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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岳雨站在建康高大的城墙上,远眺正逐渐消失在江面上的船队。(.最新章节首发)
知道西夏战败的消息后,我和军部连夜召开了会议,会议结果认为我军同蒙古人的直接纷争将不可避免,但在如何应敌上产生分歧。余介和尚懿坚持认为,此刻应当收缩兵力防守,而云锋和岳风两人认为不能如此消极,应当适当出击,保持我军的主动。
我倾向于后者,争论一番后,最后决议将京兆和利州分为两个战区,采取积极防守的战略应对蒙古人的威胁,并命令余介和墨人两人立即结束在建康的行程,即刻前往京兆和利州进行备战。
根据我的提议,决议通过了调川中马光祖,向士壁二部,运送物资到利州的耶律天石,明涛二部,以及青龙军团赵范部的三万骑兵,黄龙军团墨平部的两万步兵做为增援部队去利州协防,各部增援部队全部抵达利州的时间预计为一个月左右。并同时命令师梦龙部立即穿过凤翔路,去接应临洮府的长空无忌,两部汇合后,师梦龙接任临洮府的指挥,负责临洮府的防务,全权负责临洮路的所有事务。
此刻就是最后一批黄龙军团的将士登船前往重庆府,在那里集合后,再开往利州。
我一直注视着远处的江面,直到船队消失在视线中后,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岳雨。
此刻岳雨一身大将装束,显得威风凛凛,雄姿英发,之他身穿便服时的儒雅气质,别是一番气势。
看到我望他,岳雨低声道:“皇上是不是还在担心?”
我叹了口气,反问道:“你知道朕担心什么吗?”
岳雨轻轻的道:“皇上是担心师梦龙将军不能按照预定计划增援长空无忌,不知属下猜的可对?”
我赞赏的道:“这么多将军中,只有你和彩云看出临洮府的重要,如果我们要争取整个西北战局的主动,临洮府是非要不可,可惜,余介要是有你这份认识,朕也不会这么担心了!”
岳雨明白我在什么,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余介将军的本意并不是反对皇上,而是根据以往和蒙古人交手的经验判断此刻出兵临洮路有些冒险,就属下看来,京兆有余介将军在,无论是金人还是蒙古人,都休想越雷池一步!只要师梦龙将军能稳守临洮府,整个西北战局我军就处于攻守皆宜的局面。”
我毫不掩饰的忧虑道:“问题就在这里,师梦龙守城的能力百倍于长空无忌,但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有些犹豫寡断,顾虑良多,虽然军部已经严令他立即行动,可是如果他的行动有所迟延,后果难料?”
岳雨没有接口,我看的出来,他对我这个评价并没什么意见。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我一时也没心情开口话,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心思翻腾个不停。
“郭风应该还有一战之力,如果他能牵制一下蒙古人,也许情况会有所改观!”岳雨低沉的话语打断沉默,只是听他的语气也知道,他对此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郭风刚遭遇重创,短时间内他需要做些修整,何况他和西夏结怨如此之深,用他,或许不等蒙古人来,我们就和西夏人干上了,这对目前局势是非常不利的。
岳雨他其实和我一样,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这话,安慰我多过实际用途。
我了解的看了他一眼,望着江水道:“战局瞬息万变,如果可以选择,朕绝不会在这种时刻和蒙古起冲突!”
岳雨怪的反问道:“在皇上心中,那个成吉思汗真的如此可怕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道:“天色晚了,走吧!”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我感到心情一时难于排解,于是就站在御花园中,欣赏天边的落日。
看着天空的太阳慢慢的移入云层中,变成一个红艳艳的圆球,周遍的云彩艳红如血,如同刚从战士身上喷洒出来的血水,火热,凄凉,毁灭前的刹那光辉,或许可是绚丽,但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含蕴其中的悲凉,一种有心无力的惆怅,就向我此时的心情一样。
“皇上,吴大人求见!”
我收回看天边的目光,望了一眼远处的吴武,点点头,示意让他过来。
吴武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忧虑,一看到我就急着道:“参见皇上,微臣奉命和金国接洽西北事宜,已经有回应了。”
我注视了他片刻,轻描淡写的问道:“金国是否不同意派兵增援庆原府?”
吴武点点头:“确实如此,金国那边只是同意督促西夏坚守城池,并且配合我军在庆原的作战,至于增兵庆原,情报共享等要求,他们暂时不能决定,估计是婉拒之词,希望很!”
我对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淡然道:“记得朕过的卞庄刺虎吗?此刻在金国看来,我们和蒙古的分别只是老虎和大老虎,他们当然希望我们拼的两败俱伤,好让他们可以放心收复河北等地!”
吴武沉吟片刻,才道:“如果金国不能在这次抗蒙上出大力,我军的压力将会增加一倍以上,而且西夏此国信誉不佳,同我大宋的关系也十分恶劣,师梦龙将军此刻率军入临洮府,如果出现问题,我军应变恐怕有延误,不如让先期抵达利州的增援部队随后增援,皇上以为如何?”
我扫了他一眼,赞许的道:“你的提议不错,现在秦州和巩州都在我们手上,不如这样,让耶律天石进驻巩州,明涛进驻秦州,做为师梦龙的后援,对了,联系马肩龙的人有消息吗?”
吴武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属下以为此事应该不难,此刻形势如此,马肩龙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应该不会自毁退路!只是皇上可否让郭风将军此刻忍让一些?免得因为一些不必要的纷争,引起一些意外的变数。”
我爽快的道:“此事朕早就做了,况且郭风现在也需要休整,你看利州这些将领中,谁可以主持利州的大局啊?”
