又一批的官兵厮杀,后来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如此雅致的地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到了神仙别洞了。
徐大少爷挪了挪身子,想起来探个究竟,不料又碰到了伤口,顿时痛得他龇牙咧嘴,美目翻飞。
“少侠别动!”中年美妇柔语婉转,忙把徐大少爷的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
“这里是……”徐大少爷对着中年美妇,开口道,嘶哑的声音甚是微弱。
“苏州,燕子坞。”中年美妇轻轻一笑,秀眸流动。
“苏州……,燕子坞……”徐大少爷脑袋飞转着,想不出在哪儿认识过苏州燕子坞,并和他们有过何交集的人。
平时,只听说过金陵王之王妃就住在苏州燕子坞,但这燕子坞这么大,不会这么凑巧吧。
“我们在回京城的路上,正好看见少侠晕倒在大路旁边……”中年美妇忙解释道。
“哦,原来是你们救了我?”徐大少爷露出感激之色。
虽然依然躺着,但双手拱起,赶忙恭敬地说道,“谢谢!”
“少侠家是……”中年美妇不以为然地,突然问道。
“我……我……”徐大少爷本想说自己是徐太师之子,突然一想不妥,现在自己可是朝廷重犯,朝廷正在花重金买自己的人头。
若是说出来,日后传出去,指不定会连累她们。
“少侠莫不是徐太师之养子,徐侯爷?”见徐大少爷迟疑,中年美妇盯着他,单刀直入,开门见三地问。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徐大少爷一听,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你耳朵后面的红色痣是怎么回事?”中年美妇不答反问,继续地问道。
“这是自小就有的。”徐大少爷模了模右耳后那颗红色胎痣,这个说出来倒无妨,难道这个她也认识吗?
“你真是被徐夫人从苏州捡回?”中年美妇声音微微颤抖。“这……”徐大少爷模不着头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脸的狐疑。
“当年真只有三岁?”中年美妇似乎有点刨根问底地。
“这……”怎么怎么快,传遍天下了,看来自己不日将要重新落入朝廷之手。
徐大少爷突然很想起来,赶紧逃跑,要不官兵追到这儿来了。这不,现在连一个陌生的妇人都认识自己。
“少侠别害怕,你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看出徐大少爷的顾虑后,中年美妇赶忙说。
话刚一出口,徐大少爷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长到这么大,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的爹娘,就连当年的乳娘也是印像模糊。
自从当年在苏州被娘捡回,爹娘待自己犹如亲生。
起码再不用在大街头寒风下忍冻挨饿乞讨了。
自己就认定娘就是自己的亲娘,爹就是自己的亲爹。
还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有亲生的爹娘!
眼前中年美妇说他有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还真把自己给怔住了。
“你是否记得当年乳母的模糊样子?”中年美妇突然抓起徐大少爷的手问道。
“只记得好像胖胖的,矮矮的,其它就不记得了……”徐大少爷的话还没说完……
“天啊,你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不等徐大少爷把话说完,中年美妇也顾不得他身上的伤痛,一把把他抱住。
放声失声痛哭起来,徐大少爷愣呆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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