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要过端午节了,府中上下都在忙活着,连两丫头也忙得不亦乐乎。
许悠然从口袋取出一个刚做好的荷包袋,看着袋子上那绣得鸡不像鸡鸭不像鸭的两只鸳鸯,这可是她绣了半个月才完成的,手指头都被针扎得红肿了。可一想到大师兄收到这份礼物时,或许会高兴的笑逐颜开来,那么她就心满意足了。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一道突如其来的男音在她耳边蓦地响起,“夫人在想什么呢?”
许悠然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惊惶失措地望着来人,但见他身着一袭高贵的黑色衣袍,两手负于身后,一双黑色的眼瞳紧紧地凝视着她,眼底闪烁着锐利的锋芒,唇角挂着抹浅浅笑意,煞是迷人!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下了竹榻弯身向他行礼,声音清淡而不失礼貌,“夫君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宁振琛大手将她扶起,拉过她的手一同坐在竹榻上,偷偷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未来得及藏起的绣袋,眉宇间飞上抹欢快,“为夫刚从岳母大人那儿过来,随意聊了几句,方知岳母大人病情已痊愈,以后夫人就不必再担心了。”
闻言,许悠然心惊了一下,他这是在暗示她该回将军府了么?这、这可怎么办好呢?
她并不想回去将军府,于是赶忙转换话题,“夫君,为妻今日刚习得一首曲子,不知夫君是否愿听?”话一说完,许悠然悄悄地从他手里抽出手来,不待他答应,走进屋子里取来一把琵琶,坐到石桌旁有旋律地弹奏起来。
宁振琛不动声色地凝望着她,眼里带着丝探究对视着她,从她那故作镇定却略显惊慌的神色中,他便已猜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一曲终了,许悠然站起身来,瞧着他眼底划过一丝赞赏,遂问道:“此曲如何?”
宁振琛拍了两下手掌,薄唇轻启,吝啬的只道出一个字来,“好!”
许悠然知他是在敷衍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道恭敬的声音在她耳边沉沉响起,“属下见过将军和夫人。”
“何事如此着急?”宁振琛挑了挑浓眉,轻轻摆手示意,让那人站起身来说话。
“回禀将军,易姑娘她……”徐建军突然停了下来,望了一眼站在将军身旁无动于衷的夫人,在将军点头示意下,他继续开口说道:“她今早起来呕吐不停,请来大夫为她看诊,确诊了她已怀上身孕。”
“真的?你确定?”语气中掩藏不了他内心的激动和振奋。宁振琛霍地站了起来,不待许悠然反应过来,一身高贵的黑色衣袍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待她回过神来,许悠然缓缓地躺倒在竹榻上,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她唇边漾起一丝浅笑,看着手掌心的绣袋,眸光中闪过抹柔情,轻轻低喃着,“嘿,她动作倒挺快的!大师兄,你一定要等我,相信我很快便能出得将军府来找你了。”
许悠然拿出一个用五彩丝结成的长命索放到绣袋里,然后命人将其送到大师兄那里。
连着三日,宁振琛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大概是陪着易姑娘了吧?这样也好,许悠然反而觉得轻松自由,若他一辈子不理她,那才最好呢!
这天晌午,许悠然软绵绵地躺在竹榻上歇息,两丫头站在一旁静静地守着,不轻易打扰她午睡。
远远的,宁振琛望着她熟睡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一道浅弧,步伐轻巧地来到她身边,并屏退了她身边那两丫头,静静地坐到她的身旁,深沉地凝望着她,目光含着抹柔和之色。
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柳眉不由轻蹙起来,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宁振琛那俊美的面容,许悠然心头猛地跳了两下,他又来这里想干什么?
宁振琛状似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直视着她惺忪的眼眸,唇角依然含笑,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夫人,岳母大人既已无恙,夫人何时回府呢?”
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许悠然连忙低下头,紧紧地闭上双眸,不让心中所有的情绪泄露出来。此刻她正暗暗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他的话,想了一会,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怕是她这次再也赖不下去了。
这一句问话看似在询问她的意见,实则是在逼她回府矣!
宁振琛一直默默地看着她,见她自始自终都不答话,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愠色,心头莫名的感到一阵烦闷,她竟是这般拖拉不想回府,在她心里,到底把他置于何位?
抬起眼眸,察觉出他脸上甚是不悦,许悠然咽了下口水,唇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清淡薄凉,“夫君,待到端午节过后,为妻便回去吧。”
“好!到时为夫亲自来接你!”宁振琛刚毅的脸上顿时柔和了几分,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上的几缕秀发,一双翦翦秋眸羞涩的缓缓垂下,红润的樱唇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头情不自禁地淌过一股暖流,总是不明白她为何能这般轻易地牵动着他的思绪,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许悠然轻咬下唇,淡然地撇开头去,不想被他那热情的眼神所灼伤,一双杏眼忧愁地望向那远远的天际,他的到来对她来说,那是一种变相折磨!
宁振琛没再呆一会儿,便又要离开了。许悠然暗自揣测他的心意,可还是想不明白,他既然没空,却为何又要赶来看她一眼?若说他喜欢上她,他又怎么会和别个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甚至那个红颜知己,易姑娘还怀上了他的骨肉?
许悠然想了一整晚,终于让她想出来了,估计那宁振琛不想再拖延时间,毕竟易姑娘的肚皮随着怀孕的月子,那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了的,所以他急于要给易姑娘一个名份,想让她回去为易姑娘主持仪式,故特来许氏府邸催她回将军府的。
端午前一天,宁振琛又来了,这次给她带了一些珍贵的礼品过来。
许悠然懒懒地躺在竹榻上,轻轻地扫了一眼那些珍贵的珠宝,唤上翠丫头将珠宝拿进屋去。
宁振琛黑如浓墨的眉头挑了挑,原以为她见着这些珠宝会欣喜若狂,却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冷淡平静,整个人好像换了性子一般,让人难以捉模。
他一直看着她不言语,而她也懒得开口说话,就这样彼此沉默着,直到日上中天之时,宁振琛便觉无趣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