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妃 第九十一章 船上生病,你是少爷?!【手打VIP】

作者 : 清水飞雪

楚离虽然行事古怪,不按理出牌,但办事却当真利落王富与那船老大说许久都不能说服将马匹一起放进底舱,楚离上前言两语便谈拢,且那船老大还毕恭毕敬,招呼一干水手下来,替们将行李抬上船去

“这几间厢房每日都有人打扫,决计不会有灰土的,姐安心住着便是船老大满脸堆笑,引着夕鸢几人往船舱里走,“马匹的会着人去喂,今日恰好捕一网子鱼来,晚上的就让人炖来

夕鸢颔首浅笑,“有劳船家费心,不知咱们这样下苏州,大约要走上多久

“不久不久,若是顺风顺水的走,至多也就是半月光景这个时节不容易起风浪,且咱们这船大又结实,哪怕是起风浪也不足为惧

半个月啊,那确实比马车要快上许多,且这气候渐冷,走水路要比陆路省心许多

只是船老大前倨后恭的态度让夕鸢有些琢磨不透,待放下行李安顿好后,夕鸢与云谨上甲板瞧一眼,才发现这船上竟只有们这几个渡客

也就是说,楚离与船老大谈的条件,就是包下这整条船

夕鸢实在是哭笑不得,这大的一条船,要包下来起码也要几十两银子,楚离可真是大方,难怪那船老大的脸都快笑成菊花

可慷慨的却不是己的银子,要付帐的可是她啊,夕鸢颇有些心痛,想想那追半条街的五十两,大抵就要花在这上头

只是上船之后就再未见过楚离,夕鸢随口问一声,云谨含笑道,“楚公子仿佛去察看这船只,奴婢看平日虽然不爱言语,待人也颇有些清冷,心思却很细致呢

大概也只是在某些方面细致吧,至于在银子方面……夕鸢撇撇嘴,不敢苟同

这样折腾下来,也就到用晚膳的时间,船上米面都有,新鲜的时蔬晒好的干菜也都一应俱全船舱在较高的一层,生火做饭都在更下面的舱中,倒是连一点儿烟味都闻不见船上的妇人们一边洗菜淘米,一边吆着嗓子唱渔歌,并非是多有技巧的歌喉,却听在耳中十分舒畅,人的心也如薄薄的云层一般,飘飘荡荡起来

云谨还好些,从前曾随侍太后坐船出行,染香却是头一遭,似乎见什都新鲜的不行这会儿船还泊在岸边,偶尔的晃动也是水波所致,她却兴奋不已,稍有动静就拉着夕鸢惊呼一通,夕鸢只得与她道,“这会儿船还没动呢,就这样一惊一乍的,倘若开起来,还不得闹腾到河里去

染香却对她的危言耸听不以为意,脸蛋都因兴奋欣喜而染上一层红晕,“奴婢听说,这水上还有好多的鸟儿,就能站在水面上捉鱼吃,怎会有这样新奇的东西呢

“有啊,好些渔民还专门养这种鸟儿,在它们喉咙里填上东西,这样它们咬住鱼却也不能咽下,就可以替渔民捕鱼

染香望着窗外平平荡荡的水面,显得分外神往,“奴婢长这大,还是头一次坐船呢,姐从前也没坐过,难道就不欢喜

夕鸢透过支开的半扇窗子向外望去,远处秋水长天,与昏黄斜阳连成一片,映得水面分外金黄她并非头一次坐船,只是从前坐的都是油轮,坐这样的船只也是头一次

只是她的心性毕竟比染香沉稳多,也不会像她那样大惊怪

这艘船航行的终点,就是她往后要生活的地方,对她而言也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是夕鸢却不觉为惧,正如她同宇文哲所言,没相府姐的身份,没端亲王妃的权势,她并没觉得有什值得惋惜,反而觉得更加由

