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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的厉害,张天师和余帅哥自然也是清清楚楚,两人都是一阵摇头叹息,心里很是为这位百年不遇的才感到惋惜。
三个人在禅房里唏嘘了一晌,张天师站起身来,道:“大和尚,咱现在就动身出吧。”
从茅山临走时,二叔可是交代过的,要三人带着蓝丫头返回摩天岭,没事就别在山下晃悠了。
“不不,你们带着丫头回去吧,我就不和你们一道了。老三,还有一大把的事,在那等着佛爷我呢。”明空和尚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断然回绝了张戈。
张天师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完全理解大和尚做出的决定。
三清大祭迫在眉睫,话的功夫就到眼前了。大和尚一要联络禅宗各大寺庙,要为惨遭亵渎的香港高僧金身讨个公道,二要纠集他在密宗的门徒故旧,和混元宗算一算杀徒的血海深仇。这些个事,在摩天岭上可是一件也办不成的。
辞别的明空大和尚,张戈、余带着蓝丫头,坐上云林寺的一辆面包车。车子顺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奔着颖川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金灿灿的冬日阳光洒在山林之间,映照的近郊远野一片金黄。暖烘烘的光线透过路边常青的松柏,在柏油路面上映出一片片大大的光斑。机器轰鸣车轮滚滚,就好像是在顺着一块乌底金花的大地毯疾驰向前。
张戈夹着烟卷坐在副驾驶地位置上。车窗摇下了半边,微凉的风呼呼的向着车里灌进来,用力吹着他的脸。张戈有一下没一下的品着烟,歪着脑袋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盯着后排座位不放。
蓝丫头和余一道坐在后排座上。余欠着身子伸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前面的和尚开车。蓝丫头却是一手抚摩着白狗地脊背,一手拿着本线装古书。正看的入神。
自从启程离开茅山时,蓝燕写了一张纸条。不许他们当面诋毁老白毛之后,这丫头就再没和旁人有过任何地交流,整天只是望着车窗外呆。后来,大和尚看她实在无聊的很,就拿出几本从茅山宗搜刮来的破书,让她路上随便翻翻解闷。
按,这种陈典故籍实在是枯燥无。那些黄的破书纸片。张戈等人翻上几页就头晕脑胀,但她却是乐在其中,看的津津有味。这丫头不愧是个才,还真没白瞎了她的智商。从茅山到云林寺的一路上,蓝丫头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捧着那些泛黄地书本不丢,几乎是连头都不抬一下。
这么看下去可不行,可别弄出什么颈椎病、近视眼之类的。另外。她老这么闷着憋着,也不是个事啊。天长日久的,再聪明的人也变成傻子了。不能老是闷着头赶路,得想法活跃活跃气氛。
张戈使劲吧嗒了一下嘴,抬手从车窗丢出烟头,微微侧头咳嗽一声。向着余使了个眼色。
蓝丫头成了哑巴不了话,她的耳朵总还没事啊。让她当个听众,自己和余在她面前笑笑,也可以拉近一下距离,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嘛。
“余啊,也不知道现在摩天岭是什么样了?”张戈慢斤四两的开了腔。
余帅哥无疑是个称职的捧哏。余先是愣了一愣,转瞬就回过了神,笑呵呵地道:“咱们摩天岭还能是什么样,那肯定是风景如画啊。三哥,我可是看上那地方了。以后我就在摩天岭上养老。您可千万别赶我走啊。”
张戈故作豪爽的大笑两声,模着下巴道:“这话的。我干嘛赶你走啊?我还得留着你给我作伴呢。三哥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摩天岭咱也搞个股份制。六分之三算我们老张家哥仨的,你和大和尚一人一份。剩下的一份嘛,就给蓝丫头了!”
“哎呦,三哥,那我可谢谢你了。”
“自己人,还客气嘛啊。”
嘴里着,张戈斜着眼睛向后视镜一扫,就见蓝丫头还是一副埋头苦读的架势。自己刚刚口头送出地大红包,在她那压根就是耳边风。
张戈心里猛地一泄气,急忙调整了话题:“呵呵,余,咱这趟在茅山,玩的是真过瘾啊。”
“那是啊。”余帅哥听到这个立马来了精神,得意的拍着巴掌道:“拿着九转金丹当佐料下锅,连茅山宗的祖师爷都没这气魄!三哥,咱这不算糟践东西吧?”
