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瀚辉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周一早上刚刚进公司,便直直向周剑堃的办公室走去,门口田晓正在照着镜子,看到童瀚辉时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说“童助理,早”童瀚辉没有理睬,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不敲门进去童瀚辉是从来没有过的,田晓看着他的背影惊讶的张着嘴。想必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向对已对人要求严格的童瀚辉竟然忘记敲门,田晓这样想着。
办公室里没有人,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8:30分了,周剑堃不是个喜欢迟到的人,刚要转身去问田晓,便听见卫生间里传出的水声,他走近卫生间门边,不等开口,门开了,周剑堃走了出来,“哦,瀚辉来了”周剑堃的脸色白的吓人,这让童瀚辉一愣,忘记自已的来意。
“董事长,您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没事,最近有点咳嗽,可能是受凉了”周剑堃掩饰着胸口的不适。
“哦,董事长,您那天……”童瀚辉的话没说完,便被周剑堃打断了。
“瀚辉啊,时间不多了,快去拿了政府采购的资料,9点准时开主管会议,通知他们各部门必须到齐,你的计划案都准备好了吧!”
“是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再去通知他们,计划案已经准备好了。”他知道这个会的重要性,这是关系到公司一年的业务,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向门口走去,就在这时周剑堃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孩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会议结束,我是要和你长谈一下的。现在先去忙吧”
童瀚辉没再说话,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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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公司总部最大的会议厅里,阳光透过硕大的玻璃幕墙照了进来,身上和心里都变的暖和起来,让人暂时忘记了深秋的寒意,上周五的那场阴雨在他的心里就这样突然消失了,童瀚辉希望那天发生的一切也能像梦一样可以消失,可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谁也挡不住。他心里暗暗地想着。
各部门的经理都悉数到齐了,周剑堃还没有过来,大家都坐在若大的会议厅里小声闲聊,看了一下表,9:05已经迟到了5分钟了,今天周剑堃是怎么会事啊,感觉都让人不太对,童瀚辉的不安再次心中燃起。
“童助理,董事长……你看是不是您去看一下,我们不太方便。”身旁主管销售的罗总经理提醒着有些迟疑的童瀚辉。
他站了起来,高声向大家说“各位稍等,董事长在等一个重要电话,我去看一下。”童瀚辉习惯了每次这样维护周剑堃的权威。
不等他迈步离开,周剑堃已走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慢步向他的座位走去,身后田晓紧紧跟着,似乎很紧张。
大家看见周剑堃进来,全部站了起来,待周剑堃坐定,他白如纸的脸上牵过一丝微弱的笑意说着“对不起,让大家等我,以后我会改进,哦,我们今天听听各部门对这个计划案的想法,每个部门都做了自已那一部分的功课,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让泰和失望吧,好,开始吧,童助理。”
“呃……好的”童瀚辉有点失神,周剑堃今天那里让他这么不安他不知道,可是这感觉坏透了。
“我们今天针对公司今年最大的一庄计划预售案做一个推敲,我先来说一下大概情况,是这样,今年这个案子针对的是政府机关,大家知道政府部门的单子(电脑)以往做起来针对性强一些,不过是一些文件的整理,保密功能强大些,可是这次不同以往,政府这次要的是全高尖的,可以做到各种部门细化的管理系统和软件,据我了解这块我们现在做起来比其他公司还是有不足的,特别是在程序安排上,仍不尽人意,希望研发部尽快拿出方案来。情况就是这样”童瀚辉说完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周剑堃,他一手握拳遮住了不停咳漱气息,田晓紧张的递着水,周剑堃摆摆手意示不用。