等到饭菜都做齐之后,楚离才终于现身,同夕鸢淡淡道,“今晚不开船,天色已暗,在襄平渡口停一夜再走这船上夜里有人守着,也没有什闲杂人,可以安心歇下

王富闻言连忙放下饭碗,“晚上在廊下守夜,姐放心就是

“守什夜,没听楚公子说这船上有人值守快吃的饭罢染香抿唇一笑,起身又舀碗汤放在王富面前

夕鸢亦是笑道,“就是,今天又是搬行李又是运车,还守夜身子好也不能这样使唤大家都快吃罢,这菜做的倒是开胃

四样菜色,都是清清爽爽的味道,连鱼也是清蒸做法,上头淋葱段酱油,十分鲜女敕,还有个青菜虾皮汤做的也极好,连夕鸢都吃整整一碗饭下去

夕鸢住在船舱中间,右边是楚离,左边是染香云谨,再往左便是王富天色黑透之后,染香云谨将盘子收拾下去,王富去察看马匹,屋里便只剩下夕鸢与楚离

不知是否在河边的关系,天色格外暗沉,舱里点蜡烛也不是很亮,泛着昏黄之色夕鸢沏壶茶,摆到两人面前,随意开口道,“师父可真是大方,一出手就包下一整条船,可咱们又没有那多人,空着许多舱房未免浪费

“包下整船更放心些,那些跟着的人如此以来也不能上船,可以省心不少

说罢之后,又抬眸子扫夕鸢一眼,“怎,在此事上似乎颇有微词

夕鸢摆摆手道,“不是颇有微词,就是觉得……咱们虽然不缺银子,但有些地方还是不必太过铺张昨日睿亲王找,不管是蓄意也好,巧合也罢,应当都不会再有下次,师父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银钱上的事不必担心,到苏州也没什需要花销的地方,该花的银子就不能去省至于睿亲王……楚离似笑非笑的看她道,“谁说耿耿于怀

夕鸢语塞,只得同从细分析,“到苏州之后,买住下的宅院,修缮院子,买牲畜回来养着,样样都要用银子而且也不能做吃山空,再加上买铺子,做营生,请伙计……算下来五百两怕都不止,怎就没有花钱的地方呢

楚离听罢似是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着着桌沿,一点一点吸引着人的目光,“宅院的事不必操心,然不会让露宿街头,至于门面铺子,也远不没有那样大的花销至于这船,与船家商量的价码恰好就是五十两,那银子也算是凭空所得,这样花难不成也觉心疼好,夜深,早些歇下罢

“什凭空所得,那明明是的劳动所得……夕鸢忍不住声念叨一下,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听楚离话中意思,是要帮她找房子呢,还是已有合适的房子

抬头再想去问,却见面前已经空下来,空余个茶杯,握灾手里尚有余温,却不知人是几时走的

这人……夕鸢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声收好杯盏,然而如此,方才没问出口的话,经一夜漂泊,便也在脑海中被压下来

夜里夕鸢躺下时候,觉得走水路坐船倒也不错,先前总觉得坐船看来看去都是水,瞧的久未免枯燥谁知今日单是在码头,便已经热闹非凡,这船又厚重稳当,估计不会有大颠簸,每日还有新鲜鱼虾能吃,越想便越忍不住弯起嘴角,觉得楚离这任性之举,做的也还算不错

初上船的几日,众人都新鲜劲儿未过,尤其是染香,总要往甲板上去跑,夕鸢只怕她一不留神再摔下去只是王富却仿佛比夕鸢还着紧她的安危,染香若是要去甲板,王富必定在身后跟着,几日下来,夕鸢见状便不再拘束着她,随她去

王富与染香的事,夕鸢也曾与云谨四下说过几句,云谨倒也看出几分王富的心思来,“奴婢看着,那王兄弟倒是个很实诚厚道的人,对香姑娘也是真心实意的好,若是香姑娘能够对也有一般的心意,那就真是好事一桩