张戈耸着肩膀笑了两声,伸手从口袋里拿出聚灵牌,大笑着道:“算,当然算!咱就是糟践他们茅房宗的宝贝。看见没有,他们那棵银杏树就在我这呢。等回了摩天岭,我就把这玩意做成马桶,给你们一个人俩……”
张天师牛逼哄哄的正在猛侃,突然眼睛余光一扫,就见后座上木雕泥塑一般的蓝丫头,猛然坐直了身子,抬起头向着聚灵牌看了过来。
咋的,一马桶她就有反应,该不是内急吧?张戈心里正在嘀咕,就听后排座传来几声笔尖触纸的轻响。沙沙几声过后,一张二指宽的纸条稳稳地递到了张戈地鼻子前。
你刚才是九宫灵木阵里的银杏灵木?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划着一行钢笔字,很有几分庞中华的味道。
张戈和余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转过身子对着蓝燕道:“是,是啊。怎么了?”
蓝丫头两道细长的眉毛一扬,抓起身边一本线装书,顺手翻了几页递到了张戈的面前。这下,她可是连纸条也懒得写了。
满头雾水地张戈伸手接过。向着书页上看去。两个手写体的篆字率先映入了眼帘——木髓.
时节已经到了年根,夜幕中的颍川城此时也是热闹非凡,大街巷挤满了喜气洋洋的人群。街巷两边的货摊上烟花鞭炮摆的满满当当,二踢脚、穿天猴时不时的尖叫着蹿上半空,引得孩子们拍着巴掌叫好。一辆辆三轮货车拉着春联、年画,慢腾腾地在人群里穿行。
“今儿是几来着?您看看月份牌啊。春联年画上我这买,您可别误了三十的正点啊……”一辆卖春联地货车嘎嘎吱吱的响着。货郎一路唱着叫卖调,从水井胡同老张家门前骑了过去。
“嗬。这嗓门!快到三十了,卖年货的都快急疯了,早干嘛去了。”张天师掐着腰站着自家院子里,笑模笑样的打着哈哈。
年货就跟女人一样,一过了三十就利马的贬值。张天师出于职业习惯,忍不住了一句评论。只是此时院中的几位听众,没有一个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未免让张戈有些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的感慨。
余帅哥蹲在青砖地上,拿着半块烧饼逗白狗玩。张家大宅地门房老槐满脑门子凉汗,六神无主的站在张戈身后。蓝丫头皱着眉头拿着书本,围着横在砖地上的银杏老树慢慢的踱着步子。
银杏老树茂密的枝叶,已经变得有些枯黄蔫。灵蛇一样纠盘的树根成了软塌塌的一团。经历了火烧刀劈的树干上,树皮爆裂地沟壑纵横。这株在九宫大阵之中,几乎把张戈和两只貔貅折磨到抓狂的银杏灵木,此时的模样还赶不上一株普通的林间树木了。
“主。主子,这能行嘛?”门房老槐舌头根子直硬,硬是用颍川方言出了广东粤语的韵味。
张天师有些不耐烦的挠挠头,翻着眼道:“废话,你把嘛字给我去了!”
老槐嘴里支吾两声,似乎一肚子话不知道该怎么去。绷着脸地张戈扑哧笑一下。拍道:“老槐,这是好事啊,你咋还这样呢?人家丫头是个高人,绝对没问题的。”
老槐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那个古古怪怪的丫头,迟疑着点了点脑袋,心里却是在很委屈的嘀咕着。
自己这个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让自己这老胳臂老腿的老家伙,去炼化银杏灵木的木髓……那东西是能随便碰的嘛!
