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夜空是那样的安静,不时会有凉风来袭。不知道是哪里的花香,竟然在夜间弥漫在这里。天气不知道为什么转冷,似乎周围有温暖的狐裘在保暖。摇摇晃晃的感觉,应该是在马车里面。
云小浅没有打算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身边是些什么人,但是她知道,她现在无法动弹,浑身的血液不能自由得流动,应该是被封住了穴道。而且是很特别的手法,用内力根本就完全没有办法冲破。既然是不想让她动弹,那么,她就不要动吧。她的眼前被蒙住了黑布,带走她的人应该是不想要她看见他们是谁,又要到什么地方去。
这些人并不想要她的性命,云小浅担心的是,她的药箱,药箱里面有一株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药材,叫做碧蕺。
“小姐醒了?”身边,有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打破的寂静,听声音来看,应该是二十岁左右。
云小浅微笑,她不想问。如果她们想要告诉她自然会说,如果不想,那么她问了不是还浪费口舌。
“小姐不要怪罪,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再等一天很快我们就到了。”
“一天?”
“嗯,小姐已经昏迷五天了。”那个女子还是不急不慢的说。
“五天?!”云小浅惊讶,天呐,她的体质有这么差么,只不过被人偷袭,怎么会一倒下去就昏迷这么久。
“是的,小姐中的毒具有昏睡的作用。”
云小浅沉默,的确,她记得自己是因为闻到了什么,就忽然昏迷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这一路由我和在外面的三十一个同伴保护小姐。”
“那么,你是不准备告诉我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吧。”
“小姐莫怪,这个,小姐到达了自然就知道。”
云小浅不再说话,再次让自己昏睡过去,和他们说什么都等于白费。
在云小浅失踪的第五天,瑰瑶不可思议的听着她安排在北宫府的人来告诉了她一切关于北宫府发生的事情。因为云小浅的失踪,沈含鸢和乐梨棠虽然已经回到了江南自己的家中,但是她们已经派出人马去调查。上官末尘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在听说了消息以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在北宫府,北宫沐箫和南宫琴音自从那天婚礼的大乱以后两个人就彻底的把整个北宫府交给了北宫逆,他们已经无力在支撑这个巨大的家庭,两个人携手隐居,一个人在琴苑,一个人在箫冢。
北宫沐箫把那支白玉箫传给了北宫逆,他看着北宫逆突然就老泪纵横:“逆儿,你终于长大了。”
北宫逆不明白,为什么爹这个时候看着他的眼神是复杂的。
这把白玉箫的历史源远流长,锦朝的开国皇帝用过,关于这把箫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流传。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流传到了民间,被玉箫公子配合了“斜箫夜雨”剑法,然后真正让这箫名扬了天下。
玉箫公子本姓沈,和江南的沈家颇有些渊源,可是,北宫沐箫从来没有解释过他到底是怎样遇上了玉箫公子,到底是怎样成为了玉箫公子唯一的传人。只知道,这箫和这人,终于找到了传人,北宫沐箫看着北宫逆,无论怎样,这个孩子是长大了。
那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忙完了一天的事务,北宫逆站在荷塘旁边负手而立,他看着荷塘出神,他的病有了新的大夫来诊治,那个大夫一直对他没有心脉尽数断裂而死感到惊讶,一直在追问除了碧蕺他是怎样做到的。
北宫逆苦笑,看着天空,看来那个大夫真的是个江湖传奇。
“逆,天冷了,披上披风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北宫逆身后的付烟淼,已经不着痕迹的给北宫逆披上了一件浅白色的披风。
北宫逆回头看着低眉的付烟淼,她还是那般的安静温婉,发丝柔软,她喜欢的那支蓝色发簪在夜空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辉光。
“你的身体不妨事么。”付烟淼依旧是淡淡的问。
北宫逆摇头。
“也是,你是很信任她的医术的。”付烟淼的口气中有说不出的羡慕,可是她掩饰得很好,若不是北宫逆善于观察人心他也是不能感觉到的。
“若是,你想要去找她,那么就去吧。你这样每天每夜的伤神,你胸口会痛的。”付烟淼继续说,可是她的声音已经不能够保持平稳。
北宫逆心中也是一惊,付烟淼,他转身看着那个身后纤细的人影,最后他叹气,抱住了付烟淼,抱住了那个在风中有些哆嗦的女子,她的眼睛太悲伤,怎么可以那么悲伤。多少年的相隔,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为这样的倾国佳人,而且已经是他的妻子,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激动和感激呢。
付烟淼靠着北宫逆胸口的时候,她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身染顽疾,北宫逆的心跳是很混乱的,时儿强劲,时而微弱。这样的生命,到底是要承受多少的痛苦才能活到今天。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湿润了,如果,他要是死了,也是命中注定的吧。可是,是什么力量让他无论是承受了多少痛苦都要活下来。是家族的希望,自己的不服输,还是,仅仅因为那个大夫的优良医术。
北宫逆这个时候才发现,烟淼的发簪,尾端很尖,恐怕会伤到人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北宫逆轻轻拍了拍付烟淼的背。
天亮的时候,云小浅觉得异常寒冷,虽然自己身上的伤基本上是好得差不多,可是还是觉得很冷。那个一直在照顾她的女人把她扶下了马车,然后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一顶轿子上,然后她就被人抬了起来。眼前的黑布虽然蒙住了云小浅的眼睛,可是她能感觉到外面有刺眼的光芒,凭那些抬轿子的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法,这里一定是一个冰雪密布的地方。六天就从江南能赶到这样一个地方,不是有脚力就是有财力,能一路的赶着换马车。
“小姐需要手炉吗?”
