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女孩的眼泪 第十二章 那天没有风

作者 : 1677147491

好像那天没有风,天气闷得慌,是个初夏的黄昏。预报说有大雨却一直没有落下来。我们刚好放学。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牵着手,在大人小孩子面前招摇过市,我们的心都长大了很多,那时我们都有了朦朦胧胧的青春萌动。只要有人在,我们从来不说一句话,好像是个陌生人。当闲人都远去,只有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心是那么的欢颤,那么的快乐,又是那么渴望任何人不要打扰我们,我们的手很自然地握在一起,心里不断重复着儿时的誓言:永远捉住你的手,永远不放手。

那天也是一样,好不容易走过喧哗的人家,终于没有了外人。我们也知道这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地里忙活,我们转过一个弯,再也看不到其他人,我们的手又紧紧扣在一起,往家里走去。直到今天,我都记得那天我们走进家门,很顺利的不用拿出钥匙就能走进去,我心里就知道有个意外来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松开彼此的手。一双大手已经狠狠地扇在招弟漂亮的脸蛋上。我看见招弟的脸上立刻就有了五个红手印。我顿时血管喷张,我立即变成愤怒的小老虎恨不得立刻撕碎胆大包天的侵略者。

但爸爸的一句爆喝,闷杀了我:“还不叫老铁叔!混蛋小子!”紧接着我听到招弟带着哭腔叫了声:“爹爹!”我顿时傻眼了,我像个跳出战壕正要扑向敌人的士兵,被施了定身之术一般,半天也叫不出一声“叔”来,脚步也不能挪。静止的心,静止的时间,静止的表情,一切都是静止的,我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想起有话要说,我就说了:“你,你要带走招弟?”

“你说呢,臭小子,不带走,你还真以为给你当媳妇?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爸爸嘴里说出来。我和招弟都同时抬起头望着坐在正中位置的爹爹。他的脸和那次发大水时一样阴沉,我从那以后很少见到这样的脸色,那天我又看见了。他脖子似乎有些僵硬,喉咙不时动作着,眼睛却望着别处,不像是对我说,可我忽然有了透心凉的滋味。我突然感到我最心爱的人要离开我,我还没来得及对她说更多的话,她就要离开我,难道从此以后,我们就将相隔天涯再也不能相见?我不能,我无法让她离去,她的离去无异于把我的心掏空,没有了心,我空壳样的身体我怎么办?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牵着还想躲着不让我牵她手的招弟,对她爸爸说:“不行,男人说话要算话,是你说的,你不要了,给我,给我……”我后面声音却特别的小,小的我都听不见。

我却听见一阵狂笑,笑得我和招弟都很害怕地望着他。七八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人变化很多。我这才注意看到烙铁头不是以前那身打扮,那穷酸的样子留给了过去的记忆,我眼前的老铁叔一身城里人打扮:西装革履的,还打着领带,西裤笔挺,脚上皮鞋油光铮亮,头发都很温顺的样子倒向一边,怎么看都像电影里的大汉奸,要是演日本汉奸的拉上去就行,根本不用化妆。看得我不由的笑出声,但我很快捂住嘴巴,听到烙铁头的一阵狂轰滥炸:“诶,你这个王八蛋羔子,看你养的好种,多大啊,还没十八吧,就打起我女儿的注意,还牵起手,你胆子还不小!我再不来,你们会怎么样我都不敢想了!”

他一双大手,很有力的,很坚决的把我们的手一掰开,把招弟往怀里一拽,说闺女,跟爹回去,再也不要跟这个野小子混了,回去爹给你读最好的高中!招弟却甩开他的手,哭着不说话,只往我身边靠,还是拽紧我的手,摇着头,痛苦的流着泪。

烙铁头没有想到他女儿会这样,气的又扬起手,骂的更难听:“你这个臭呀子,跟他滚一个被窝啦,不能分啦?不能分也得给我分!”

父亲终于被激怒,好半天不说话的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我觉得很高大的父亲痛痛快快的说出了窝在我心里的话:“烙铁头,你住口,你不要脸,孩子还要脸,他们哪个都比你干净。你才是个不要脸的,当年你把孩子抛在漫天涛水中,不闻不问,哦,今天活出了个人模狗样,回来了,要闺女了,那你当初怎么做的,今天你面前是这样的闺女,你还有话说没有?满口的哪句是人话?你少在我这里撒野!要不是看在招弟的份上,你得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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