普天之下从古至今,修道中人也好妖魔鬼怪也罢,都是一样的要修炼神元。只有木妖树鬼这种精怪是个异数。
木妖树鬼阳寿长的离谱。修炼之术也是与众不同。它们完全是kao着天地之气慢慢滋养自身,是个百分之百地被动型修炼。如此地修炼虽然事倍功半。但对于战斗力极其低下的木妖树鬼来,可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俗话地好,身无金银,不招祸端。木妖树鬼虽然是鬼妖中的菜鸟,但在鬼妖之中,存活率绝对是第一名。
原因极其简单,就是因为木妖树鬼体内并无神元,只有天地之气孕育出的一段木髓。别种鬼妖视为身家性命的神元,对于它们来半点用处也没有。同样,木妖树鬼体内的木髓对于别种鬼妖来,也不折不扣的废物。
所以,很少有什么鬼妖去打它们的主意。出力没好处的事,鬼妖们也是懒得去干的。
这木髓来很是怪,对于别种鬼妖和一块烂木头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在木妖树鬼内部来,这东西也是大有讲究的。
天下树木花草何止千百种,林林总总的木妖树鬼也是千百怪,各不相同。一种花木的木髓,便是只能在同种之间有些效力。若是炼化别种花木的木髓,不但不会有丝毫的好处,不定还可能引火烧身,赔上些自身的修行。
门房老槐之所以一个劲的猛打退堂鼓,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了。
看到老槐虽然点了头,脸上却是一付苦瓜相,张戈耸着肩膀笑了两声,索性就拍着他的肩膀做上了思想工作。
“你别担心,这事是很有把握的。”张戈信心满满,双手划着向老黄讲解起来。“这银杏灵木是茅山宗的东西,咱一会也就是要用茅山宗的法门来对付它。我这么跟你吧,咱不是要炼化它,而是要给它来一个偷梁换柱!”
听了主子一番话,老槐却是越的不明白了,向着张戈投去一个困惑的眼神。
张戈呵呵笑着道:“论年头,这银杏树也就你大个几百岁吧?
老槐捻着两道细长的鼠须,轻轻点着头道:“主子明鉴,顶多也就两百岁。”
“对啊!你想啊,你要是再修炼上两百年的话,能干的过火眼貔貅吗?”张戈笑嘻嘻的道。想了一想,张戈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两只!”
老槐吓得一哆嗦,使劲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木妖树鬼哪有不怕火、金二术的。自己再修炼两百年去硬磕五行异兽火眼貔貅,还是两只……恐怕自己再修炼上两千年,也只是白白送死。
张天师猛地一拍老槐肩膀,大声道:“你不行,可是这银杏树它就行!”
一株银杏木妖能硬磕两只火眼貔貅?这简直就像三两的耗子吃了九斤的狸猫一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老槐不禁向前走了两步,打量起了这个木妖树鬼中的英雄模范。
细细看了两眼,老槐突然就来了精神,猛一回头对着张戈道:“主子,这,这树上……”
“对,那就是我的偷梁换柱。”张戈头也不抬一下,从烟盒潇洒的弹出一支烟叼在了嘴巴上。
观察银杏老树斑驳拖落的树皮,便可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道的线条。这些线条或横或竖,构成了一个个大不等的方块。细细看去,便又可现这些方框内的木质,似乎略略有些不同。就像是有人在这银杏老树的树干上做了一个拼图游戏,只不过填充进去的图片,却不知道是来自于什么树木的了。
这便是丫头蓝燕一路苦读茅山秘籍,所现的偷梁换柱的法门了。
其实,这法门来倒也简单,只是利用了树木花草的本性而已。取下别种花木蕴含木髓的那一段树干,仔细植入到银杏老树上面。天长日久,两种木质长为一体,那木髓自然而然也就改换门庭了。
茅山宗不愧是号称玄门第一,也不知是哪位茅山先驱想出了这种别出心裁的手法。九宫灵木阵中的那株神无的银杏灵木,便是经过了此种法门多年的改造,成为了茅山宗心目中的一大杀招。
丫头听到张戈吹嘘自己缴获了银杏灵木,便想起当日在云南山林中一战,这位张三爷曾经遣出一群树苗营救人质。材料都是现成的,丫头便有些技痒,有心想要实验一下这从书本上看来法门。只不过,张三爷灵机一动,把心思动到了自己家的那个老门房身上。
那几棵酒盅粗细的树苗实力太弱,就算是实验成功了,又能有什么意思?再,拿着未成年鬼妖做实验,也不人道啊。老槐可不一样,好歹他也有着几百年的道行了。一旦成功的话,自己这个老门房可就那个什么银杏灵木还要牛上三分了。
就算是实验失败,也鼓捣不出人命,老槐顶多也就是丢上百把几十年道行。真要那样的话,老子就把他带到摩天岭上养他一辈子。反正,就在几年之后,老槐在这院子也会被雷劈上一道。
热血沸腾的老槐,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主子心里的想法。此时,他甚至已经是有些等不及了。成为一株能够有实力和火眼貔貅硬磕的大树,那将是多么多么的激动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