夕鸢含笑颔首,却又想起王富从前所做之事,“可是王富从前毕竟对染香……虽说咱们都明白,也是迫于无奈,但是染香会否介意此事,与可是都不知道的

“要不然,就将这事儿瞒下来,不说与香姑娘听反正这也都是过去的事,咱们不说,王兄弟己不说,香姑娘又哪儿能知道呢

夕鸢摆手道:“看这不成,王富那个性子,若对染香是一片真心,未必能够将话藏着何况若是蓄意瞒骗,日后再被拆穿,只怕染香要更加生气如今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染香从前心仪的是应总管,王富这个样子的倒怕她未必能瞧入眼去

“这倒也未必,应总管是好,只是好的有些不食烟火气,王兄弟倒更像个过日子的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处的日子长,香姑娘的心思没准儿也就松云谨抿唇一笑,又似无心道,“姐也别总想着香姑娘的事儿,这来日漫漫,您也该为己往后打算打算

言下之意,无非又是要她抓住楚离,别错失机会云谨每每一说起这个,夕鸢便笑着岔开话去,她不是不懂云谨的意思在这个年代,嫁过人又被休的女子,绝不是个光彩的身份云谨毕竟还是这个年代的传统思想,觉得女子就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算完满,所以总是有些怕她往后找不到合适郎君难得眼前又有楚离这样一个光彩熠熠,十项全能的男子,云谨然想变着法的撮合两人

殊不知,夕鸢却根本没将嫁人这回事放在心上,好容易没那些规矩教条的束缚,正是应该到苏州好好为己做些事情的时候,嫁人不是又往笼子跳

她可没那笨

本来这一切都安稳顺遂,风平浪静,可也不知是乐极生悲还是怎的,过昌平洲的时候,因着一个白天都没开窗子,夕鸢夜里睡觉便随手打开半扇敞着,心想这儿的气候已经比中原暖许多,应该也没什大碍睡着还不觉得,到早起夕鸢便觉得有些不对,额头脸颊都有些轻微的发热,再过一会儿便开始浑身无力起来,手脚都不住发软

云谨端来早饭之时,见夕鸢竟还躺在床上,初时只当她是犯懒,而后才觉出不对来,上前一瞧,夕鸢脸上都烧的滚烫起来云谨吓一跳,却好在没乱阵脚,急急忙忙的跑出屋去,问楚离该如何是好

夕鸢朦朦胧胧中大约明白己正在发烧,也是有些懊恼怎这样不当心,她到这儿后还没生过什大病,这头一遭就病在最不恰当的地方这会儿船只已经离岸边,也没有什随行的大夫,更不知船开多久,能不能停回昌平洲的码头去

她不禁有些懊恼,出门的时候带千般万般的东西,可就是没带着药材风寒虽然不算什大病,可一发作起来却也不得,眼皮子重的像灌铅块,脑子也像搅浆糊似的,思绪渐渐有些不清起来她心中倒有些意识,告诉己不能睡不能睡,可终究抵挡不住,还是昏沉沉的睡过去

世界都陷入一片昏沉黑暗之后,忽然又瞧见几分光亮,夕鸢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大约还是七八岁的年纪,正跪在地板上用抹布擦地

不远处传来女人严苛的声音,“擦仔细点儿,一天到晚就会偷懒,等擦完地板,一会儿去把碗也洗

女孩怯怯抬头,“可是……还有功课没做完,能不能晚一点儿再去洗碗

“个东西,翅膀硬,会顶嘴也不想想是谁给吃给穿,难道是靠那短命的妈带弟弟就够辛苦,还不知道替分担分担,女孩子念再好的书又有什用看那脸就晦气的很,真是个赔钱货

女孩被训斥的涌出眼泪,却又紧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女人又恶狠狠的骂道,“快干活,哭什哭,再哭当心打说完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言语,“真是的,养这个没用的丫头,一天到晚除会让人生气什都不会……

