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冷笑道:“我倒真是一片好心救你呢,不过,如今情况有变,谁让夫人如此受欢迎呢,少不得,要委屈夫人一阵了。”
婉清被她拖着往后走,出了屋,就是一片竹林,那丫头带着婉清窜入竹林,在茂密的竹里躲了起来。
前院,宴席上的宾客们都软倒在桌上,一旁守着的却是不知从何处潜进府里来的黑衣人,他们个个蒙面,手持长刀,将宾客们团团住。
康王爷和上官夜离两个软趴在一起,寿王和慕容凌云也趴在不远处的桌上,福王强撑着将背脊挺得笔直,面色镇定,一双俊眸冷厉地看着为首的黑衣人,只是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来,撑在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发白的骨节泄露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愤怒。
不远处的左相木青寒也正强自撑着,不让自己软趴下,声线低沉地对黑衣人首领道:“你们……究竟意欲何为?为何要劫持我等?”
那黑衣人冷笑道:“我们就是土匪,当然是劫财劫色啦,快点,将府里的府库钥匙拿来,不然,我数十声,便杀一个大臣。”
“哼,土匪抢劫抢到了福王府里来了,还真是好笑,像你这等一次就能率领几百名手下,还个个身负绝顶武功的土匪头子可不多啊,说出你的真实来意吧,不然,本王还以为大周天下的统治有多么的混乱不堪,连随便冒出来的土匪都能攻占堂堂福王府,大周岂不是有了覆顶之灾么?”福王的声音仍是铿锵有力,只是有些中气不足。
那黑衣人首领听得沉默了一会才道:“王爷高看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一江湖闲人,平日交游甚广,想办点事,当然是有些朋友来相帮的,您也少拿话套在下了,交出府库钥匙来,在下搬了金银就走,在下只为求财,并不为别的,别逼在下杀人。”
福王讥笑道:“土匪劫财还有找主人拿府库钥匙的可真不多,是你太蠢了还是你太不专业了?既是要财,你不会拿两包炸药炸开本王的府库么?”
那黑衣人听得微怔,歪了头想了想道:“也是,在下怎么没想到这么方便的法子呢?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准备炸药,只能委屈王爷您拿钥匙开门了。”
福王冷冷地别过脸去,不再理他,黑衣人便不奈地说道:“在下说过,并不想杀人,但王爷不拿朝臣的命当一回事,在下也没办法,现在开始数数,数到十,王爷还不肯的话,那在下就杀人了。一、二、三……”
数到三时,已经有一个黑衣人提起离福王稍远的一个大臣来,福王抬眼看去,是个工部的侍郎,那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颤着声道:“王……王爷……救命啊。”
“四、五、六……”黑衣人紧盯着福王的眼睛,无情的数着数,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音一样在大厅里响起。
福王垂下眸子,脸色平静,却不肯拿出钥匙。
“七、八、九……”
“王爷……王爷救命啊,王爷!”那侍郎已经哭了起来,官袍下滴滴答答的湿了一片,竟然是吓出尿来了。
福王闭了闭眼,仍是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眸子越发的凌厉幽深了。
寿王忍不住就道:“五弟,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散了你府里的财,救了这些朝臣,可是功绩一件呢,若你真是舍不得钱财,最多大家伙月兑困之后,一人一点给你凑齐了还回来,在坐的,可都是朝中重臣,如果全出了意外,你又如何向父皇交待,朝中无人治理,大周必乱,你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众朝臣听了寿王的话,都纷纷附言道:“寿王所言甚是,福王爷,不管你府库损失多少,臣等发誓,一定会给您补偿,求王爷交出钥匙来,解了眼前这危机吧。”
左相木大人冷声喝道:“荒唐,堂堂大周国王爷,大周几百万大军的统帅,竟然屈服一个屑小土匪,说出去,福王的威严何在,大周军威何在?你们这些贪生怕生的懦夫,竟然要求王爷向一个土匪低头,哼,士可杀,不可辱,王爷,纵是死,臣也不会再逼你半句,臣相信王爷定能解臣于厄困之中的。”
福王听了头都没有回一下,仍是冷静地端坐着,神情泰然自若。
那黑衣首领又冰冷地数道:“十……”
提着那侍郎的黑衣人便手起刀落……
只听一声冷喝道:“慢,刀下留人。”
那黑衣人顿了顿,看了首领一眼,将刀架在那侍郎的脖子上,那侍郎吓得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大家都歪头看向说话之人,只见康王爷七歪八扭的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一旁离他最近的户部侍郎顾知儒道:“那个……别杀李大人了,杀这个吧,这个人可是寿王爷和寿昌伯的准岳父,他的身份太重要了,只要你杀他,保不齐寿王爷会掐死福王爷,逼他交出钥匙来的。”
那土匪首领听得怔住,微睃了眼看康王,而一旁的上官夜离只是淡淡地瞪了康王一眼,皱了皱眉头,康王忙讨好的向他一笑,眨了眨眼。
一直平静无波的福王果然脸色稍变,冷声道:“六弟,你胡闹些什么?”
