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心想这老尼姑该是西陵派掌门了然师太,果然一手好飞剑。当下抱拳说:“见过师太!”了然冷冷一笑,拉着长停飞落地面,龙泉也跟着落下地来,了然忽然回头,对龙泉说:“既来我西陵派,便当遵从规矩,我西陵派是佛门圣地,施主还请自重。”
龙泉点头说:“在下谨记师太教诲,不敢造次。”眼见二人一时去了,龙泉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心想今日真是倒霉,怎么遇到这么个女尼姑,深更半夜,跑到外面来多管闲事!
一夜辗转,龙泉难以入眠。次日一早,西陵派送来早膳,龙泉一气吃了十来个馒头,寒江笑说:“咱们的龙公子好像现在也不斯文了。”木雪凝笑说:“男人就要这样才好。”龙泉心里却登时开朗,只听木雪凝又说:“像寒公子一样,不避不讳,是真名士自风流,何必逡巡四顾,矫揉造作。”龙泉心里顿时气愤满月复,只觉自己素日对师妹如此体贴,她却去了一次西南,就对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子迷得神魂颠倒,偏偏这小子不但桀骜不驯,风度翩翩,还有一身绝技,非我所能比。
三人正食毕,忽然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说:“听说音谷来了贵客,不曾款待,深感惶恐,长宁见过几位英雄。”寒江等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尼满面笑容,快步而来,其容色当在中上之姿,眉目顾盼生辉之处,眼波流转,虽僧袍却难掩妩媚,和长停淡然静处不同,她薄施粉黛,满面春光,加之丹凤妙目,浓烈炽热的嘴唇如同烈火般引人入胜,竟不似出家之人。
龙泉起身,说:“不敢当,是我们打扰贵派清修,敢问师太尊号,如何称呼?”女尼一笑,说:“法号长宁,出家人都很随便,不跟你们一般,又是名又是字的,麻烦。”龙泉笑说:“师太见笑了,其实我们也没那么多规矩,名不过就是小时随便起的而已,到了二十岁行冠礼之时,长辈再隆重起个字,这就比较讲究,不过这到底是大家族书香门第的事情,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哪有这闲工夫。”
长宁一笑,看着龙泉,眼神魅惑,寒江心想这女尼怎么如此色迷迷的,看起来倒像是青楼卖笑之人。龙泉心里也想,这尼姑怎么这般放肆。当下龙泉咳嗽一声,笑说:“我要准备行李了,对了,敢问师太,这里下江南,都到哪里坐船?”
长宁一笑,来到龙泉身前,说:“就是下面有个小小码头,直接下山左转就是,有标识牌,很容易看。不过最近香客比较少,船也就不多了。公子何必就走呢,既来之,则安之,大家一场相识,也算缘分。”
寒江看着木雪凝,木雪凝无奈的一笑,对寒江说:“我们也收拾东西吧,得快点赶路,不定又有什么耽搁。”寒江点点头,龙泉急忙说:“等等我,我也去。”
长宁看着三人离去,有些愤愤的说:“好容易来了两个人,说个话都不行,这地方真闷!”正说着,忽然听到了然师太说:“长宁,不去上早课,又到处乱跑?”长宁低头不敢说话,了然语重心长的说:“一入佛门,便当心静如水,你看长停,研究佛法钻研武学多认真,你们同时进门,为何差别如此之大呢?”
长宁忽然问:“师傅,我可以离开吗?”了然回头,楞楞的看着长宁,“你想出去干什么?”长宁鼓起勇气,说:“我不想对着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师傅,我来的时候小,可就是那时候我也没喜欢过这里,我可以走吗?我要怎样才能走?”
了然来到长宁身边,说:“你不是普通的尼姑,你是西陵派花了重金培养的武林高手,西陵派如今香火已经不旺,收入大大减少,就须得在武林有所作为,我们几个人都商量过了,得联合各派做些买卖,正是用人之际,你觉得现在走合适吗?”
长宁点头,叹说:“我知道,我这想法太幼稚了,也太无知,太放肆,太不讲人情,太不知回报了。”了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过,既然都是武林中人,倒也不必这么重江湖规矩。黄山派想要邀约武林各派组建正气盟,你随我去黄山一行,也算散心吧。”长宁抬头说:“师傅,你太好了,咱们何时启程?”