吴武平静的道:“皇上心中不是有了人选吗?赵范将军忠诚勇敢,治军严谨,而且不畏强敌,有他主持利州军务,皇上可以放心!”
我被他的心情大好起来,拉了他一下,然后向一座凉亭走去,吴武跟在我后面,半晌没有开声。
等我坐下后,我才发现吴武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种疑难,似乎欲言又止,有什么顾虑似的。
“你想什么?”
“皇上,属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庆原路的蒙古人情况,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确实消息,属下觉得这个里面有蹊跷,会不会是庆原路的蒙古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蒙古人用的一花招?”
这个问题我其实也考虑过,所以我很快的回答道:“无论是虚是实,成吉思汗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为他南下探明情况,庆原路地形平坦,如果成吉思汗欲南下,这里当是首选,其次才是临洮路,但秦巩二州难攻,凤翔路地形复杂,势力纠结,总体而言,都不如庆原路理想,所以朕才同意将红龙军团大部留于京兆!”
吴武看了看我,犹豫了片刻,才带些迟疑的道:“皇上既然想到了,看来是属下多心,皇上若没别事,属下想回军部发布皇上的旨意。”
我摆摆手:“你去吧,另外,让马光祖和向士壁进军速度快些,争取在十日内抵达天水军,同时督促天水军的守将张宣,让他尽快将物资送达秦州。”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吴武离开后,天色已经变成微蓝色,虽然和吴武谈了一会儿,我对西北的担心有增无减,总是觉得算漏了什么,但又不上漏了什么,无论怎么看,成吉思汗如果想南下,庆原绝对是优选,我避开其锋锐,谋事于临洮路,进而威胁其后路的战略并无什么错误,到底是什么地方没考虑到了?
想了半晌没有答案,最后只得无奈的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躯体,转身前往后宫,准备去找彩云聊聊,或许可以得到什么启示也不定。
还未接近彩云宫,我就听到里面传来呼呼的破风声,声音并不算很大,但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却听的十分清楚。
我悄悄的走了进去,制止了几个想叫我的护卫,望向正在屋前草坪上翻腾的银色长龙,还没等我刚清楚,这条长龙就突然而止,彩云清脆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表哥这么晚过来,是否有什么事情?”
彩云一边,一边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此刻的彩云一身轻便的装束,将她健美匀称的身材表露无遗,额头微微见汗,但呼吸却还平稳,绵长细密,似乎并不觉得多么累。
“你的功夫有长进了!”我含笑道。
彩云将手中的长枪交给护卫,没好气的道:“我可没表哥这么命好,表哥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还在担心西北那边?”
我毫不隐瞒的点点头:“情况似乎很不妥,庆原路的蒙古人实在太诡异,让朕很是不放心,虽然这次金国和西夏都表示了合作意向,但情况是不是真的能如我们所想,朕实在是很担心!”
彩云接过毛巾擦了一下额头,一指旁边的石凳:“表哥坐下吧!”
我依言坐下后,彩云才淡然道:“如今问题的关键不在金国和西夏上,而是要看蒙古人如何应敌,表哥想当卞庄,金国和西夏更想我们和蒙古拼个两败俱伤,所以此刻的主导并不在我方,而在蒙古人那里!”
彩云完,将手中的毛巾递给护卫,然后轻松自然的在我对面坐下,半点没有认同我是皇帝的自觉。
对她这种作风,我并没有感到什么不满,反到有种亲切,关心的道:“你不如先去洗个澡吧!”
彩云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不满的道:“现在谈论的事情何等重大,表哥怎么还有这样的心情,战场之上,死生之地,一步不慎,就会导致无数人丧命,表哥怎么能以这种心态视之?”
我被她义正词严之举的哑口无言,苦笑着道:“关心你也有罪?算了,那你认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彩云肯定的道:“此刻西北的关键还是在临洮府上,如果师梦龙能蒙古人快了一步的进入临洮府,那么整个西北,我们可立于不败之地,无论西夏还是金国,他们都将承受蒙古人的主力进攻,反过来,临洮府失去,我军在凤翔临洮两地就会陷入被动,到时蒙古人就可以多路出击,导致我们首尾难顾,如果情况恶化下去,西夏有可能屈服,到时我军的处境就很不妙!”
类似的话在讨论西北情况的军部会议上都过,听到彩云此刻还是这么,我微微有些失望的道:“就这,难道你没有别的看法了?”
彩云自信的道:“此点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临洮保不住,整个西北战略都要重新考虑,现在什么也是白搭!”
我沉吟片刻,带些不确定的道:“蒙古人此刻刚击败西夏,他们应该没这么快挥军南下,更何况,起临洮来,庆原路似乎更好一些,他们恐怕不会舍易就难吧?”
彩云突然直直的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思索和警觉,我被看的非常不自然,疑惑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朕身上有什么问题?”
彩云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才摇头道:“我没表哥这么乐观,我详细研究过西夏战败的情况,总体上来,西夏人在指挥上虽然出现了很多的问题,但反过来,如果不是蒙古人的指挥很得宜,他们也未必会败。我感觉的出,这次蒙古人的指挥起博鲁和托雷来,双方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听到这个,我哑然失笑:“当然了,这次是成吉思汗亲自指挥,当然不一样!”
“表哥既然知道是他,为什么此刻还心存侥幸?”
彩云此刻的眼神若利箭一样,让我心中的不安更是强烈,好半晌,我才有些反驳的道:“朕心中从来都没有放松对成吉思汗的警惕,只是此刻从庆原进兵,从临洮进军要方便快捷的多。成吉思汗用兵向来讲究快速机动,没理由这次会饶一个大弯,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
彩云静静的听我,脸上的表情既不急噪也不欣赏,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让我越越没把握,最后只好不了。
沉默了片刻,彩云才轻声叹息道:“表哥连自己都服不了,又如何可以服别人,如果表哥不是猜测到成吉思汗可能进兵临洮,为什么此刻对西北的局势如此担心,其实表哥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表哥不愿意相信而已!”