康王无辜地摊手道:“我可没有胡闹,反正只要王兄你不交出钥匙来,他们总要杀人的,一个一个的杀,总会轮到顾大人的,不过是迟些早些的事,保不齐你看中了顾大人的才华,舍不得他死呢。”
福王讥笑着看了上官夜离一眼道:“本王有何舍不得,只是,你如此做,不怕阿离恨你么?”
康王笑了笑道:“阿离只在乎他娘子,其他人关他什么事?”
那黑衣首领还真让人提了顾大老爷,开始数数,顾大老爷虽然也很害怕,但他到底是文人,自有风骨在,硬气的昂着头,并未求饶,倒让那黑衣人多看了一眼。
数到六时,慕容凌云受不住了,桌子一拍就要站起,寿王将他一扯道:“你急什么急,人家正经女婿都没有动静呢。”
慕容凌云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吼道:“我今日若不救他,那丫头定然又要恨我了,阿政……我……”
“阿云,休得放肆,别忘了,你也中毒了。”慕容凌云听得怔了怔,才又缓缓趴回桌上,整个厅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只有那黑衣人冰冷无情的数数声在响起,虽然只是几个数,那黑衣人却是数得极慢,那声音如热油覆身一样,煎熬着厅里每个有的心魂,大家都巴巴地看着福王,数到十时,黑衣人缓缓举起了手上的刀,再落下,眼看着顾大老爷人头就要落地,所有的人全都闭上了眼睛,等待那声惨叫来临,但就在此时,福王喝道:“慢,本王给你钥匙。”
刀已经贴在了顾大老爷的脖子上,渗出一丝血迹,但那黑衣人手法却是极好,猛力下刀之时,却又能在福王出口之际骤然停手,刀锋上的暗劲拿捏得很好,并未真伤了顾大老爷,福王冷冷地盯着那黑衣人看了一眼,眸光暴射,只是一瞬,便缓缓转过头去。
那黑衣人首领笑道:“王爷早如此,也省得在下费这许多心神,让这许多大人们受惊受吓受苦了。”伸出手来,福王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夹着一片铜匙,放在那人的手里。
“走,大家一起搬银子去。”那黑衣人手一挥,高兴地说道,他的手下便押着福五往外走,而另一些人,也或拖或拽,竟是挟了几位朝中重臣一起去抢府库。
那群黑衣人似是对福王府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就带人来到一府库重地,福王脸色终于有了一抹讥笑,而他身后跟着被押来的将军们却是脸色阴沉,目露担忧之色。
府库外有重兵把手,见有人闯进来,守库的军士立即抽刀相迎,那黑衣首领懒懒道:“没瞧见你们王爷亲自来了吗?一边去。”
府库守将见福王真的被人挟持过来了,不由怔住,福王对他挥了挥手道:“拿钥匙开门。”
黑衣人首府将钥匙扔给那守将,一般府库重地,为了防止有盗贼进入,门口都设置了暗器什么的,黑衣人让守将亲自开门,就是怕遭暗杀。
门被打开,并没有什么暗箭之类的东西出现,福王冷冷道:“本王的家底子可都在里面了,你们进去搬吧。”
那黑衣人手一挥,十几个黑衣人便鱼贯而入,众大臣虽然都被下了药,站都站不稳,但此时都伸长了脖子往前探,想一堵福王府库的金山银海,却谁知,那府库里闪闪发光,却不似金银之色,几个黑衣人抬着一堆的刀箭铁枪出来,扔在了府库之外,骂骂咧咧的:“怎么第一层全是些破铜烂铁。”
大臣们的眼睛却全看向了那一堆兵器,每一样兵器都斩新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
康王就皱了眉道:“五哥,你的府库里不会全都藏着兵器吧……”
一语惊醒众人,人们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会有人大费周章想要抢劫福王府的府库,而且非要在福王宴请的日子里,当着众大臣的面打开库门。
福王原就是手握重兵,但他一直远在边关,很少回朝,他的势力也基本都在军中,皇上对在军中的皇子是很忌惮的,皇城周围的军队都不许福王插手进去,不管是西围东围大营,都是由皇上的人亲自掌控,福王回朝,最多只能带三百亲兵,这三百人,在京城里,根本就莫想要闹出什么事来。
