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的目光落下,又紧接着齐刷刷透着恐怖瞧向站在被往来行商贩子践踏的稀软泥泞土道上,如同雕像一般,抬手指天的朱寿。
经过近两个月的饱饭滋补和体能训练,瘦的见肋条的身板如充气一般膨胀起来,已见发达的胸肌和接近完美的月复肌还有两臂如馒头般的肱二头肌,让朱寿修长湿漉的上身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充满活力和爆炸性的强壮美感。
好半天,朱寿才从惊怔中醒过神来,低头心虚的瞧着堡子内投射过来的道道恐怖目光,有些沙哑的嘿嘿笑道:“巧合,纯属巧合。”
渐渐地朱寿惊疑的发现投射过来的恐怖眼神中还夹杂着其他味道的眼神。
一些带着家眷进京的直隶和山西行商的女眷以及堡子内与货郎小贩调笑买货的小媳妇小婶子的眼神都闪动水波荡漾的涟漪,脸颊都泛着红晕,直勾勾的盯着朱寿健美的上身和白净俊秀的面容。
已至中秋时节,更兼下了这么长时间的细雨,拂过的风都透着丝丝沁皮的冰凉潮湿。
但朱寿感觉盯着自己的那些溢动着很有要燎原之势小火苗的眼神并没让自己感受到些许暖意,反而自己的身体越发冰冷了。
使劲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缘由所在。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平静的背负着手很稳很慢的走进篱笆门内,轻轻将门推上,这才手抚胸膛,大喘了一口长气,如劲箭一般射进营房内。
将天骂晴的主角消失,堡子内又静默了数秒,开心的大笑声随之响起,笑声中夹杂着回过神来醒觉失态的掩饰和违心的啐声和笑骂声。
又过了盏茶时间,细雨终于停了,穹上碧天白云阴云交织,绘出一幅幅造型各异奇美无比的画卷。
不屈不挠闷头苦干的极阳之光挟着胜利的喜悦普照大地,往来于堡内的人们阴郁的脸色,蹙紧的眉头,压抑的心情全都一扫而光,脸上都露出久违的微笑,感觉吸进的空气是那样清新滋润,整个人都透出神爽之色。
篱笆门发出吱呀颤音再次被推开,朱寿穿戴整齐,依旧脸色恬淡,背负着手沿着依旧泥泞的土道,从往来行商走贩开心中透着些许敬畏又交杂着些许嫉妒的眼神中慢慢穿行而过。
在西堡门验货、记录、过秤、收税的史可朗和董勇瞧到朱寿过来,笑着刚要打招呼。
朱寿道:“忙你们的,我去垛口瞧瞧。”说话间,扭头瞧了一眼商旅忙碌进出的大车客栈,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官道通行已有两个多月了,也曾瞧到几波打扮成行旅,装成探亲回乡模样的人进入大车客栈,可都是待了一日就空手又原路离去了。
来两手空空,去也两手空空。并没瞧见他们有什么货品交易。
要说他们交易地点在堡子外吧,可这段日子我让胡侃、曹二蛋与郑老八、董勇日夜盯着堡子内外的动静。
不仅刘保本一直没出过堡子,就连大车客栈的伙计出堡去州卫也只是采购米面鲜菜生肉,并没瞧到有什么异常。
至于刘保本是否收手不再私下走私,改邪归正做了正经买卖人,朱寿压根就没想过,也压根就不相信会有这样滑稽不堪的事。
朱寿微蹙眉心,负手出了西堡门。
朱寿狐疑不解,刘保本则在家中急得嘴生燎泡,不停地来回踱步画圈。
官道重新通行,那些往来频繁的老客户都闻声而动,纷纷打发人前来洽谈生意,可刘保本都没敢应承。
这些日子不仅晋陕延绥的老客户对自己表示了不满,就连远在甘肃宁夏边镇的客户也打发人放出话来,若是再这样拖着不做生意,就另外找下家了。
刘保本真是急得坐立不安,今年宣大一线战事频仍,陕西延绥甘肃一线也不太平,再加上这连绵细雨,货品流通不畅,因此直隶晋陕一直到甘肃宁夏沿边所有交易商品的价格都在上涨。
钱贱银贵的越发惊人,听闻在宁夏甘肃一线一两银子已涨到三吊钱了。
东八里堡遭洗劫前,自己私下收的没来得及出手的盐引、马匹以及本以为会砸在手里的那批茶叶、布匹的价格已涨了好几番。可眼瞅着这发财的生意就因为一个人竟然全都不敢做。
刘保本越走越烦乱,手里的蒲扇也越扇越快,突然正房内的光线亮了起来,望向门外,阳光挥洒进院内。
刘保本快步走出,站在檐下瞧着已露出碧空白云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思虑过度发懵的脑子立时见了些清醒,苦笑道:“还是要抓紧想出个好法子,可这办法究竟在哪呢?”