我猛的站了起来,注视了彩云片刻,又转身在院子中走了起来,过了许久,我才出一个缠绕在心尖很久的疑难:“你,我要不要让师梦龙停止增援临洮?”
彩云没有马上回答,以手托额的考虑了片刻,才摇头道:“不行,就算我们知道成吉思汗要从临洮进兵,师梦龙将军还是要增援临洮,不然我们就只能被蒙古人压着打,难于争取主动!”
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结论,虽然我心中知道,但我一直不想去想。
良久之后,我才无奈的长叹道:“朕再给师梦龙一道加急公文,让他务必要心,希望对他有帮助!”
彩云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不忍,带点安慰的道:“或许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糟!”
我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别人或许有可能,但成吉思汗却难,希望师梦龙不会这么倒霉,直接碰上他吧!”
话落,我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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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原路,宁州城外的荒坡上,金合达以手搭凉棚,望着远处波澜起伏的山岭沟壑,心中的念头翻转个不停。
十二天了,整整十二天了,自从哪天晚上意外的碰到蒙古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蒙古人的半点消息,那支蒙古人犹如消失了一样,似乎他们根本就没出现过,无论如何侦察,结果都是零,实在是太蹊跷了。
老实,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估计自己这会儿也会怀疑是不是情报有误,可是哪天晚上的事情又是如此清楚的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自己可以肯定,那支部队绝对是蒙古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现在却发生这种事情,不仅是他感到困惑,更重要的是,朝廷和宋国那边都在等着他解释,他有蒙古人,可是蒙古人到底在那里?
这个问题别人不会替他回答,就算完颜云花信任他也一样,没有证据,空口白话,不仅皇上那里过不了关,谎报军情,欺骗盟友,这也是项大罪,谁都知道现在宋国兵强马壮,火器犀利,皇上现在根本不敢得罪他们,如果宋国认为自己骗了他们,天知道那个赵昀会如何做!
或许皇上会杀了自己讨好他们吧!
金合达的嘴角露出苦笑,若非是迫不得已,自己也不会冒险带部队出来寻找蒙古人,没有坚城,就算金人蒙古人多几倍,也是毫无胜算,这点,他很清楚。
那天晚上和蒙古人遭遇应该就在宁州附近吧,当初若不是自己心切撤离,也许还会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但现在,自己就站在那天的战场上,可是除了一些纷乱的马蹄证明曾经有不少骑兵来过这里外,其余的就只有一些血迹证明这里发生过战斗,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放下手,金合达陷入沉思中,左思又想,总是猜测不透蒙古人为什么会消失?就算他们躲在山中,可是在自己和宋国的探子寻找下,总会有一些消息传来的,但现在却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只有三种解释,一是根本就没有蒙古人,二是有人将蒙古人藏了起来,而且藏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三是蒙古人哪天来了后又回去了,所以找不到他们。
第一种解释可以放弃,但二三两种却有不少地方解释不通,如果有人将蒙古人藏了起来,是谁?在庆原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蒙古人回去了,那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们到庆原路来,仅仅只是来看一下吗?
不对,那天晚上,自己明明看到那么多火光,看样子,蒙古骑兵的人数应该不低于万人,这么多人,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到庆原路来看一下,而且他们是如何到达庆原的也很让人想不通,边境的部队并没有发现蒙古人入侵,难道是河北那边的蒙古人?
想到这个,金合达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如今河北的蒙古人刚刚恢复了元气,而且朝廷正有意河北,蒙古人不会这么苯,而且就算他们要来,也要经过自己的防区,要想无声无息的穿过自己的防区,除非他们会飞。
如果蒙古人进庆原路是有人掩护,借用某种名义将其偷放进来,然后加以掩饰,欺瞒了自己的耳目,使得自己不能得到确实的消息,这到是有可能,可是还是那个问题,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或者哪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追剿狂风匪盗,或许根本不会和这支蒙古人碰到,当时的碰面对我们双方来都是一个意外?这支蒙古部队本来是带有特殊使命潜入庆原路的,但是却被自己无意中撞到,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就在某人或者某个势力的掩护下藏了起来,等待着其他的机会?不然他们为什么还要如此细致的清理当时的战场,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别人不能肯定他们的行踪。
但到底是什么人了?
金合达逐渐感觉到自己的思路清晰起来,似乎有什么关键问题就要被他抓住,但又想不出关键在那,一时陷入思维死局中去了。
看到金合达一个人在那里发愣,站在一边的庆原路监政事,元帅右都监,宁州知事王仲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再也忍不住了,走了过去,对着金合达道:“合达将军,今天已经看了不少时间,不如先进宁州休息一下,下官再派人去周围看看,一有消息就通知将军如何?”
金合达被他的话所惊醒,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但也不好些什么,毕竟王仲仁此刻还是庆原路的最高军政指挥,就算自己,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当下点点头道:“也好,对了,王知事派人来这边打扫战场的时候,可发现什么异常吗?”
王仲仁愣了一下才道:“下官不是早就告诉将军了吗?下官派人来清理战场的时候,就只发现了几具狂风匪盗的尸骸,至于将军的蒙古人和我军尸体统统没有看见,此事下官已经告诉圣兴公主,将军难道不知吗?”