而福王府库里如今搜出如此的多的兵器来,福王造反之心便召然若揭,看来,事先就有人探查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谋划了这一场事变吧。
寿王的脸色也变了,冷笑道:“枉父皇对五弟信任有加,却不知五弟如此狼子野心,父皇还重病在床,你便已经开始谋划想要篡位了。”
朝臣倒是不太敢多言,但是,事实都摆在眼前,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清楚。
就是左相木大人,此时也是面色严峻,神情很紧张。
慕容凌云道:“怪不得王爷宁可让大臣们死,也不愿意交出府库钥匙来,原来真是见不得光的呢。”
黑衣人仍在往外面搬兵器,福王脸色阴戾,看不出表情来,但神色仍然很镇定。
此时,不知是谁放了一颗彩色烟弹到高空中,福王俊眸一眯,神色越发的冷冽肃杀起来,押着他的黑衣人感觉他身上散发出股无形的压力,竟然不自觉的松了手,微微后退一步。
但福王却并没有动,只是额头上开始冒出一滴滴的冷汗来。
黑衣人继续在向外搬东西,搬出的兵器几乎能堆成了座小山,福王手下将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上官夜离歪在一旁不停地咳着,康王爷担心地看着他道:“阿离,你要不要紧啊,要不要回家吃药?”
又对黑衣人道:“你们放了阿离吧,他又不是福王府的人,要是怕福王不肯就犯,抓了寿王就好了,其实啊,你们要钱,寿王家的更多啊,何必到福王这个兵痞子家里来呢,他家除了破铜烂铁不是破铜烂铁,连个漂亮点的妞都没有。”
寿王忍不住怒喝道:“六弟你给我闭嘴。”
康王嘻皮笑脸道:“我又没说错,要是这会儿阿云病了,你不也一样会担心的么?是吧,阿云,四哥最疼你了。”
慕容凌云顿时气得青筋直跳,对康王吼道:“你胡说些什么?”
上官夜离的咳嗽声越发的激烈,那黑衣人似乎也听不下去了,挥手让押着上官夜离的人放开上官夜离,上官夜离便从怀里拿出一顶药丸来吞了下去,潮红的脸色这才消退了一些。
又过了几乎半个时辰,进了府库的黑衣人终于开始往外头搬银子,结果,搬了半天不过就是三箱白银,一箱黄金,玉器宝石什么的虽然也有,却也不多,黑衣人好生失望。
这时终于听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府外响起,黑衣人听得脸色一变道:“风紧,扯乎。”他的手下立即搬起金银就往外逃。
黑衣人首领率先就提气纵起,想要逃离府去。
而一直冷静地站着的福王骤然出手,回手就向那人挥出一掌,那人没料到中了毒的福王仍是如此可怕,生生受了他一掌,跌落在地,福王乘势而上,又是一掌攻了过来。
而上官夜离也是骤然出手,挥掌直指那个曾押着顾大老爷的杀手,寿王爷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起来,他缓缓站了起来,也向身边的黑衣人攻过去,慕容凌云也开始动手,等九门提督率领部下进来时,福王和上官夜离已经分别制住了各自的对手,其他黑衣人全都逃了出去。
九门提督一进门便向福王陪罪,福王面色冷冽,并不理他,九门提督就只好又向寿王行礼,康王在一边吵吵道:“哎,我说王大人,你可来得真及时啊,等我五哥的府库全打开,被人搬空了你才来,你这守城之责还担得真是严密呢。”
王大人脸色一黑,尴尬的笑了笑道:“下臣无能,不知福王府上遇难,救助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康王道:“恕什么罪啊,那,快去五哥的府库里查看查看,五哥可损失了不少银子呢,这些个钱财,可都得我们几个补上呢,多了我可不想出。”
王大人让人给众大臣解了毒,那位工部侍郎就冲到前面来,指着那一大堆子兵器道:“私藏兵器可是谋逆的大罪啊,我要向皇上禀告,福王谋反。”
九门提督似乎这时才看到那堆兵器,也是脸色一变,对福王道:“王爷,证据都在,福王还有何话说?”
