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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在云楼做大茶壶时,到了后半夜满楼都是姐们做作出来的声浪,听上去那些客人个个都是久战不疲龙精虎猛的高手,大杀四方无对手,姐们溃不成军无力招架,有时王子晋都要担心第二天姐们是否还能保持足够的精力来迎接新的一批客人了。然而事实证明了老话得对,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到最后扶墙走的是客人,数钱笑的是姐,婊子和戏子并驾齐驱,果然是有其道理在的。
似乎是读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樊素很得意地冲他扬了扬鼻子:“王相公,以后要记得,在我们姐妹面前,男人一谎就会被看穿的!”
是是,同类之间是有感应的,善于谎的骗子总能识破另一个骗子的把戏!王子晋摇了摇头,方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实话实,若有冒犯处,两位姑娘不要见怪。”
这个开场白一出,王子晋便觉得樊素的神情似乎变了变,有那么一丝紧张?这还不算,好像连蛮那万年不变的平淡神情也有了一丝变化?看错了吧,这怎么可能!
“生是这么想的,咱们这次到京城,来做得是大事。单靠咱们云楼,虽也有些财力,也有些人手,可是要想填满京城这个无底洞,那是远远不够的。”王子晋正色道:“白了,咱们云楼的实力还是不够的,若不然,也不必借着这个机会求出头了。所以,首要的是借势,造势,把咱们的那点人力物力,用在刀刃上,那才管用。”
樊素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看蛮,俩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问王子晋:“那么,王相公,你的意思是,那个袁国正,你觉得不值得?”
王子晋猛力点头:“正是,一个老篾片,靠着自己女儿攀上了兵部尚书这棵大树,居然连个官身都搏不到,这种人能有多少价值可言?顶多也就是能把话递到尚书石星的面前而已,至于再多的影响力,就不能指望他了。像这种人,拿话唬住他,再给些甜头,足够了,哪能搭上我们云楼的两大花魁?真要是他食髓知味了,再开口向咱们索要你俩,那时节可就吃了大亏了!”
他一边一边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樊素听着,又看了看蛮,点了点头:“王相公好算计,不愧是多事相公,懂得下注,更懂得收注!奴家明白了,往后还请王相公为奴家主持,务必要找个足够分量的人,奴家自当竭尽全力,配合相公行事。”
她一本正经地罢,起身往外便走,脚步似乎平时急了些,也有些不那么稳当。
蛮明亮的双眸在王子晋的面上扫过,一言不发地跟着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朝着已经走出十来步的樊素的背影望了望,忽然又转过头来,冲着王子晋道:“王相公,青楼女子历来无心,可是一旦动情,也就格外的看重。你,莫要叫人失望。”
失望?王子晋看着消失在暮色中的窈窕身影,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现在的我,有什么能给人以希望的?如果这一次在京城不能出人头地,连我自己都会对自己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