金合达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含混的道:“是啊,我刚才忘了,走吧!”完,当先向山下走去。
王仲仁再抹了几把汗水,也跟了下去。
接近宁州的时候,金合达看到宁州城外有两座兵营,旗帜高飘,好不威风!
金合达很自然的将目光投到那边,看都没看此刻正在城外迎接他的宁州官员,径直的对王仲仁道:“先不忙进城,到军营那里看看,听王知事治军颇有手段,也让合达开开眼界!”
王仲仁面露为难的谦虚道:“将军过奖,合达将军长安一战,杀的数十万蒙古人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下官这点微末伎俩那敢在将军面前卖弄,何况此刻宁州官员士绅已经等了将军不少时间,将军一向仁和,又岂忍心让他们久等,不如将军先去宁州,至于军营,如果将军真的感兴趣,明日来看就是,下官还可让他们操练一番,请将军训示了!”
金合达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正挂彩飘带迎接他的官员士绅,漫不经心的道:“反正此刻已经迟了,再迟一会儿又何妨?王知事且随我来,其他的等会儿再!”
看到金合达不容拒绝的气势,王仲仁只得无可奈何的道:“既然将军坚持,下官这就带将军去,只是军营内不准骑马,请将军将马匹放在这里如何?”
金合达微微一笑,干脆利落的下马,趁王仲仁没注意的时候给一个护卫做了个手势,然后跟随王仲仁前往左边的军营。
刚一接近军营,金合达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机扑面而来,站于营寨外的士兵个个精神饱满,眼神锋锐,握着兵器的手犹如钢铸一般,坚强有力,让人一见就觉得这样的士兵决非等闲。
看到他们接近,一队巡逻的士卒走了过来,为首的校显然认识王仲仁,一见他就连忙行礼道:“知事大人!”
王仲仁点点头,一指金合达道:“这是我大金国赫赫有名的金合达大将军,你去告诉王都护,让他准备迎接大将军!”
这名校闻言,看了一眼金合达,什么也没问,应了声是,然后就转身跑进营寨,王仲仁转身对着金合达道:“大将军见笑,乡野之兵,没有见过大场面,失礼之处请大将军不要见怪!”
金合达大笑起来:“王知事太过谦了,观其兵而知其将,王知事竟然能训练出如此军士,难怪西夏几次挑衅,都无功而返,知事的确是治理有方!”
王仲仁似乎也被这话的开心起来,一边高兴的微笑着,一边谦虚的道:“将军过奖,起将军,此乃微末之技,微末之技!”
“将军心!”
还没等金合达开口,一支带着忽忽风声的利箭就从营寨中射了出来,舍身救护金合达的护卫被穿胸而过,利箭带着血丝再次刺入金合达的右胸,箭上此刻带着的惯力还将他推的向后面退了几步,可见此箭的劲道确实非同凡响。
这个变故实在是太突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金合达就已经中箭,而王仲仁却以他身材绝不相称的速度奔向了营寨,一队士兵跑出来将他接了进去。
等金合达随身的护卫士兵匆忙的跑过来保护主帅的时候,营寨的大门突然大开,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飞来,接着就听见无数的马蹄声冲了出来,犹如浪推山倾,不可阻挡。
“原来蒙古人躲在这里!”金合达拿刀砍掉箭杆,愤恨无的看着此刻从军营中冲出来的骑兵,虽然他们都穿着金人的军服,可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支骑兵不是金人,而是蒙古人伪装的。
怪不得我们怎么都找不到蒙古人的踪迹,原来如此!
电光火石之中,金合达想通了整个事情,王仲仁,这个庆原路的最高军政长官背叛了金国,在他的掩护下,蒙古人得以顺利的进入庆原路,而且在他的庇护下,被伪装成了金军,所以无论是自己,还是宋国,都无法找到他们,就算有发现异常的,也将他们当成金军忽略过去。
这样一来,所有不通的地方就都可以想通了,如果自己不是被公主用密令招来剿灭狂风匪盗,此刻庆原路只怕已经易手了。
金合达虽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但对此刻危险的局面却毫无帮助,这队假冒的金军先是几阵短促的箭雨,之后就拔刀执矛的冲了过来,随后就听见杀声四起,周围只看的见刀光血影,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血肉内脏到处飞溅。
上百名金合达的护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战死沙场,剩下的几个亲卫抬起金合达拼命的向后面跑去,意图汇合自己的部队,剩下的亲卫,排成一个半弧行,阻拦着从四面八方进攻的蒙古骑兵,为金合达的逃离争取一点点时间。
几千人就在军营前拼命的砍杀起来,翻腾滚滚,血肉横飞,刚刚还充满祥和的天地马上变的暴戾无,彼此敌对的双方杀了个昏天黑地。
蒙古人毕竟占优,很快,一队蒙古人就摆月兑了纠缠,撵着金合达一行人而来,按照其奔驰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将他们卷入铁蹄之下。
负责看守金合达战马的军士此刻刚将求援的信号放出,还没来得及赶马去和金合达汇合,眼看金合达就要被这队蒙古骑兵追上的时刻,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十多个冒着热气的铁球砸了下来,有七八个正好落在这队骑兵中。
剧烈的爆炸顿时弥漫开来,当场有十多骑连人带马的滚了下来,其余骑兵的战马此刻也被这几下突然而来的猛击弄的惊惶无,一边惊恐的嘶叫着一边四散而去,使得追击队伍出现刹那的混乱,也使得金合达终于和自己的骑兵队汇合上。
这些火器正是宋国支援金人的火炮,金合达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优先拥有了二十门,此刻正是这些火炮发威。
金合达伏在马鞍上,狠狠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宁州城,然后按着胸膛,愤恨的道:“我们走!”
