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心乱如麻,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过去掐死顾婉丽和赵淑媛的冲动,也是,赵淑媛向来心机深沉,以她的性子,怎么会和婉丽这种刁蛮女一起蛮干胡闹……婉丽向来有勇无谋,她既然明目张胆的拉开架式来教训婉容,就犯不着再去下毒,那只有赵淑媛的嫌疑最重,可是为什么?
眼前就浮现出迎姐儿那张粉琢玉碉的小脸来……难道赵淑缓才是想要嫁给慕容凌云的人?
“来人,去三妹妹屋里搜,二姐姐中了毒,指不定三妹屋里就还藏着毒药呢。”婉清愣怔间,赵淑媛很果断的对一旁的仆妇们下令,那些人,全是赵家从江南带过来的家生子,婉清的心越发的冰凉起来,冷声道:
“表姐,当务之急应该是快些请御医来医治二姐姐才是正经,莫非,捉拿凶手比二姐姐的性命还要重要么?还是,你其实是巴不得二姐姐快点死?”
赵淑媛听得气急,凌厉的瞪了婉清一眼道:“自然是要请御医的,不过,真凶不捉拿,我和四妹妹岂不要背黑锅?谁都看得到,是我们两个在和二姐姐吵。”
婉丽刚才那样闹,不过是想出出气,并不是真的就想要害死婉容,她也没那个胆子真的杀死自己的亲姐姐,听了婉清的话,回过神来,大声道:“快去拿了娘的贴子去请太医。”
又转过头来对婉清道:“三姐姐,二姐姐的命要救,但你嫌疑最大,你的屋里还是要搜一搜的,若是你心怀坦荡,也不怕人搜不是?”
搜?全是你们的人,当然是想搜出什么来就能搜出什么了,婉清微眯了眼看着婉丽,她发现自己低估了婉丽,也许,一开始嫁丽是被赵淑媛利用了,但她很快就在这个阴谋找到了有利点,于是,便顺势而为,从被利用变为有意,因为,抓住自己了的把柄,她就能要胁自己心甘情愿的替她嫁到靖宁侯府去。
想通一切关节,婉清的心安定了很多,她淡淡的说道:
“好,可以搜,但是,要搜也不是你们来搜,四妹妹,不要忘了,你和我都是顾家的女儿,而我,是你的亲姐姐,你没有权利搜我的屋子。”
婉丽气得脸都绿了,抬手就道:“哼,我就要搜,你又能耐我如何?”
一旁的赵淑媛就道:“四妹妹,你才是顾家正经小姐,她们不过是小妇养下贱蹄子罢了,走,表姐帮你一同搜去。”
婉清听得大怒,指着赵淑媛的鼻子道:“大表姐,你的闲事也管得太宽了吧,你莫非忘了,你是姓赵的?我还真不知道,何时顾家的家事,要容你赵家人在此指手划脚了。”
赵淑媛听得勃然大怒,平生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给她脸,只觉得自己是小看了这个小表妹了,平日看她柔柔弱弱乖巧老实,没想到会如此牙尖嘴利,思维敏捷,一语中的,一下子就点了自己的死穴,她不由重新神视起婉清来,眼前的女孩仍然瘦弱得如一片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落叶,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神情淡定从容,凛然无惧,突然就想起自己那如月桂般清雅的哥哥,对她情根深种,心就变得酸涩难耐起来,越发的看婉清不顺眼,转了头对婉丽道:
“好,原来寄人篱下果然是要遭人嫌弃的,好啊,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搬出顾家去。”说着,作势要走。
婉丽一下慌了,忙扯住她道:“媛姐姐,你也知道她不过是个庶出,她说的话怎么能作数,你莫气,回头我告诉母亲,让母亲好生教训她就是。”
赵淑媛眼睛一眯道:“也是,她如此气我,不就是怕我帮四妹妹你去搜屋子么?她越是心虚,咱们越是要搜,四妹妹,你说是吗?”
“谁怕她了,走,咱们一起去搜。”婉丽听了就往外冲。
婉清心中着急,府里的丫环婆子惯会捧高踩底,这会子林氏不在家,自然全会听婉丽的,也不知玉姨娘为何还没有来……
婉丽拉着赵淑媛越过婉清时,就听婉清悠悠然说道:“四妹妹,做人不要太绝,你的心思我也清楚,逼急了,我就死给你看,到时,你就等着上靖宁侯府的花轿吧。”
婉丽听得眼睛一亮,甩开赵淑缓就往婉清面前扑:“三姐姐,你是肯了?”
婉清冷笑道:“肯与不肯,不是我说了算的,我说过,自会听从父母安排,二姐姐如今命在旦夕,你还是先管二姐姐吧。”
婉丽大眼转了转道:“嗯,三姐姐说得是,怎么太医还没清来,来人,再去请。”
赵淑媛没料到婉丽这么快就放弃了,心中大恨,却也不好强求,便道:“也是,就算现在去,怕也寻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哪有人害了人还留把柄在自己屋里的,不过,二姐姐这毒中得离奇,下毒之人,定然是买通了二姐姐的丫头了,四妹妹,何不把翠环和翠玉几个抓来训问?”
这法子婉丽喜欢,立即让身边的婆子拖了翠环和翠玉两个出来,“也别问,先打十板子再说,我就不信,她们敢不说出实情了。”婉丽挥挥手,心狠手辣与林氏如出一辙。
翠玉倔强地抿着嘴,任人拖了下去,翠环的脸立即就白了,拼命挣扎:“四小姐,奴婢……”
婉容连连吐了好几口血,痛苦的拧眉歪靠在床上,此时,脑子却是清醒得很,屋里婉清和婉丽几个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一屋子的人,也就只有婉清这个笨蛋,在自己遭人陷害时,还想着要为她请御医救她,她突然就很想笑,自小,她就常欺侮婉清,以此来讨好林氏,讨好婉丽……十几年来,她没拿婉清当妹妹待过,而婉丽又何曾拿她当姐姐待过……
“慢着,让翠环说完。”耳边又听到赵淑媛的冷喝声,婉容肚子里翻肝搅肺的痛,心里却很想笑,赵淑媛……待迎姐儿那样好……她才是最很自己的吧。
“不要打奴婢,奴婢说,奴婢全说,是三小姐,她……她让奴婢下的药……”
果然是一箭双雕啊,连证人都备好了,那个笨蛋今天怕是逃不过了,脑海里又浮现出婉清刚从济庵堂回来时,那破破烂烂,瘦成一把骨头的小乞丐模样,才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吧,毒害亲姐的罪名……怕是比自己昨儿犯的错还要大……
“真的是三姐让你下的毒?”耳边又听到婉丽那毫不掩饰的兴奋,还有赵淑媛鄙夷的冷笑,她觉得好生厌恶,突然就挣扎着坐直起来,张开口刚要说话,一股血腥又涌出了喉咙,再一次大口吐起血来,身子一翻,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她捂住胸口,强制咽下那翻滚的血气,嘶扯喉咙大叫:
“贱蹄子,你也不怕……不怕闪了舌头,这药是我……我自己吞的……你……你再污蔑人,我……”一句话没说完,又想吐,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竟然想帮那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