而女孩在她的身后慢慢站起,通红的眼眶里闪烁着超出年纪的愤恨目光,的手掌攥紧成拳头,肩膀有些微微发颤

夕鸢不知道己是在做梦还是意识游离,只是女孩女人似乎都看不到她,她就像透明的一般

视线慢慢模糊,再清晰的时候眼前又变一处场景,刚才的女孩已经长大,站在她从前跪着哭泣过的地方,手中拉着一个名牌行李箱,妆容精致,神情冷淡

面前的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与她说话,态度殷勤,似乎是在挽留她

“看,这都工作,还搬出去多不方便留在家里,阿姨还能替做点饭吃,再说,一个人懂得怎支配花销,还不如把工资卡给,爸爸可以替存起来等需要用的时候,再找爸爸来要,好不好

女孩唇角勾起一丝笑容,只是眼中却冷冽如冰,毫无感情可言,“爸爸真会打算盘,给们使唤十几年,还不肯放过

男人变脸色,拍着桌子恼火道:“说什呢

“说错看在银行做到高级主管,现在发觉不是赔钱货可惜啊,的钱就算拿去撕烧,也不会给们一个硬币对妈妈的侮辱咒骂,阿姨弟弟这多年对的刻薄呼喝,以为能够这轻易就忘掉知不知道,这辈子觉得己最失败的事情,就是有这种爸爸

女孩说完之后,毫不留情的拉着行李,推门而出,身后传来男人震怒的吼声,“老子养这多年,要是没有老子早就死,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图报,真是白养这个女儿

耳边男人的吼声逐渐消散,夕鸢缓缓合上眼眸,只觉得心里疲累不堪,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些过去的事情,一直都尘封在心底深处,她刻意想去遗忘那段过去,想要遗忘掉己曾经待在那样一个家里,拥有那样一个父亲

都许久没有去想过,如今……难道是烧的犯糊涂,才做起旧梦来

夕鸢的神志像是漂浮在海上的浮木一般,一会儿浮起一会儿沉下,周围似乎有人在断断续续的说话,额头上觉得暖洋洋的,仿佛有双极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模着她想去听个仔细看个明白,却又没有法子,挣扎片刻之后,终于眼前又落入一片黑暗

也不知睡多久,醒来的时候她也觉得脑子里仍是一片茫然,上眼皮睁两下才勉强睁开,身上必定是出许多的汗,前胸后背都潮乎乎的,也没有力气

“醒,醒云谨低叫一声,“姐醒,感觉怎样,可要喝些水

这种感觉夕鸢并不陌生,就是高烧刚刚退去不久时,从眼皮到喉咙,从头顶到脚底,全都提不上一丝力气,绵绵软软的她轻轻点点头,云谨立刻便递过一杯水来,喝下去后,总算觉得喉咙轻快几分,不像刚才那样干哑

感觉缓几分后,夕鸢才挨着床柱靠坐起来,云谨又在她身后垫个大软枕,仔仔细细的掖好被角,“姐等一等,染香去端药,一会儿就能送过来,喝完药马上就能够好

夕鸢有些困惑,“哪儿来的药咱们的船靠岸

不对啊,船身还在轻轻摇摆,应该不会是她病得天旋地转吧

“没靠岸,早起奴婢发现姐病,赶紧就去找楚公子,来替姐把脉之后,当下就让船家又划回昌平洲的那个码头好在当时走不远,回去也没费什功夫,楚公子己上岸,去抓些药回来姐没醒的时候,奴婢已经喂姐喝一次,虽说没喝下多少,到底还是起些作用阿弥陀佛,好在姐这会儿醒,看来是没有大碍

楚离“还会把脉抓药

云谨会意,点头道:“是啊,要说楚公子真是厉害,平时瞧不出来,却样样都会过来一把脉,就说姐不单是受凉,还有些水土不服,二者撞在一起才发起热来她抚着胸口,似有些唏嘘之意,“好在有楚公子在这儿,着实帮不少的忙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染香端着药碗走进来,她见夕鸢醒也是如云谨一般的反应,又是念经又是松下口气,捧药碗便要喂夕鸢,被夕鸢赶忙拦下来