当另外一队蒙古人冲过来的时候,金合达已经掉转了马头,向着自己的部队冲去,大约百多骑骑兵自觉的负责断后,勇敢无的冲向蒙古骑兵,用自己的壮烈牺牲,为主帅的撤离争取时间。
逃进己方军营的金合达不敢多做停留,安排了三千人断后之后,一边派出斥候回去报信,一边率领其余二万多人匆忙的向着一处山边冲去。
在出来前金合达已经预计到可能会和蒙古人相遇,所以这次带出来的都是骑兵队伍,此刻逃起来也十分迅捷,迅速的离开宁州地界,向着京兆乾州方向而去。
既然王仲仁叛变,金国在庆原路根本就无力对抗蒙古人,应该赶快到永寿会合公主,然后利用公主的影响力让宋军支援,否则,整个西北,金国都将无立足之地。
金合达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盘算着目下的局势,对于王仲仁的叛变,感到难于言表的愤怒,也对今后的发展感到忧心。
如今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使得王仲仁提前发动,虽然不知他到底有什么图谋,但这样一来,总算是知道了蒙古人的行踪,今后也就好对付多了。
日落月升,金合达胸前草草包扎的伤口又迸裂了,过多的失血让金合达的神智都开始模糊起来,连头也开始发热。
虽然明知不能停下来,但在副将的坚持下,金合达在山边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然后让部队停下来休整,让军医可以仔细的检查自己的伤口。
将外面胡乱包扎的绷带解下,袒露上胸,左胸上嵌着的半截箭尖分外引人注目,周围都被鲜血涂满,有新有旧,一看就知是多次流血所致!
军医看了几下,然后拿出一根白杨木棍道:“将军咬着吧,取箭的时候可能会很痛!”
金合达接过木棍看了看,然后用左手捏住,冷冷的道:“不用这么多事,你只管取就是!”
军医看了看他,没有再劝,转身从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一把镊子样的工具,用油灯烤了烤,然后对着半截箭头不住的画着,似乎在计算什么,过了片刻,才将此工具放于箭头上,就在其他人以为他要拔的时候,这个军医突然道:“哎呀,我还忘了,有样东西忘了拿来,请那位帮忙去拿一下,就在我马匹左边的口袋中!”
帐中的将军们面面相觑,都望着金合达,原本半眯着眼睛准备的金合达睁开眼睛扫了一眼,然后对着一个将领点点头,示意他去。
这时,这时快,就在金合达分神的同时,这名军医手一伸,右手用劲一扯,一道鲜血喷出,迅捷轻松的将箭头取出,手法娴熟无!
金合达此时毫无准备,顿时惨叫出声,帐中将领大惊,正欲上前的时候,却又被他挥手阻止。
静静的看着军医倒出一些像酒的液体,金合达突然问道:“这种东西是从宋军那边传过来的吧?”
这名军医此刻一边心的用手接住这些液体,一边点头道:“不错,上次人随公主一起去宋国,看到宋国的大夫都是用这种‘火酒’为伤员治疗外创,经人试验,清洗伤口确实有效,所以公主才设法求得一些。请将军忍忍!”
还没等金合达明白这话的含义,这名军医就将手中的火酒涂抹在创口上,一种钻心的疼痛让金合达的眉头紧皱,强忍疼痛等这名军医清洗完创口。
“还好,这箭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有点深,上了药后,将军一个月内最好不要与人争斗!”这名军医一边着,一边拿出伤药替金合达涂上。
等这名军医处理好金合达的伤口,金合达才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道:“你做的不错,以后跟着我如何?”
这名军医并不领情,仍然那副扑克脸的道:“人是公主的属下,如果将军要人留下来,需要公主的明示!”
金合达穿上衣服,点点头道:“那好,此事以后再,外面还有不少将士需要治疗,还请先生多费心了!”
“份内之事而已!”这名军医完,就收拾完东西离开,连个招呼都没打!
“这个家伙装腔作势,以为是公主的人就可以这么无礼吗?”一名将领故意在这名军医掀帐篷走出前讽刺道。
“不能这么,公主手下多有人异士,你不要失了礼数!”金合达一边训斥着,一边观察着那名军医的反应,让他很失望,这名军医一直到消失在视线中,都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大将军,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将军有什么打算?”金合达的副将显然并不重视这名军医,直接问出此刻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金合达冷哼一声:“王仲仁这个老王八,竟然敢罔顾皇恩,背叛朝廷,早晚本将军要将他碎尸万段。如今情况已明,应该尽快回去和公主汇合,然后徐图后计!”
“那我们赶快上路吧!”一名将领嘴快出这话后才发现错话,尴尬的低下头,不敢和同僚的目光相对。
“将军,我们不少将士伤的不轻,不如今天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况且今日之事,哪个王仲仁似乎也没做什么准备,如果不是将军坚持去看军营,或许此刻我们都还被蒙在鼓中,由此可见,王仲仁他应该没这么快追来才是!”一名幕僚模样的人开口道。
金合达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决断的道:“明日一早就走,今夜多派斥候,每个时辰都不得少于一百个侦骑!”
帐中的将领轰然应诺,然后分头行事去了。
金合达等帐中无人之后,才模上自己的胸口,愤恨的无的道:“王仲仁,早晚让你知道本将军的厉害!”语气凄厉,神情显得痛恨无。
一夜无事,黎明时分,金合达就率军起程,大队人马刚走出隐藏地,就听见后面传来大喊:“让开,让开,蒙古人追上来了,快去报告将军!”