这一刻大家看向了周剑堃,强忍住咳嗽,抬头打起精神说“情况……童助理已经讲了,你们哪个部门先来说一说。”频繁的干咳声震的屋子里没了响声,“剑堃,您不要紧吧”财务部的部长向华是周剑堃多年的同学,周剑堃仍摆手,一边忍着咳一边有些坚难的说“没事的……大家继续”
童瀚辉不知此时心中的烦燥是哪里来的,竟很难平复下去,看着周剑堃一声声咳成这样,他真是有心拉他离开,回家休息,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可以这样下去啊。心中未免一丝心痛。
“大家继续……”最后一句,话音刚落,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嗽声无法中断,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周剑堃惨白的脸,他随着身体的不适,想试着起身去平复这样的干咳,可是没用,刚刚起身,胸中一股闷气便从口中涌出,一片鲜红喷在了会议桌上那白色的台布上。会议厅里顿时乱作一团,发出了一声声叫喊“天啊,董事长,你咳血,快,快打120”
童瀚辉定在了原地,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到了那鲜红色的液体从他口中喷出,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这是他从没有遇到过的状况,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看到周剑堃不停咳出的血,下一秒,他厉声叫道“都让开”他冲了过去,来到周剑堃身边,不容分说,把他背上了自已的背,“田晓,快去开电梯门,大家先闪开”
“啊,好,好”田晓吓得向外跑去,高跟鞋的响声此刻让人这般紧张。
童瀚辉用最快的速度,背周剑堃进电梯,这部董事长专属电梯用急速向下行驶着,背后仍传来周剑堃频繁的咳,血水就点点侵透着童瀚辉白色的衬衣,他能闻到那粘粘的血腥味,这让他心急如焚,“瀚……辉,去……平安医院,找……”“什么都先不要说了,我知道的”童瀚辉清楚,他为什么去见了黄浩波,他隐隐地感到不安在胸中蔓延起来。
童瀚辉背着他飞快的跑向停车场,把周剑堃安放在坐位上,为他拿了纸巾,快速发动车子向平安医院驶去,路上有些堵车,童瀚辉此该恨透了这个公司总部的位置,没有哪一次像此时这样的恨了。
“瀚辉……你别着急……我可以撑……”
“我求您,您别在说话了”童瀚辉回头看向嘴唇都已变白的周剑堃。
周剑堃竟扯出一丝笑,边咳边说“孩子……如果我不行了……牧牧就交给你了,答应我。”他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童瀚辉眼中已聚了很多热流,他咬牙隐忍着这份痛。
“答应……我……这是……最……后的……恳求。”继续的咳嗽让他无法说下去。
“好,我答应,您别在说话了,我全答应您”童瀚辉把脸转向车窗外,让眼中的热流到了嘴边。
周剑堃笑了,童瀚辉发现这是他这两年来第一次笑的这么欣然。
平安医院是市里一所高级的私人医院,这里聚集着一批顶级的专家,这也包括了院长黄浩波。因为收费高的原因,这所医院向来都是以研究课题和接待有钱的病人为主,所以并不向平常的医院那么车水马龙,反尔显的清静。
当童瀚辉背着周剑堃冲进急诊室里,里面的医生和护士迎了上来,帮着把周剑堃扶上的床,童瀚辉不停向来接诊的医生喊着“快,快打电话给你们黄院长,快让他来。他知道情况”
“好,好的。”年轻的医院应着。
几分钟后,黄浩波赶来了,看着周剑堃的情况一阵紧张,这样大量的咯血,会致命的,他心里十分地清楚。他急忙转身对童瀚辉说“瀚辉啊,你先去外面等好吧,这里要做治疗,你在这不方便。”童瀚辉想说什么,被黄浩波打断了“瀚辉相信我,你先出去,我处理完,会告诉你的”
童瀚辉点头走出急诊室,站在急诊室门口,看着护士们来来回回的从急诊室内进出,手里拿着配好的红细胞悬液(血液)和液体小跑着,匆忙的影子在童瀚辉眼前不停闪过,最后变成了一个个小白点,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眼前的这一切让他不寒而栗,童瀚辉心里慌了,他这次是真的怕了,自母亲去世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让他心里上感到不能承受。无论怎样周剑堃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不只是恩人那么简单,也许在心里更多的是当成了亲人,童瀚辉最终仍是逃不过自已的心,他是要面对的。