“哪儿就病成这幅样子,又不是不能动弹,药碗给,己喝便是

染香却不肯答应,“楚公子说,姐这会儿身子虚,且内力的病根儿未必就压制住,要仔细将养呢,千万不能再粗心大意姐这一病,可是吓坏奴婢,姐就别再逞强,让奴婢伺候您吃药罢

夕鸢无法,只得由着她来,喝完药后又用清茶漱漱口,嘴里也清爽许多她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精神却好许多,点点染香额头打趣道,“看们如今是越发不拿的话当一回事,一门心思都用楚公子说的话当圣旨呢,左一句楚公子说,右一句楚公子说,倒不知怎这大的本事,把的两个心月复都笼络过去

染香笑着躲闪,却还不忘将夕鸢的手放进被子中去,“咱们然还是听姐的,只不过姐这回生病,楚公子对姐也是照顾颇多呢姐醒来之前,楚公子还一直在床边守着,怎这会儿倒不见人

几人说会儿话,云谨又怕夕鸢累着,便与染香先退出去她本想留下守夜,夕鸢却笑着连说不必,烧都退,还有什好守的喝完药再睡上一宿,大抵明天就病症全消

她二人走后,夕鸢倒也不觉困倦,兴许是白日里睡得多想起行李中放两本白话神鬼杂谈,她便想下床去取来看,谁知这会儿门边却传来一声微微的动静,而后便见到楚离从门外走进来

夕鸢愣愣,下意识的想到,己现在必定是蓬头垢面,形象糟糕的一塌糊涂虽说楚离也不算她什人,可好歹也是个异性,还是个潇洒俊逸的异性……

虽然夕鸢不拘这些节,但还算是个爱惜颜面的人,这会儿这狼狈,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不过这会儿再想这些也来不及,病着的时候,估计怎难看的模样楚离都见过,现在又何必计较呢

这样一想,心里便豁达,抬手指指前头的座位道,“师父坐呀

她现在一口一个师父喊得倒是流利顺畅,大概也都得益于楚离时不时的威逼压迫,强权下头出成效,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谁知楚离却没坐在椅子上,反而是挨着她的床沿坐,极然的伸出手来,用手背在她额头上试一试,眉头舒展着点点头,“已经退热

的手背柔软温暖,在夕鸢额头只停留片刻的功夫,却让夕鸢心口一跳,有些不大在她当然不是那种推崇什男女授受不亲的人,只是楚离一直以来都让人觉得有种淡淡的距离,不好亲近,如今主动打破这屏障,倒让人有些不大适应

烛火下楚离的轮廓显得没有那棱角分明,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柔,夕鸢不觉的向侧面闪一下,低低道:“嗯,那个……给添麻烦

“倒也谈不上麻烦,好在昌平洲大,该有的药材也都一应俱全,若是病在荒郊野外,那才是真正的麻烦楚离不以为意,从衣襟中拿出个瓷瓶来,上头描着素色花样,古朴好看倒一粒黑色药丸在左手掌心中,墨黑之色愈发显得手掌细腻光洁,但右手常年握剑,大约就没有这样干净柔滑

“把这个吃

夕鸢拈过丸药,也猜不出是什东西,看楚离的模样大概也是不打算说的,便乖乖仰头吃下去这药看着漆黑,吃到口中却没有什苦意,反而有些清甜,像是初夏时节新熟的蜜桃

“这是什啊夕鸢有些意犹未尽,很想再开口要来几颗,嘴里没滋味时便当糖来含着也不错

楚离将那瓷瓶放在她的枕边,淡然道,“就是些养身的药丸,从前练功觉得累,师父便让含上一颗,若觉得嘴里没有滋味,己倒出一颗含着便是

咦,倒是她想到一起去,送上门的东西然没有不要的道理,何况听楚离话里的意思,这药丸也是颇有来路,夕鸢便毫不客气的收下来,“多谢师父

楚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而后又缓缓挪开,望向桌上烛火,“白日里昏睡之时,神情颇有些挣扎,可是被梦魇