金合达赶紧让人将这名侦骑放了进来,当确认蒙古人追来的消息后,马上就下令部队全力进发,向着京兆方向而去。
不久,蒙古人的追骑就赶到这里,稍微做了一下停留之后,马上就断明金人的去向,然后再次策马狂追。
双方一逃一追,一直追赶了一日一夜,双方终于追了个首尾相接,金合达判断出,如果再这么跑下去,不等自己到达永寿,己方就会全军覆没。
无奈中,他只得下令全军在?州高泉山附近,依山结阵,迎战蒙古追骑!
追上来的蒙古骑兵不算很多,也就一万多人左右,但他们每个人至少都有三匹马以上,看上去,好象追来的有三四万一样。
发现这个秘密,金合达顿时心中大定,此刻以多对少,虽然不能稳胜,但自保当无问题,只要解决了这队追兵,自己就可以和公主会合,到时情况就会好的多。
追来的蒙古骑兵显然没料到对方竟然敢列阵迎战,稍微犹豫的片刻,金人骑兵已经率先冲上来,弓弦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嗖嗖声,不少蒙古骑兵从马上栽了下来,被战马践踏成肉泥。
骑射本来是自己一方最擅长的,可是如今却被敌人拿来对付自己,这些蒙古骑兵都愤怒了,他们不等吩咐,习惯性的就张弓拉弦,甚至不用怎么瞄准,一个个敌人就在他们的弓箭下消失了。
互相射了几轮后,双方不约而同的舍弃了弓箭,拿起闪着寒光的马刀,飘扬着红缨的长枪,巨大而沉重的狼牙棒,拽划出点点弧线的大斧,还有其他样式各异的武器,都被拿了出来,只等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畅饮对方的鲜血。
两方的骑兵犹如两道洪流的对冲,转眼之间就撞在一起,刀光斧影,血肉横飞,舍生忘死的搏杀着,只为争取那最后的生机。
因为蒙古人的马多,金人的战马又很疲倦,所以刚一接触,蒙古人占了上风,他们犹如一道利箭刺入,劈风斩浪的冲入金人大阵中,刀枪挥舞,人头伴随着鲜血滑落,功勋陪同死亡降临,一批接一批的金人骑兵死在蒙古人的手上。
双方的战马冲撞到一起,然后一起翻覆在地上,马上的骑士很快就被后面的同伴所践踏,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变成一滩肉泥。
面对注定的敌人,身属两个国家的士兵都没选择,一个是要取代对方,一个是要维持自己统治,这种不可调和的对立决定他们只能用血和铁来决定胜负。
马刀砍中了脖子,长枪刺透了胸膛,狼牙棒沾满了脑浆,大斧挂上了内脏,无数血淋淋的屠戮,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发生了。双方激战到最酣处,似乎连嘶喊都听不见了,只有战马的悲鸣,兵器的碰撞,热血的飞溅和倒在地上的无奈。
蒙古骑兵确实不愧于这个时代的最强者,他们勇猛的作战,娴熟的技巧,狡诈的战术,都让金人防不胜防,很快,几队蒙古骑兵就穿过金人的骑兵队列,来到金人队列的后方。
就在这群蒙古骑兵准备策骑绕道,再度进攻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情,金人是依山结阵,他们穿过了对方,但前方却再也没有供他们驰骋的空地,而早已等候在这里的金人弓箭手却没有同他们客气,无数的箭雨就向他们招呼,当场让他们死亡多人,攻势为之一顿。
不久,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冲了进来,他们也遇到同样的问题,但他们很快就改变了战术,直接策马去攻击那些金人弓箭手,有些人干脆跳下马来,冲上山坡,和那些弓箭手对射,将他们的攻势阻止住。
很快,山边狭窄的地形就容不下双方展开兵力,双方的马匹拥挤在一起,互相妨碍着对方,使得双方的骑士只能以手中的兵器绝胜负,不能再以马匹冲刺进行攻击,整个高泉山下只见混战连连,原本泾渭分明的双方此刻都绞在一起,成为混战的局面。
这种搏杀显然对金人有利,极短的时间内,整个高泉山下到处都是双方拼杀的身影,从山坡上到山底两边的人犬牙交错,互相砍杀着,原本气势汹涌的骑兵对冲演变成贴身搏杀,整个战场呈现出势均力敌的局面。
金合达组织起一队精锐骑兵,借用面向空地的优势,不住的来回冲杀,配合着其他部队将面前的蒙古人消灭,犹如吃蛋糕一样,将一大块的蒙古人一块块的吃下,使得战局向他这边慢慢倾斜。
蒙古人的统帅逐渐也发现了问题,他也召集起了一队弓箭手,利用他们娴熟的弓箭,不住的将己方分散的部队聚合,变成一块铁板,迎击着金人的进攻。
这个战术也很奏效,很快,大批的蒙古人就聚集在一起,在局部对金人产生反攻,甚至有摆月兑这种糨糊战斗的趋势。
看到这一幕,一直关注战局的金合达马上下令火炮队进攻,顿时山上一阵轻烟弥漫,山下却是花开处处,蒙古人集结的地点多处被炸,原本已经有所改善的局势马上又恶化起来,而且在三轮炮火之后,蒙古人的指挥似乎失灵,整个队伍竟然呈现出各自为战的迹象。
金合达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一咬牙,下令身边的五千预备部队出动,对着山下的蒙古人发起了一次猛攻。
这批生力军的加入让金人士气大震,而原本就处于下风的蒙古人更是雪上加霜,不过仗着胸中的骄傲,严明的纪律,这些蒙古人咬牙苦战,死战不退,凭借着熟练的作战,还是让金人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不过此时金人已经占了上风,蒙古人被分割成几部分,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到眼前这个局面,金合达的心中也有些微安慰,不过长期作战让他知道不到结束就绝不能松懈,双眼注视着山下战局,口中下达了全军合围的命令。
在悠长的号角声中,金人爆发出兴奋的欢呼,挥舞着兵器,勇敢的冲向这群陷入绝路的蒙古人,在一阵纷乱的砍杀之后,一直勇敢作战的蒙古人终于被击溃,成个战场上的蒙古人都成了溃败之势力,虽然少数还在拼命抵抗,但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金合达望着这一切,他笑了,就在他的笑容还在脸上的时候,天空之中突然出现数也数不清的黑影,还没等他弄明白这些黑影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爆炸就发生了。
如果刚才金合达的炮击是几声炸雷,此刻的爆炸声就如同过年时的炮仗,虽然声音不大,但连绵不绝,不住的响起,声音连成一片,爆炸飞溅出黑烟和泥土弥漫了整个山底,无数的金人和蒙古人被炸的四分五裂,犹如一块破布般的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手榴弹,宋军的手榴弹!”