“瀚辉”黄浩波站在了他的身旁。
童瀚辉抬头对上了黄浩波难过的目光,“黄院长,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你别急啊,唉,一个月前你周伯伯就检查出了肺癌”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的。”童瀚辉觉的身体像被什么击中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地站在了那里。
“他没有告诉你们任何人,也不许我说,他说他有好多的事情要安排,公司的事,还有牧牧的事”黄浩波深深叹了口气。
“黄院长,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有生命危险吗?可以手术吗?”童瀚辉的心揪在了一起,知道此刻他心中是任何想法都不能抵挡这样的结果。
“是这样的,肺部的肿瘤构造上有很多血管,这些血管没有平滑肌,所以不易止血,一但出现大咯血,是很危险的,而且剑堃的情况刚好是最差的,我已经多次提醒他了,要他注意千万不要劳累和生气,而且需尽快手术才行。”
“黄院长,那现在血有没有止住,可不可以做手术”童瀚辉紧紧盯着黄浩波的脸。
“用上止血药,配合着输血后,现在出血能好些,但是不容乐观。希望他能坚持住。瀚辉,如果不是突发情况恐怕他仍不肯说出来,牧牧还不知道呢,你看要怎么对牧牧说才好。”黄浩波仍是叹息。
“我知道了,我先想想,可是黄院长这边您一定要救救董事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样的走了。”童瀚辉握着黄浩波的手紧紧的。
“放心吧,这边有我呢,对于剑堃我既是朋友,又是医生,所以我会尽一切办法的”黄浩波拍了拍童瀚辉僵硬的肩膀,转身走回了急诊室。
童瀚辉回过头透过急诊室的玻璃窗看向躺在床上的周剑堃,惨白的脸面无血色,嘴角还留着斑斑血渍,双眼已无力的合上了,身旁的几名护士正在装着心电监护仪,同时检查液体和输血的速度,伴着咳漱仍有鲜血不停从口中溢出,此刻眼前的一切,让童瀚辉感到胸中被什么堵着,痛的不能呼吸,眼眶里湿润的液体让眼前的景象模糊,用力克制着心中的脆弱和眼中的软弱。最终他还是用手捂住了自已的眼睛,暂时让眼中的热流冲出的眼眶。
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想让胸中的闷痛可以减轻一些,想让自已的头脑可以正常的运转,现在他的心和他的人已经不能想任何事情了,只有耳边不停重复着周剑堃的话“孩子……如果我不行了……牧牧就交给你了,答应我”现在他已经很明白周剑堃为何执意要他娶周牧溪了,对于周剑堃,周牧溪是他生命里最难放下的一个了,童瀚辉懂得的,可是他要怎么办呢?他心中原本是抗拒的,可是此刻的状况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他无法再做选择了,心里任何的想法在此刻都没有死亡带给他的冲击更大了,童瀚辉突然觉得这就是他的命,从周剑堃第一次站在他面前开始,可能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他是不可能选择,也是不可能逃开的,感情的债责永远是要背付下去了。可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周剑堃是健康的,那怕自已付出再多,都不后悔。
一想到周牧溪,他就很气,上周五的晚餐周牧溪是真的气到了周剑堃,否则不会出现这种紧急情况的,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婚约,是谁都会抗拒的,更不要说叛逆的周牧溪了,那个不知道任何情况,又被宠坏的女孩,童瀚辉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跟着周剑堃继续放任她呢。
但不管怎样,周牧溪都需要知道周剑堃现在的状况,她是该清醒一下了,反醒自已这两年来的行为,承担自已犯的错了。如果周剑堃真的有什么意外,想必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已,不能从中解月兑了。想到这,童瀚辉转身向门外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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