夕鸢怔怔,想起己做的那个“梦,点点头道,“是做梦,梦到一些从前的事情,神情不好也是正常

楚离神情微动,抬眸道:“是梦到从前的不快之事

不快那些事情,根本就是苦难,哪里能用简单的不快二字形容夕鸢不由苦笑,“都是些许久以前的事,岂止不快,真的是宛如噩梦一般只是年份久远,一直积压在心里,想不起来倒也没什事今日或许是病的糊涂,才梦见那些事情罢,现在清醒便好

“从前的苦痛之事,若想忘记,确实不易楚离的目光仍旧凝视着幽幽烛火,声音不高,“不过既然都过去,倒也不必太过执着

夕鸢眨眨眼,抿唇笑道:“多谢师父安慰,只不过这话由来说是不是不太合适先前对复仇,师父似乎也是执着多年,不肯放弃念头啊

楚离看她一眼,随意摆下手,动作十分洒月兑,“这是两回事,怎可相提并论

夕鸢猜想己再说下去,楚离必定又要搬出师父架子来压着她,便索性不与争辩她醒过来时便已是深夜,也不知现在具体是什时辰,“这是到哪儿

“已经到瑶州,离苏州大约还有日的路程,按时服药,下船之前便可无碍

夕鸢想到己的病还是给治的,风寒虽然不算大病,可从她的精神状态身体感觉来说,显然都恢复的极快在这个年代,楚离能有这两下子,医术也算不简单

“师父居然还会看病,实在有些好奇,究竟有什东西是不会不懂的

“人无完人,不会的事然也有许多,这些都是日常所需,也是稍有涉猎,不算精通

夕鸢打趣道:“这说来,师父对己的医术倒不算很有信心莫不是是拿开刀做试品罢

楚离唇角微微挑起,不知是不是烛火的缘故,眸中仿佛也闪烁着些许微光,显出一股别样的魅惑意味,“再胡言乱语,仔细配两幅药掺在的药里,喝的再躺上两天

夕鸢知道不过是随便说说,笑盈盈道,“师父就这一个徒弟,怎会如此狠心呢

不知怎,从前与人再怎投缘,也不曾这样肆意说笑不知是如今没端亲王妃那重身份的缘故,还是因为面前之人是楚离的缘故

“如此的油嘴滑舌,巧言善辩,可见病是好大半楚离站起身来,抖抖衣袍,仿佛是瞧见夕鸢手边的水杯已经见底,便又替她斟满一杯

如此简单的一个举动,却十分妥帖细致,夕鸢暗想到,这生病倒也有些好处,连楚离都亲劳动,来替己倒水

她越想便越是觉得奇怪,记得楚离与她第一次照面的时候,那眼神像是含冰的刀子一般,锐利刺骨,看的人不寒而栗如今两人能变成这般局面,实在是大大的出乎夕鸢的预料,也是她当初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

那会儿楚离为什对她流露出那种神情呢难不成己从前得罪过

她蹙眉仔细想想,却也全无头绪,不过也是,这身子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最多也就是入宫去看看太后顾府家教也算严谨,顾夕鸢己更是名门闺秀,怎会招惹上楚离这样的人呢

要不是因为己,那难道是因为顾府

夕鸢心头一动,想到楚离先前说的仇敌,不知为何,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的仇人是否与顾府有些关系

只是这些事,想来想去也不过是猜测而已,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话说的极好,虽说这会儿已经不再发烧,可身上还是乏累的很船身悠悠轻晃,外头水波涟漪的细微荡漾声音纷沓入耳,脑子又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还是等养好病,有精神,再去思考那些耗费脑子的事罢

