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子不是你 (壹佰伍捌)程明风的自白5

作者 : 玖年不见

总部移到Z市后,许多繁琐的事需要处理,韩叔替我处理了大部分业务财务上的琐事,我便有更多空余时间照顾冉冉,为了更好照顾她,我在我工作的大楼附近买下一套两室一厅公寓,室内只是简单装修一番添置了几件必备家具,而我却很满足。

她不再像先前那般排斥和人沟通,莫伊夫妇还有莫小磊他们来看望她时她会朝他们笑,躲避他们的触碰也不那么厉害。幕怜静找了份轻松工作,一有空闲时间就过来陪冉冉,和她说话。

冉冉的情况在我们每个人不余遗力悉心关怀下逐渐好起来,从起初只能说单个单个字到两三个字的词组再到现在能表达出完整的一句话,虽然显得吃力有些断断续续,我们都感激的热泪盈眶。

春节刚过去不久,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个大的玻璃鱼缸,鱼缸里有两只快活的金鱼游来游去,这几天冉冉就坐在沙发上盯着它们看,偶尔给它们喂食,她眼睛里映射出兴奋和开心,像一束束阳光照进我心底。

傍晚我在厨房准备晚饭,她竟在客厅里跟鱼儿说起话来,我嘴角笑意还未展开就听到哗哗破碎声,慌忙出去看,玻璃在地板碎得到处都是,鱼缸里的水洒满一地,两只金鱼在地板上张合着嘴不停跳着。

冉冉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棉拖鞋和裤脚都打湿了,她低下头咬着唇像等着受罚的小学生,断断续续地道,“我,看,你,在,忙。想,自己,换,换水”。

“去把裤子和拖鞋换了,这里我来清理就好”,在她妈妈和幕怜静的帮助下,冉冉已经可以自己穿衣服。

我关掉天然气回到客厅她还站在那里,她绕着手指头,极小声问,“我,是,不,是,又,做,错,错事了?”

“没有,快去把湿的换掉,不然要感冒”,我柔着她的发丝轻声道。

她确认我没有丝毫责怪意思才悻悻转身,等换好出来后,她小声试探着问,“我,也,来,可,以,不?”。

我知道她想帮我,本不想同意,看到她眼底的歉疚和渴望又不忍心,便笑着点头,她夸下的脸即刻浮上笑容。她欢快的忘了脚下有水渍,我没来得及提醒她小心她已经踩滑整个人扑出去。

我一惊,丢掉手中拾起的碎玻璃伸手接住她,跌在地板上瞬间我感受到玻璃嵌入背部引起锥心的疼痛,顿时痛的我面部扭曲,连叫都叫不出来。

“程,程”,冉冉抓着我的衣袖,焦灼不安的喊着我的名字。

背部肌肤被割破传来剧烈痛意,痛的头部发麻,我感到一股股热源穿透我的大衣要流了出来,我知道冉冉不能见血,一见血她会精神失常情绪失控,我忍着痛咬着牙齿吃力地说着,“冉冉,乖,回房里去”。

她没有动,用忧虑和害怕的眼神望着我,我尽力扯出一丝笑,“我没事,听话,回屋”,见她仍没有动,双眼微微有些湿润,我故作严肃道,“程明风最喜欢听话的冉冉了”。

她终于松开了我的衣袖缓缓走开,听到关门的声音我才慢慢爬起来,给小宋打了电话后才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地上已经有少许的血迹,我忍着背部疼痛将血迹清理干净。

到卫生间换下带血的棉衣,透过镜子能清楚看到血液还在往下滴落,我只能弄掉背上细小的玻璃渣子,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制止鲜血继续飞快流出,嵌进皮肤的几块较大的碎玻璃我不敢动,只能等小宋来处理。

小宋来了后我让他先去卧室检查冉冉有没有受伤,他说只是受惊吓我才放心下来,月兑掉围在上身的毛毯,白色的毛毯上已经染上斑驳的血迹,艳丽火红的如开的正艳的玫瑰。

小宋拔碎片的动作很熟稔、专业,但痛意仍使得我咬紧牙齿眉头紧蹙,他一边替我止血一边厉声叮嘱,“以后家里不要放置易碎的物品,今天是你在家,下次你要不在家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她要是在失控一次这几个月的努力恐怕都要白费了”。

从他涂抹药的力道上我能感到他的气愤,等伤口处理完我穿上睡衣,给他倒了杯水后在另一个沙发坐下,“那天我牵着她在街道散步碰巧路边有人在卖金鱼,她盯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不肯走。我现在仍记得她抱着装着两只金鱼的鱼缸时开心的模样,是那样真实而纯粹的笑容”。