“不用,你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这里是长白山。小姐。”
“长白山?为什么要到这样的地方来?”云小浅觉得奇怪,长白山不是很久都没有人上去过了么,据说是有个什么奇怪的阵法已经把山上的道路堵紧堵死了,不然长白山天池,是多么好的一个观赏风景的地方。
“小姐到了殿中,自然会知道。”
云小浅最讨厌这样的话,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我的药箱呢?”
“我帮小姐背着,小姐身受重伤。药箱又那么重,如果小姐需要什么药的话请对我讲。我会很快把药箱还给小姐。”
“好吧,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小姐请说。”
“你叫什么名字?”云小浅笑,既然不准问这次她们行动的东西,那么问一些私人的问题总是可以的吧。
“这个……”
“怎么?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奴婢当然知道。只是,这个,也是不能告诉小姐的。”
“什么?!”云小浅惊讶,“连名字都不可以告诉我?”
“小姐请不要见怪,我们到了。请小姐跟我来。”那个女子伸出了手,云小浅拉住她手,那是一双很柔软的手,只是食指第一指节和中指第二指节有很多的磨损,这样的一双手应该是经常是使用暗器的,从她走路的身形来看,轻功也是不错。
这个江湖里面用暗器用得最好的是四川唐门,而轻功最高的盗墓派的人,这两个门派都不在雪山长白山上,那么,云小浅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底,她想她可能知道这些人的来头了。
正在想着的时候,眼前的黑布终于被揭了下来,眼睛在瞬间适应不了那么刺眼得光芒。所以她闭上了眼睛,然而,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听见身边很多脚步声,然后整个世界回归了安静。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很巨大的宫殿里面,里面富丽堂皇,金殿的最高端有两把雪白的椅子,一眼就知道是汉白玉。上面铺有雪貂的皮毛,大殿里面有暖炉,所以里面温暖如春。
身边的那个女子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是一张秀气的脸,一身浅白的衣服,她看见云小浅在看着她,马上低头,放开了云小浅的手。
这里,难道,真的和自己所猜不差么。
“小姐,夫人在殿后等您。”那个女子恭敬的说,而在大殿里面的其他的人,竟然都是女子,各种白衣的女子,她们各个都是貌美而且安静的。大殿里面的气氛很诡异,安静到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似乎她们在害怕什么,可是云小浅又说不出来,像是被巨大而无形的东西压抑住。
云小浅愣住,意思是要她自己爬上那个巨大的楼梯,绕过那两把椅子去找她们所谓的夫人么。
这个时候那个女子将云小浅的药箱递给了她,然后就毕恭毕敬的退到了一边。
云小浅握紧了手中药箱的带子,回头看了看那个送她来这里的女子,接着她就踏上了浅白的阶梯。长白山顶的寒气是刺骨的,常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淡淡的白,很少有血色。多年修行之后,由内而外有一种淡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给了云小浅一种很遥远的熟悉感,可是却是那么的想要拒绝这里。
在踏完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她叹气,重新抬头看着在两把汉白玉的椅子顶上悬挂着的那个东西。那东西被几圈水晶包围,在外面雪光的映射下,与水晶一样散发出淡淡的辉光。
那东西,是一块用西域上好的玉做成的、晶莹透亮的残月。
这个地方,在来的时候,云小浅就猜测,其实,是翼月神教。
长白山上本是一个类似西域圣教的神秘氏族控制,这个氏族也懂得术法,只是他们的法术只有水与火两种。他们把现在被锦朝人称为的天池,叫做“泪湖”。这个氏族在几百年前不明原因灭亡以后,就不知道是谁给这里改名天池。
那么,这些年突然出现的奇怪阵法,看来就是翼月神教设立的。
“你来了。”一个苦涩苍老、十分难听的妇人的声音,打断了云小浅的回忆。
云小浅看向前方,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从她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二十不到的年纪,可是她却把她所有的头发挽在了脑后,她带着斗笠,还蒙了面纱。看不见她的脸,甚至看不见她的头发。
“你就是翼月教的教主吗?”
“不是,她们叫我夫人,教主是我的女儿。”那个妇人轻声说,可是,她的声音和她的外表十分不符,听起来是那么的不能入耳。
云小浅一时间不知道要再问什么。
翼月教主伸出了手,对着云小浅招手:
“来,到我这里来。”
这个时候,云小浅才看清楚,她的手,她的双手都不满了深深的伤痕。有的是刀剑的伤,有的是被什么蛊虫咬伤的伤口,有的地方竟然都可以看见森然的白骨。那双手,随便一个人看见,都是觉得恐怖的。而且,她的左手只有食指和拇指两个指头,其他的手指都已经不能再称作是手指,因为那些应该被称作手指的地方,都已经是零碎发青的骨头。
云小浅不禁失口“啊”了一声。
妇人自己看着自己的手,口气中难免有些自嘲:
“很恐怖吧。”
“你……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受了伤,自然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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