福王冷冷地看他一眼,“怎么?你是奉旨捉拿本王的么?”
九门提督立即哑口无言,虽有证据,但福王何等身份,没有圣旨,谁敢捉拿。
寿王冷笑道:“五弟,你的谋反证据众大臣有目共睹,还不就此伏法。”又扬了声道:“来人,把这谋反的逆贼捉拿起来。”
福王冷笑道:“四哥,你哥知道污陷亲王也是重罪?就算皇上宠你,但有律法在,本王不信就处罚不了你。”
“哼,你还狡辩,事实俱在,由不得你,来人,把福王押下。”寿王大声道。
福王冷笑道:“四哥,后院子里头还有一堆子女眷,不也被人控制了么?”
寿王爷色一变道:“谁,谁控制了女眷?”
福王淡淡道:“各位大人,你们的家眷如今也在贼人手里,本王无能,原是诚心请各位赴宴,让你们身隐陷境,实在是惭愧得紧。”
一时,那些刚逃月兑身死的大臣们又惊慌失措了起来,有人撩起下摆就往后院冲,寿王让九门提督将他们拦住道:“福王谋反,你们这些人却只顾着自己的家眷,心中可有大周江山社稷?可还有皇上?”
福王道:“四哥,如今皇上病重,你此去皇宫告本王谋反,不会是想气死父皇吧。”
慕容凌云听了也道:“也是,皇上病重,此时可不能再受刺激,法过,福王谋逆之实已经证据确凿,无须再罗嗦,当下之计,是如何救出那些女眷来才是正经。”
众朝臣听了忙连声附合,谁知,此时变故又起,宫里来了传太后娘娘旨意,让几位皇子同时进宫,连同几位重臣如左相,寿昌伯,靖宁侯,柱国侯等一齐进宫,说是皇上病危了。
一时,大家也乱了起来,一直隐忍不发的寿昌伯振臂一呼道:“各位大人,如今皇上病危,但太子人选仍未定下,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一旦皇上遭遇不测,没有太子的大周朝定会大乱,本爵认为,大家不如就此推举出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皇上也好定下太子来。”
福王听得脸色更加严峻了。
康王爷嘻嘻一笑道:“寿昌伯的提议可真不错,不过,咱们要不要还是先救了家眷再说呢,你看,众大臣的心都要碎了呢,哎呀呀,你可真是让他们为难了呀。”
寿昌伯道:“本爵推选寿王为太子,大家要同意,就在此帛上签名,大家的女眷大可以放心,签完名后,自然有人救下她们,并将他们安全送到。”
此言一出,大家哗然,寿昌伯虽未明说,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那赤果果的用家人威协众大臣,如若不肯,亲人就有可能会被杀掉。
如今寿王已经犯下谋逆之百,而康王又是一副吊而郎当,不成大器的样子,要说能当太子的,还真只有寿王了,朝臣中原本就是寿王一派的人,很快就附议,过来在名帛下签名。
福王冷冷地看着一切,因为有寿王派带动,其他人也开始在签名,只有左相一派很冷静地站在一边,并没有签名,推太子,非得有半数以上的朝臣同意才好,可是,现在人数并不够,很多人吵着要救自家家人,寿昌伯只当不听,非要所有人都在名册上签名。
却说婉清,被那丫头挟持到竹林里,左右看看并没有更多那丫头的同伙,便趁那丫头松懈之际,手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
等那丫头反应过来时,一条黑影凭空而降,一掌将那丫头击晕过去。
婉清松了一口气,对暗卫道:“还好,你就在附近。”
她与暗卫有协定,她不喜欢有个男人时时刻刻地跟着她,让她很不舒服,很不习惯,有种被窥探的感觉,所以,让暗卫要离她两百米之外,不许太过接近于她,所以,当她突然被那丫头挟持时,暗卫并不知情。
“前院情况怎么样?”婉清知道暗卫之间是有联系的,上官夜离和康王身边定然也有保护者。
“夫人不用担心,爷心中有数,不会有任何危险。后院起火之前,爷就通知了属下,属下通知爷,夫人并未在院子里,爷才算放了心,确不知夫人还是遇险了,属下失职,请夫人责罚。”暗卫道。