不知是楚离配的药方管用,还是那桃子味的药丸管用,第二日夕鸢便再不觉难受,下地走动全然无碍,只是云谨仍旧放心不下,时时过来盯着夕鸢,不许她吹风,更不能误喝药的时辰

夕鸢觉得己压根就已经大好,偏偏云谨染香不肯相信,总拿她当病人对待只是在船上束手缚脚的日子也不必再忍受多久,因为这船已经靠近苏州码头,到正午时分就可停泊

走这久的路途,又遇上这多的事情,如今总算到目的地方,夕鸢心头然欣喜只是却也到该盘算打点的时候下船要住在哪儿便是头一样问题,难道还要住客栈

这个问题在她脑中一直盘旋到下船,楚离王富带几个水手去将马车弄上岸来,夕鸢将银子递给船老大,又多谢这一路的照料船老大接银子,又十分客气的问她在苏州可有落脚之处,若是没有,在这儿还有些熟人,可以帮忙找找宅院

夕鸢想到己这会儿正愁着此事,刚要点头称是,楚离却在此刻骑马上前,王富赶着马车跟在后头,只听淡淡道,“上车罢

夕鸢忙道,“且等一等,这位船家正说在苏州有些熟识的朋友,可以帮忙找人看看宅院呢

“看宅院楚离斜飞入鬓的眉毛微微扬起,“看宅院做什

夕鸢简直不知是不是明知故问,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对苏州是初来乍到,也没有什熟识的亲戚朋友,然要己找地方住才行

楚离微微颔首,“这事儿先前与说过,也同讲,宅院的事不必操心好,上车罢

夕鸢愣愣,怎己都说的这明白,还是一直催促己上车呢她又转念想到,楚离既然与苏州颇有渊源,也许在苏州也有些人脉,已经替她寻到好宅子,所以才说不必己操心

半知半解的,夕鸢还是上马车,一路上也不知是要往哪儿去她掀起帘子向外望去,只觉苏州的街道与京城大不相同,许是因为这儿没有那寒凉的缘故,街上行人的衣裳看着也都不那厚重

马车平稳的向前行进,染香脸上也都有些淡淡的兴奋与期待之意,云谨轻声道,“真是没有想到,咱们居然真的到苏州,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染香笑盈盈的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拧,“可觉得痛不痛若是觉出痛劲儿,那便不是做梦

夕鸢看着二人笑闹,唇角也噙着淡淡笑意,从京城出来之后,她虽然从未说过,心里却一直有种不安感觉,总觉得空落的很,不知道前方能落脚的地方究竟在哪儿如今到苏州,看着这街上的喧闹繁华,她心头才终于松快下来

这儿,就是她往后要过日子,要生活的地方

似乎是拐过两条巷子,眼前这条街明显比方才安静许多,两旁都是高门大院,气势不输京城中的大户宅院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王富在外道,“到,请姐下车来罢

这就到

夕鸢一愣,第一反应是,难道楚离是让她去买这儿的宅院,这也未免有些太过于奢侈打个比方来说,倘若夕鸢想买的院子是普通楼房,那眼前的这些宅院,便是如同高档别墅一样的存在,根本就差十万八千里啊

这不成,楚离真拿她当女大款,夕鸢蹙蹙眉头,走下车去想同楚离解释清楚己只是想要个能过日子的院子,而不是要一座媲美相府的豪宅啊

谁知她刚一下车,便见到门口的厮迎上前来,楚离在旁淡淡吩咐,“去让人将马车里的东西都取下来,送到东厢去,沈管家呢怎不见人

那厮手脚麻利的牵住马匹,恭恭敬敬同楚离道,“管家收账去,不知道少爷今儿个回来,大约傍晚能够回来

楚离点点头,将手里的马鞭一应递过去,十分然的使唤着那厮夕鸢在旁看得有些发愣,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再看身旁的染香与云谨,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怎愣在那儿干什,还不进来楚离回眸见她还站在原地,微微挑起些眉头道,“一会儿让管家媳妇带去后面厢房先安顿下来,旁的事情过一会儿再说,先进屋来

夕鸢抬头看着眼前的门户,虽是简单式样的黑漆木门,可看起来气势恢弘,一砖一瓦都是精心所制方才那厮又喊楚离少爷,又提到管家如何,这说起来,这儿是楚离的家

到底,是个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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