他停下喝水盯着我看,好一会儿才放下水杯开始收拾药箱里的东西,“明天我再来给你换药,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

眼见他起身要走,我语气略显沉重地问,“她有没有可能恢复,我是说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身形一顿,回头看我,“那是不可能的,她跟一般失忆情况还不一样,只是失忆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记起了,而她是因高烧长时间退不下来伤了脑部重要神经,不仅严重影响记忆,智力同样受了影响”

她不仅不记得所有人,连自己的喜好都忘记了,忘了自己总喜欢戴一副又大又丑的黑眼眶,忘了自己很喜欢纯白的帆布鞋,忘了自己喜欢火红的枫叶,忘了自己喜欢红茶喜欢橙汁,忘了自己不喜欢葱不喜欢番茄。

可,有没有那个可能她怕血是因为…

我闭目,喃喃地问,“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如果见到熟悉的场景或者熟悉的事物熟悉的人都无法刺激到她?”

他的声线低沉不容人质疑,“生鸡蛋经过沸水煮熟后还能回到蛋清的时候吗?不能,同样她也不能,对于她来说第一次睁眼就像出生的婴孩,而以前种种如同上辈子的事情,谁相信有上辈子谁能记起上辈子?不论你希望还是不希望,那都是不可能的”。

我松口气,淡淡道,“这样啊”

我闭着眼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从他沉闷语气中听出他的冷意,他说,“程明风,我不知道你是以怎样的心态问我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不记得了就真的没有发生过没有出现过?的确,他们一个死去一个失忆,可我们这些旁观者,目睹了这份执拗而不可思议的相爱,真可以当做什么都有过?”

我甚至听到他将拳头紧握而发出的声音,而他的语气变得讥讽,“就算你没有看到夏冷冽曾为了她不被学校开除竟威胁我去偷病人病历,没有看到他抱着胃病复发的她来医院的焦灼的神情,不允许别人碰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也没有看到莫冉冉淋了一夜雨那次差点抢救不回来,他握着她的手那样动情的告白,而那个不苟言笑的夏冷冽竟落了一滴泪。就算这些你都不知道,他俩身负重伤那次总该印象深刻吧,即使醒后的两个人都不记得,亲眼目睹的你也不记得么?”

不记得?怕是终生难忘吧!昏迷过去的两个人,没有知觉的两个人,血液模糊的两只手,两只十指紧紧相扣贴合的不见丝毫间隙的手,鲜血顺着死死交握的手滴躺,根本分不清那血到底是她的还是他的。那样鲜艳触目的一幕成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很扎着我的心。

或许,现在我能明白那是生命垂危关头潜意识的行为,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求,即使那时,他不记得她,她还不知他就是他,而仅仅是最深处对彼此的感应本能想要仅仅抓住对方。

我知道他误解了我的意思,睁开眼侧头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如果她记起那些她还活得下去?”

他被我的问题怔住,冰冷的神情逐渐柔和下来,最后又蒙上深沉的黯然,“夏冷冽被送往医院意识还算清醒时仍不忘拜托我先救她,明明他比她伤的惨重的多,你和那家伙都是傻瓜”,他突然地下头看我,低沉声线陡然一转,“夏冷冽真正的死因并不是车祸,而是强烈震荡使脑部淤血坏向移动,不知那一移动有没有让他记起自己是谁,有没有让他无遗憾的离去”。

我了然一笑,“不管有没有记起,是夏冷冽也好是蓝木枫也好,于他而言都一样,他都不会遗憾”。

他没有说话,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最后释然一笑,径自离去。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上床不久后门就开了,冉冉站在门口注视着我,她走过来掀开棉被缩进我怀里,“程,我,我怕”。

我知道她在担心我,轻柔她紧锁的眉心,在她额发上烙下浅浅一吻,她捂着额头不解地看着我,我握起她的手抚在我脸上,“程明风最喜欢冉冉了”。

她望着我,然后会心一笑。

我轻轻揽她入怀,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很快耳边传来她细细地呼吸声,我一遍又一遍抚模着她柔软的发丝,寒冷而黑暗的深夜里,一滴滚烫的泪从我眼角滑了下来。

冉冉,比起糊里糊涂度过一生清醒地明白他已经死去更煎熬更痛苦吗?

那么,冉冉,现在的你,这样的你,真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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