婉清摆了摆手道:“不怪你,走,我们去后院查探查探实情。”
接近花厅时,婉清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福王府的守卫们大多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看来,这一次对方真的动了大手脚,做足了准备的,这些倒地的人可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啊。
婉清躲在院墙下面,透过花格子往院子里头看,只见很多不明身分之人守在花厅外,厅里只听到一阵啜泣声,还有人在大喝道:“谁敢再闹,爷就当众撕了谁的衣服,丢给爷的手下享用去。”
厅里的哭闹声立即小了很多。
婉清皱了皱眉,不知道婉容和二太太有没有出来,心里着急,虽然与婉容感情不是很好,但终归还是不愿意她受这样的惊吓。
眼看着根本就进不去,婉清又悄悄往回走,脑子转得飞快,以她和暗卫两个人的力量,想要救厅里的女眷们,根本就是不可能,可是,就这么走了,又有点不甘心,可是,用什么法子才好呢。
她眼睛就触到了倒在地上的军士,想了想,对暗卫道:“你去取些冷水来。”
暗卫依言去了,没多久,果然提了一大桶冷水,婉清便取了碗水,泼在其中一人的脸上,果然那人一个激凌,顿时清醒过来,婉清不等他说话便道:
“你莫要出声,是我救了你,一会子你将你的同伴都用水泼醒,然后再听我的命令。”
那军士听了转头看了看身周倒在地上的同伴,点了点头,起身将同伴一一泼醒。
这一路上,就倒了二十几个福王府的仆人,婉清悄声问道:“府上可有**草?”
其实一个管事样的仆人道:“回世子夫人,**草药房里还有一些,只是不多,不过,王府在后山上种了一些,如今还没成熟,还是青叶。”
离魂草有麻醉的作用,军中将士受了伤,医治时,用一些,可以免受些苦痛,福王府果然种得有,婉清不由大喜。
“啊,那太好了,你们去五个人,赶紧的,把离魂都扯来。”
毕竟是军队里出来的,果然很听军令,婉清话音一落,就有五个人去了后山,婉清又分附余下的人去搬柴。
那些军士并不多问,只听命从事就好。
没多久,先前那五人扯了两捆离魂草来,婉清将之混入柴草中,带着二十几个人,悄悄绕到院子北面,在风口上,将柴放好,让人又将柴泼湿一些,再淋上油点然,顿时,一股浓烟滚滚而起,婉清便让二十几个人,拿衣服也好,拿扇子也手,找芭蕉叶也好,将那股浓烟往花厅里用力扇,尽量让更多的烟吹进花厅里头,再使了几个身后好的,挡在院子门外。
没多久,院里就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很多呛得受不了,就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但人还没跨出来,就被守在门外的军士手起刀落,杀了。
如此便像守株的猎人,不时有兔子出来,让他们砍杀,福王府的军人着实厉害,一刀一个,就没有落空过。
大约三刻钟的样子后,院里再没有人出来,婉清让暗卫查探,果然花厅里的人便都昏迷了。
**草的药效发作了。
仍然有大臣在继续签明,终于,寿王一派和立场不坚定的那些大臣们都签完了,就只剩下一些清流和福王或者是康王一派的人,不肯在那张推举帛上签名,寿王目光一冷,看了寿昌伯一眼,寿昌伯会意,对九门提督道:“提督大人,王爷也不免强各位大人,如今拥护寿王的已经有不少人了,请你到后院去营救家位大人的家眷吧,如果有遭遇不测的,还请小心尊重,莫要对死人不敬。”
这话乍一听,一点问题也没有,但仔细一品,却让很多大臣心神一颤,什么叫遭遇不测?这话大有蹊跷啊。
现在大臣们对后院的事情一抹黑,自家亲人是死是活根本就不知道,九门提督是寿王的人,谁遭遇不测了还不由他说啊,究竟那不测是被歹徒杀死的,还是被九门提督弄死的,谁知道?