了然看着门外,缓缓说:“你得抓紧练功,到时候如果要弟子们比武论高低,咱们输了,可就得听别人的了。”长宁点头,又问:“为何不让长停去呢?”了然说:“以前我们香火鼎盛,大家都在下院忙着迎来送往,疏于武学,皆因习武不但见效慢,而且不易成功,算起来成气候的弟子,也不过长停你们姐妹几人而已,总得留下几个可用的,不然,要有个好事之徒前来闹事,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好了,等你随我前往黄山,就知道江湖打拼多不容易了。我也算摊上个多事之秋,前几任都坐着收香火钱,等到了我,皇上下令要淘汰僧尼,弄得我们饭碗都没了。”
龙泉三人来到码头,只有几艘小船,一个船舱,仅容三四人坐下,外面两个船工,龙泉觉得不妥。木雪凝倒不介意,说:“到了蛇山附近,我看真武派这几年风头正盛,可以换个大船,咱们凑合凑合,先去了再说。”当下三人上了船,寒江流连两边美景,没到船舱里,木雪凝也到了外面来。
龙泉见木雪凝才坐下便来到寒江身边,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可船头只能站下两人,他也就只有干着急,心里恨得痒痒。
木雪凝看着两岸青色,笑说:“长江极美之处,果然便是三峡,过了三峡,便再难看到如此奇诡壮观之景,西南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寒江点头,“我最喜欢西南了,没想到你也喜欢,不过蜀道甚难,更不必说矩州、播州这些更遥远之地。”
木雪凝说:“对于我们来说,蜀道再难也谈不上难,不过中原大道宽阔,民丰物阜,的确是另一番风景。我们弹琴作画之人,喜好的不过是宁静致远,山到西南便近天,天然无饰绝人间。我觉得在西南的山里,会自然有一种灵感。尤其是在渝州两江源头,注目而望,滔滔江水,滚滚而去,人生如斯,叫人唏嘘。”
寒江不断的点头,龙泉忽然在船舱里大声说:“师妹,外面风大,当心身体。”木雪凝回头说:“师兄别把我当成弱不禁风之人,好歹我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千锤百炼啊。”说完对寒江一笑,寒江笑说:“你这师兄对你挺关心的。”木雪凝点头说:“从小便是如此,关心到都有点烦了。”其时风大,龙泉并未听到,但心下也是一片灰暗。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当寒江蓦然看到此景之时,不由心怀激荡,想到当年江山李白飘然而过,豪情壮逸,流传千古,不由更生感慨。
暮色苍茫,船在蛇山附近停了下来,三人下了船,龙泉伸了伸懒腰,笑说:“这可真是受罪,师妹你也站累了吧,走,我们找个最好的客栈,好生休息,也得好好吃一顿,船上那些东西,太难吃了。”
龙泉叫了一大桌子菜,大家毫不客气的吃了个河涸海干,龙泉这才笑说:“说实话,我还真没这么狼狈过,师妹这次也受罪了吧,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补偿。”木雪凝淡淡的说:“师兄不必客气,你千里迢迢而来,一路辛苦,何来补偿一说。”龙泉大喜,笑问:“真的啊?师妹真的这么觉得啊?太好了!”寒江一笑,正要说上楼休息,忽然一个中年道士大步走来,那道士面色清俊,三咎胡须,随风而动,颇有仙风道骨之貌,来到三人面前,笑说:“看三位一定是武林人士了。”
龙泉和木雪凝看着那道长,道长坐了下来,笑说:“在下是真武派天露道长,见过三位少侠。”龙泉急忙说:“原来是前辈,在下音谷龙泉,这位是我师妹,是我们掌门的千金宝贝,这位寒公子是我们朋友。道长在真武派德高望重,修为高深,今日之见,实属荣幸。”寒江看这人也的确是高雅不凡,因而一笑,天露急忙说:“既然来了真武派,何必急着走?我们真武派空着许多客房,大家武林一脉,不如上山一叙,盘恒几日,我再派大船送你们前往江南,岂不方便?”
木雪凝说:“如此叼扰,只恐不便。”天露急忙说:“没什么没什么,真武派每天接待多少人呢,这客房是添了又添,加了又加,却总是不够,最近新修了一栋别院,坐拥青山,静听流水,花草鸟语,不绝耳目,如世外桃源,三位若能移架,蓬门定必生辉。”寒江心想这道长真是盛情难却,龙泉二人也未推辞,想武林一脉,拒绝别人好意,始终显得不近人情。
上了半山,只觉两旁之繁华,十步一亭,雕饰华丽,山腰间更是亭台楼阁,休憩娱乐之所,触目皆是。寒江心想:这些游玩之所,像极了我们的农家乐,这真武派是道观,怎么如此之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