金合达冷冷的看了一眼失声的副将,面色变的铁青。
此刻爆炸声还在继续,原本威风八面准备围剿蒙古人的金人被炸的东躲西藏,狼狈不堪,不少人丢盔弃甲四散而逃,一些被围的蒙古人趁着这个时机,快步的冲向一边,想要逃走。
还没走出二十丈,突然一队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头上戴着树枝草叶的人冲了出来,没等这些蒙古人弄明白他们是干什么的,一道道火焰就向他们扑来,犹如一条条火龙,无论人马一沾上就浑身冒火,在惨叫悲鸣中变成焦碳。
这下让这些蒙古人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并不是来帮助自己的,也是敌人。
怒喝一声,这些蒙古人正要冲过去的时候,一阵密集的飕飕声传来,无数细的箭影向他们飞来,多而且密,他们根本无从闪避,纷纷跌落下马,手脚一阵颤抖,然后再无法动弹。
此刻金人大队中的爆炸还在继续,根据估计,这么短的时间内,至少有数千枚手榴弹在此时爆炸,如此密度,不要是突然袭击,就算有准备也是吃不消,整个金人骑兵队都呈现散乱的状态,再无半分方才的威势。
金合达此时的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刚才和蒙古人激战过于集中,以至自己竟然忽略了背后的威胁,直到敌人发动攻击的一刻,自己才发现有另外的敌人混入了战场,以至让对方突起发难,攻了自己个措手不及。
难道他们真的是宋军?
金合达刚冒起这个疑惑的时候,突然看到山林一阵翻动,就在他以为自己眼花的时候,无数身穿花衣,手拿钢刀的士兵出现在眼前,然后就听到一阵热烈的呼喊声,这些人勇猛无的向着自己的将士冲了过去,在他们身后飘扬起一面巨大的战旗,上面巨大的‘风’字,迎着寒风正猎猎作响。
是狂风匪盗,不是宋军!
没来由的金合达心情一松,还没等他想出应对目前局面,他的身后也传出喊杀声,回头一看,此时正有一队狂风匪盗向自己冲来,自己的卫队正在阻截他们。
“将军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金合达的副将来到他身边,不由分的就将金合达拉住,然后强迫他骑上战马,策骑离去,逃离了这个给他们胜利希望,却又最终让他们饱尝失败的战场。
金合达逃走没多久,一脸冷峻的郭风就出现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从这里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整个战场。
郭风这次到高泉山来也是凑巧,安顿好总寨那边后,郭风就到夏平这边来看看,一来是想了解夏平这边的损失,二来就是将新近得到的装备给他送一部分过来,结果就撞上金合达在这里和蒙古开战,顺便让他拣了个便宜。
手上包着纱布,头上绑着绷带,显得有些滑稽的夏平也在稍晚一刻出现在郭风的身后,望着摇摇欲倒的金人旗帜,悲恨的道:“是他们,就是这支金人杀了我们上万的兄弟,听他们是哪个金合达的直属部下,战斗力的确很强!”
郭风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无悲无喜的道:“战场之上你杀我,我杀你,都很平常,没什么看不开的,重要的是你能将一切讨回来。你这次金合达是怎么回事?怎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开战?”
被郭风教训的夏平很不满的看了郭风一眼,还是道:“或许金合达并不知道,高泉山其实是我们的一处基地,不然他不会犯下如此错误的。”
郭风沉默了片刻,未置可否的道:“这次金合达被我们拣了这么个便宜,一定不甘心,还有这些蒙古人,既然他们出现了,就要将他们的情况弄清楚,我带人去宁州那边看看!”
夏平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那些俘虏怎么办?”
“我狂风军上万烈士的英灵需要鲜血来祭奠!”
“这,将军难道不能妥协一次吗?”
“如果你有机会,去问问地下的兄弟,让他们告诉你!”
郭风完,看都没看夏平一眼,转身就走,夏平愣了片刻,转身也离开这里。
此刻战局已定,金合达逃跑,蒙古人这边的统帅是个万户,但已经被金合达的炮火给意外轰死,因此现在战场上的金人和蒙古人都没了主心骨,而且双方都是一天一夜没休息,又拼杀了这么久,而狂风军的战士却是以逸待劳,突然袭击,消长之下,整个战局就是一面倒,没用多少工夫就将这次战斗结束。
这次战斗虽然对金人和蒙古人都有较大影响,但较之下,对胜利者狂风军的影响却是最,包括郭风在内,他们在参战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金人和蒙古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开战,他们只是看到仇人的部队,再加上又是在自己地盘门口,装备又刚刚更新过,几个条件一促成,他们就抽冷子的给了金合达一下,使得金合达原本一个完美的胜利变成溃不成军的惨败。
至于此战对整个战局的影响,此时也非郭风他们能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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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东城门外!