转而眉头皱起,眼中露出忧疑,喃喃道:“难不成他当真对丫头没有意思?”想到自己女儿俊俏的模样,刘保本坚定地摇摇头。
朱寿脚步放轻,拾阶而上来到垛口上,瞅见孙大彪和徐老蔫都撅着个倚在垛口上,边百无聊赖的瞧看着下面的景色,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屁。
孙大彪无意识的偏了下头,边上的泥墙上映着戴着圆檐帽子的大半个头像。脸色微变,懒洋洋拄墙的身子瞬间如青松挺直,沉着脸呵斥道:“哎哎,干哈呢。朝廷还有寿哥养你不是让你上这看风景来了,站好了,尽忠职守不懂吗?”
徐老蔫扭头迷惑的瞧着突然抽风的孙大彪,咧嘴刚要笑,眼角余光瞟到了负手的朱寿,瞬间挺直腰板,扭身规矩站好。
朱寿瞧着背对着自己站的溜直的两人,微笑道:“装,接着装。挺好,你俩不是能装吗,今儿晚上值岗也交你俩了。”
转身故作要离去,两个胳膊被两只手有力的搀扶住,朱寿乜着眼打量着左右这两张极度猥琐谄媚的笑脸。
徐老蔫嘿嘿笑道:“寿哥,呃们知错了,你大人大量就饶过呃们这回吧,呃们保证,下回不敢了。”
“下回?!”
“没有下回,绝没有下回,这回就彻底打住,老蔫你他娘的会说话不,啥下回啊,哪有下回啊。”孙大彪急忙陪笑说道,不满的瞪了徐老蔫一眼。徐老蔫惊得连连点头。
朱寿瞧着他俩褪了菜色很见长肉的脸,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
两人的脸色瞬间全都白了,惊恐的瞧着朱寿嘴角那抹让他们心里生寒的笑意,连朱寿挣开他们的搀扶都没意识到。
朱寿惬意的舒展着双臂来到垛口前,经过三个多月绵绵细雨的滋润,鬼剃头一般的沙土荒原以月兑胎换骨的惊人变化展现在眼前。
青翠的绿草以旺盛的生机疯涨至一尺多高,密集草丛探出朵朵黄粉素白的野花点缀其间。如一幅精工织就巨大无比的锦毯,覆盖绵延至目力所及的天地尽头。
有风拂过,青草如浪翻滚连绵起伏,数只流莺振翅追逐遨游其上,不时借风吹草摆露出的空隙觅得食踪,随之俯冲啄食草虫。
旷野间,蝶动、蜂鸣、鸟啼,虫叫交织,为壮阔的锦毯赋予了更富生机的动态美感。
高天之上,碧空如玉白云翻卷,穹顶之下,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好一幅壮丽秀美风景无限的江山美图。
“好美的景色,置身于这样的景色中,再坏的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眼中满是欣赏之色的朱寿深吸了口气,全身上下无处不舒服。
“对对,就是有再大的气,瞧到这样的景色,气也都会马上消了。”徐老蔫急忙随声附和,脸上全是讨好之色。
孙大彪也反应过来:“寿哥说的太好了,看着这野草甸子就不能生气,这多绿啊,像地里的庄稼似的,心情多好啊。哎,寿哥,你说这要真是庄稼该有多好,这绿油油的,那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可惜啊,地里的庄稼都没这野草壮实,俺听说,堡子里种的地全让雨给毁了,到了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挨饿呢。就昨天,大车客栈伙计冯五那瘪犊子又来了,说咱们太能吃,现在粮价一个劲的涨,从下月起要咱们再多给些银子。他这不是想蒙人吗,能吃吗,俺也没觉着能吃啊。”
“大彪,你胡咧咧甚呢么,你瞧瞧寿哥的心情都让你破坏了。”徐老蔫瞧着朱寿闻言越来越阴郁的脸色,惊得尖叫道。孙大彪脸色也是一变,讪笑着不敢吱声了。
朱寿沉默了片刻,微笑道:“这也没什么心情不好的。这样的雨结果如何,可想而知。至于饿不饿肚子,也轮不到咱们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是朝廷和府州县的那些老爷们该操心的事。只要咱们别饿肚子就成。”
“寿哥说得对,只要咱们不饿肚子,咱们操那闲心干啥。”
朱寿笑了一下,伸出双手按着泥墙,边欣赏着旷野美景,边做着撑压。
孙大彪和徐老蔫都目露怪异瞧着朱寿。从与大车客栈定下包月伙食的第二天,朱寿就开始每天卯时起床,冒雨在堡内转圈跑步近一个时辰。
吃过早饭,辰时开启堡门后,除了四处巡查外,闲着就在营房内不是打拳拿顶就是做这种类似的无聊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