这分明就是红果果的威协啊。
在场的大臣能在朝中混到现在的这个地位,没一个是傻子,谁能听不出来寿昌伯话里的意思?
一时有好几没签名的大臣就拿着帕子在拭汗,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有几个就犹豫着向要去签字,福王面色冷如冰霜,康王也收了脸上的嘻笑,要知道,皇上病危,还能不能清醒还是两说,宫中太后和贵妃娘娘都是寿王一派的,若再有半数以上的大臣共同推举寿王,那寿王的太子之位就算是定下来了。
九门提督淡淡的扫了一遍福王康王一派的大臣,朗声道:“下官尊命。”便抬脚要走。
大臣的心都跳到嗓子眼里来了,九门提督还没走过垂花门,终于有人忍不住唤道:“王大人……”
王大人回头,微笑着看着那人,那人结结巴巴道:“小女年方十四,下官三十岁上才得一女……请大人多多关照。”
说罢,他便叹口气,走到寿昌伯面前,提笔签了名。
紧接着,又有几位走了过去,眼看着半数相差不远了,福王和寿王的脸色都相当难看了起来。
顾二老爷终于也忍不住了,顾二太太也在后院子里呢,他犹疑地看了福王一眼,婉烟就要嫁给福王做侧妃,可如今福王已经犯下了谋逆大罪,寿王势力又是一边倒的强盛,眼看着福王再难扭转乾坤……
顾二老爷的步子迈得很慢,似乎每一步脚下踩着的不是青石板,而尖锐的荆刺。
他一直就是福王一派的,福王待二老爷还算不错,顾二老爷也是文人,真做不来这种背派主子的事情,但亲情和利益权衡之下,他只能做出选择来。
福王的脸色越发的冷厉起来,一双内敛的眸子此时精光暴射,如利锋一般刺向二老爷。
二老爷的身份太过重要,他是福王的姻亲,如查连他都立场不稳的话,另外留下的一些,很可能都会被他带动,那五五之数就很快能够达到。
二老爷沉重的提起墨笔,寿昌伯微笑着对他道:“顾大人,你们也算是姻亲呢,王爷对于识时务的人是很欣赏的。”
二老爷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毛笔重如千斤,康王爷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支笔,往日的嘻笑顽劣一扫而空,目光带着淡淡的忧伤,上官夜离拍了手他的肩,安慰着他。
二老爷终于下定决定,将笔落了下去,墨汁在白色的帛卷上晕开,他的笔稍凝滞了一下,正要挥下自己的名时,就听得一声娇喝:
“二伯,二婶子来了。”
二老爷手一顿,惊愕地抬头,果然看到顾二太太正被婉清扶着走了过来。
二老爷顿时扔了手中的毛笔,向二太太冲了过去。
福王和康王大松一口气,紧张的情绪顿时松懈了下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大臣们见顾二太太月兑险,立即向月洞门涌了过来,婉清忙让人拦在前头,扬声道:“各位大人莫慌,后院的贼子们已经伏诛,院里的女眷们全都获救,此时安然无恙,一会子本夫人就会将她们都请过来。”
福王听得愣住,待看到婉清身后跟着的正是他自己的部下时,似乎有些了然了,院里的军士并不少,但一直没有人到前院来,福王也知肯定是遇险了,没想到,竟然有几个还活着过来了。
其中一人便向福王行礼,将院里的事情略说了一遍。
福王半晌没有做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解救他的人,竟然会是婉清。
回过头来,福王静静地看着婉清,见她头发有些凌乱,衣裙也有些被挂坏,身上还沾着一些枯草叶子,只是眼睛仍是亮晶晶的,如盛开的冰棱花一般的透澈美丽,因为激动,所以小脸微红,丰润的唇瓣微翘着,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该死,他的心,竟然异样的跳得厉害……可是……眼睛却一直跟着她在转动,目光粘在她身上就难以错开。
