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铁头这才像被驯服的洪水,脸上挤出笑,说:“老哥,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会给你一些补偿。”说着就掏出崭新蹭亮的票子,往父亲眼前晃晃,说都给你,都给你,要是不够,还……
“够了,”父亲怒不可遏,“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卖女儿?拿走你的臭钱,招弟你想带走,没门!当初你干什么了,现在有两个臭钱就来显摆,什么东西?你以为画张人像贴在脸上就是个人了?做梦吧!”
烙铁头我想肯定沉不住气要破口大骂了吧,我心里有点紧张,烙铁头人高马大要是打起来,我父亲恐怕不是对手。但我多虑了,我听到烙铁头干笑了两声,又望了望我,说要不这样,这乔羽呢我看也是个人才,我也瞧出来了,两个孩子也有些意思,你呢养了我闺女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就成了这桩美事吧!招弟呢,从今天起就算是你乔家的儿媳妇,这总成了吧。说得我暗暗捏了招弟一下,我感觉到她手心也冒着汗,我们又对望一下,两束目光碰撞在一起,只是一霎那,我们又赶紧溜开,再也不敢看。我心里火辣辣的,我仿佛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样,脸也辣辣的。
再不管他们大人们怎么继续下面的事。我转过背朝外面走去。出了门,我在门前树下站着。这已是黄昏,可我觉得天格外的亮;没有一丝的风,却也感到很是惬意。不多久,我就看见同样红着脸,像喝醉了一样的招弟,她望我一眼,又低头往前面走,我就不做声的跟着,我们很快就来到村口。
村口,那棵高大的皂荚树枝叶正茂盛,翠绿的夏天的色彩,红彤彤的花正开着,远处看是一朵朵绯红的轻云。我们就在云朵下停住了脚步。依靠着树干,我侧着腿,望着我未来的新娘。我已经没有了屋里的害羞。在我心里我早就把她当做我这一辈子最亲密的人。我望得她害羞的扭捏的很,说你瞧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捏住她一双小手,那是一双怎样的小手啊。冰凉冰凉的,颤抖着,传递着无限兴奋和喜悦的小手。我把那双精致的手放在我胸前,让她听我的心跳,我从心底喊着,让她听:你听见了吗,你听见我的呐喊吗,他的每一次跳动,都是在用尽生命的精华在说,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她和我一样激动,她和我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眼里满是泪水,她和我一样紧紧捉住我的手,放到她的胸前,我也感受到那里也有一颗心在猛烈地撞击着我,也在用尽全身的力气一遍遍的呼喊: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她噙着泪水问我:“你听见了吗,你听见她的话了吗?”
我点头,使劲的点头。我把满是泪花的她抱在怀里,我们倚着树干,在一片绯红的云朵下,静静的望着夜幕慢慢的落下。
也不知过去多久,我们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我们只听到我们的心一遍遍的重复:永远握着你的手,我们永远不分手!
雨却忽然间下了,先是很大很大的几个雨点,然后忽然停住。我们赶紧跑,牵着手,往家里跑。我们知道后面紧接着就是真正暴雨的天空了。我们刚跑几步,大雨哗哗的下,像从天上倒下了无数的水柱,转眼的功夫我们衣服全湿透。我们像两个落汤鸡样的冲进家门。屋里意外的是没有人,大人们都到哪去啦?我们心里问着同样的话。我转身模着黑,打开了灯。
屋里渐渐亮起来,还是不见他们。我却忽然木雕样的站在招弟前面,不能动弹。我十八岁的身体忽然涌动着汹涌澎湃的火热的激情,它们像一条条毒蛇撕咬着我的身体,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难受。
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招弟.
大雨还在下,好大的雨声,却大不过我砰砰的心跳声!招弟全身都湿了,和我一样,但不一样的是,经过雨水的洗礼,她的胸部像两座秀美的山峰,向我招手,期待着我的攀登。我只觉得心里发慌,但我不敢动,我怕从此招弟不再理我,甚至再也不认我。
这时招弟也意识到了我的反常,雨水顺着红通通的脸颊下来,就像熟透的苹果刚刚洗过还留着清水一样,我再也忍不住,扑过去,对着苹果轻轻的咬上一口。她一怔,像触电的感觉,几乎像一股强大的电流从我们心里流过,她立即就软了,温热的唇不自觉的融在一起。我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它们总是肆无忌惮的一次又一次侵略着我们的面颊。我们的脸紧紧挨在一起,我们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我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火一般的急切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