身为红龙军团参谋长的高俊,此刻正在城门边不住的走动,不时焦急的看向远处一条道,红丝盘结的眼睛中很清晰的流露出担心猜疑的神色,显示出此刻忧虑的心情。
一直到月上中天,道上还是空无一人,高俊身边的副将此时走了过来轻声道:“已经迟了一天了,要不要再派人去迎接大将军?”
高俊微微犹豫了片刻,摇摇头道:“不用,从这里到京城都是我大宋的领地,而且大将军身边还有五百亲卫,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也许是大将军在路上发现什么事情,耽搁了!”
副将一听,也认同了他的猜测,转而道:“既然如此,不定今日大将军不会回来,参谋长也累了一天,不如回去休息,这里交给属下负责!”
高俊带着忧虑道:“如今局势突变,而我军团内部人心不稳,两个副军团长又各行其事,金国的态度暧昧难明,蒙古之敌又踪迹皆无,没有大将军坐镇,京兆的形势实在让人难于放心,不用担心我,再等等吧!”
对于目前的情况,这位副将也知道,而且不少情况还是他告诉高俊的,因此,他没有再劝,默默的走到一边,和高俊一起等余介。
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突然从路那边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高俊等人神色大喜,连忙让人挑明灯火,对着那边晃了几下,很快那边就传来回应,一大群身穿红龙军团军服的战士走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刚从京城赶回来的余介。
高俊一见他,心神顿时放下一大半,连忙走了过去,激动的道:“大将军回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一脸风尘的余介没有托大,连声道:“余介在回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防区,让参谋长久等了!”
高俊连声道:“不要紧,大将军回来就好,请大将军进城,我已经让人预备好一切!”
余介微笑着道:“有劳了!”完,两队人合为一队进入京兆府。
来到红龙军团总部,余介先洗了个澡,然后在高俊的陪同下来到一处机要室中,看着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地图,余介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也没,坐到一边,拿起标有紧急符号的文件看起来。
当看完这些紧急文件后,余介又看了几份其他的文件,才对高俊道:“这么来,关于庆原路是否有蒙古人都没有搞清楚?”
高俊神色惭愧的道:“我已经派了不少人去侦察,可是一直没有回音,我怀疑这是不是敌人的疑兵之计?要不就是金人骗我们。”
余介听后,默然半晌,未置可否的道:“也许吧,只是皇上和军部都坚持认为,蒙古人极有可能从庆原路南下,现在我军这边的情况如何?”
高俊脸色变的很严肃,考虑了一下措辞才道:“长空副军团长因为有皇上的授意,所以带着陆望归和王胜两部一连攻克了秦州,巩州和临洮府,听现在他们正欲克服兰州和河州,具体情况还没有传回来。师梦龙副军团长前几日接到军部的行文,率领二万人前去增援,按照行程,他们应该过了秦州,进入巩州境内。
至于利州的情况,他们增加了后备军力,可用之兵增加到五万,加上朝廷派来的援军,估计可用之兵在十三到十五万左右,完全有能力支援临洮路,故而我军团士兵除两位副军团长所率兵士外,其余将士被我召集到京兆一地,共有八万可用之军,加上京兆当地的二万军士,整个京兆可用之兵在十万以上,各部具体所在,我画在这个地图上,请大将军过目!”
余介接过地图看了一遍,赞赏的道:“参谋长果然高明,听你为了集合兵力还和师梦龙将军发生不快,难为你了!”
高俊笑了笑,显得疲惫的脸上露出些许欣慰,淡然的道:“没什么,为了我大宋,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况且如果那个时候依着副军团长的意思,恐怕我军现在还在和马肩龙纠缠不休,那里还有余力对付蒙古人!”
余介将手中的地图收了起来,轻描淡写的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告诉军部,严令师梦龙不得出兵的命令是我的意思,以后有人问起,你都推到我身上。郭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高俊先是一怔,继而明白了,余介是帮他承担了将来可能会发生的责难,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所以他没有多什么,只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转而道:“听他在金人和西夏双方的夹击下损失很惨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多少力量可用!”
余介沉吟片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注视了片刻,指着耀州道:“现在既然敌情不明,我军就应当主动出击,这样,你安排一下,将耀州一地的百姓迁走,将我军前锋指挥部设在那里!”
高俊点点头,正要出去的时候,一个机要参谋匆匆的跑了进来,递给高俊一张公文。
高俊接过看了看,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余介怪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俊将手中的情报递过去,余介接过,脸色也蓦然变的严肃起来,良久才抬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又是郭风!”
“现在我们如何做?”
余介有些无奈的道:“你找个人去和金国哪个公主解释一下,郭风的事情和我们无关,另外,请他们明白告诉我方,王仲仁到底是否叛变了金国,并请他们将王仲仁可以调动的大概军力告诉我们!同时转告他们,我奉皇上的命令,前来履行宋金同盟之约,请他们放心,如果蒙古人进犯永寿,我军绝不会坐视!”
高俊也觉得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点点头,让哪个机要参谋起草了一份文书,然后找人去和金国谈判。
余介等他们都离开后,也起草了一份文书送到建康,然后连夜发布了几条命令,让京兆一带的部队分为几个地点进行集结,并下达了京兆进入战时的命令,严令各级官员将百姓转移到安全地方。
这些命令一下,整个京兆府都忙活起来,值得庆幸的是,京兆府路的百姓都是饱经战火之人,而且对于蒙古人的恐怖也是记忆尤新,再加上此刻京兆府路的人口也不是很多,所以整个备战过程忙而不乱,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达到作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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