谁会想到,一场密谋严谨的阴谋,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子给破坏了,而他福王,差一点就要失去一切时,她竟然像一个救世的仙女一样降临在他身边,打破了他的死局,福王的心,像是被抽掉了心头血一样,有些干涸,但在她偶尔回头发经意的一瞥时,又似乎被注回了活力,又开始搏动,他平生还是第一次感受起落如此大的心境,一时竟然转不过弯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乎成了化石,连身边的将军与他说话,他也没有反应。
大臣们听得心中大喜,顾大老爷第一个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婉清:“你……你没事吧,孩子。”
婉清微笑道:“无事的,爹爹,二姐姐并不在院里,爹爹放心,她应该也无事。”
顾大老爷这才放下心来,婉清一抬眸,但看到了大老爷脖子上有血迹,不由愣住,问道:“爹爹,你……你受伤了?”
顾大老爷脸色稍白,他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一次,那种濒死的心境,终身难忘,“无事的,只是小伤。”还是不愿意女儿担心,顾大老爷轻描淡写地说道。
婉清一看那伤痕就知道是刀伤,不由怒道:“爹爹,有人要杀你?”
顾大老爷垂头,并没有做声,他其实中有气的吧,上官夜离最后与黑衣人动手了,说明他并没有真的中毒,但他遇险之时,上官夜离却并没有出手相救,如果不是福王妥协了,他现在怕是没命了。
“没死就好。”顾大老爷还是不想让婉清难过。
这时,上官夜离已经冲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娘子,你过来做什么?这里的事不是你能掺合的。”
婉清淡淡地看着他道:“相公,爹爹是怎么受的伤?”
上官离离怔了怔道:“岳父大人安好,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婉清看他神色不对,眼睛一黯,又转过头去问慕容凌云:“你说,我爹爹为何受伤了?”
慕容凌云不自在的垂下了头,不敢看婉清的眼睛,婉清心中越发的怀疑起来,这时,福王说道:“是歹人拿你爹爹来危协本王,所以,他才受伤的。”
婉清听清明白了福王的意思,一抬眼,看到府库外堆放着的兵器,眉头皱了皱道:“看来,你被人指控犯有谋逆之罪了对吧,那人不会是危协你,让你交出钥匙来吧。”
福王微惊着,并没有说话,婉清叹道:“谢谢你了救我爹爹,交出了钥匙。”
福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直直地看着婉清的眼睛,眸光幽深如潭,里面跳跃着不知明的情素。
婉清笑道:“那你怎么办?你是真的有谋反之心么?”
福王皱了皱眉,看着她那娇俏的脸就在眼前,小鼻子一张一翕,很是可爱,竟然鬼使神差的就想要去揪她的鼻子,还好,他素来冷尽自制,并没有做傻事。只是……哪有这样直白的问一位皇子的,小妮子还真是不知死活。
“我知道你肯定没有谋反,而且,这也成为了不了你谋反的证据。”婉清又是一句,真是语不惊人便不休。
福王镇定的面容终于破功,挑了眉道:“哦,大臣们都说本王是谋逆呢,你如何能看得出来?”
“因为你的脸长得不像是个蠢货。”婉清莞尔一笑。
话音未落,上官夜离已经将她扯了过去,“娘子,不许你对别人笑。”
婉清将他一推,冷冷道:“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为何不救我爹爹?哼,想和我说话,就先去甩康王一耳巴子再来。”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