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砂一碗,香炉灰一捧,白毫湖笔一支,一柄桃木剑,另加黄裱符纸若干。这便是偷梁换柱的全部道具了。
蓝丫头缺了一根尾指,无法打起手诀施展法力法术,张三爷张戈便当仁不让,客串上了这外科手术的主刀医师。
余帅哥端着朱砂和香炉灰打下手,丫头蓝燕一手拿着本茅山秘籍随时查阅,一手捏着钢笔纸条预备照本宣科。门房老槐这时早已经迫不及待德尔显出了真身,一株树皮疙疙瘩瘩的老槐树就立在张戈的身后。
一切准备停当,丫头笔尖在纸条上沙沙沙一阵响。张戈伸头向纸条看了一眼,提起湖笔饱蘸朱砂,便在一张黄裱符纸上着葫芦画瓢。写出了一道龙飞凤舞的朱砂符。
取过木剑握在手中,张戈将符纸挑在剑尖,单手五指动了几动掐出手诀。唰的木剑一挑,直取横躺地上的银杏老树。
粗大的树干被施了符咒的桃木剑,快刀切豆腐似的分成了几截。当中一截足有半米多长,便是木髓的所在了。将这一截圆形的木段心的修成扇状,偷梁换柱的材质就算准备好了。
“老槐,咱这就开整了啊。”张天师抬起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转过身来看着老槐树嘴里低低了一声。这种看着书本动手术的勾当,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搞,胆天大的张三爷也不禁是有些紧张了。
按照茅山秘籍上地样式,张戈又画出了一道符文。细长的桃木剑。剑尖挑着符纸在老槐树上慢慢划出一道竖线来。余帅哥抢上一步,三根指头捻起一撮香炉灰,心顺着剑尖洒下。老槐树光秃秃的枝干,一阵急促的摇摆,竟好像是疼痛难忍一般。
“你忍住了,忍住了,马上就得…”张天师这时在掐着手诀施法。余帅哥便操着东北腔,义不容辞干起了安抚的工作。
不大会的功夫老槐树上被划出了一个大洞。那一块扇形的银杏木段,被张戈稳稳当当地放进了里面。余帅哥捻着香炉灰,沿着边角缝隙仔细的撒了一通。张戈从银杏树上抓下一把银杏叶塞进嘴里大口嚼了几下,扑地一声吐在老槐树上,银杏叶的汁水哩哩啦啦顺着树干直往下淌。
“行了,完工!”满头大汗的张戈喘着粗气,一坐在了地上。这一番施法以往打上一架还要辛苦。施展别家的法术。气息运行走的全是人家的路子,自然是消耗极大。
漆黑的院子中一片寂静,静地连心跳都能听得真真的。
呼啦一阵凉风从院子上方掠过,老槐树光秃秃的树冠摇摆几下,出一阵轻响。树下的三人昂着头呆呆的看着,心里七上八下的犯嘀咕。咋半天没动静呢?难道手术失败,把老槐整死了?
“主子,我这腰疼的厉害啊……”忽然槐树上青光一闪。门房老槐捂着腰眼,哭丧着脸站着了三人的面前。
“他娘地,刚开了刀当然疼了!”张戈和余愣了一愣,抹着冷汗笑骂起来。就连几乎没1ou过笑脸的蓝丫头嘴角也微微向上动了一动。
这一番照本宣科的偷梁换柱,居然没有出什么岔子。也不知道是老槐他命不该绝,还是要感谢张三爷的手气太旺。没弄出人命。这事就算成功了一多半,等到老槐腰眼不疼的时候,这偷梁换柱有没有大功告成,就可以谜底揭晓了!
圆满完成了这次外科手术后,张天师便当即拍板,一行人要连夜离开颖川城赶往摩天岭。
自己刚刚拆了清元观,茅山宗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报复。虽然老张家有阴龙护宅,而且和居委会、派出所就隔几个门洞,不怕茅山杂毛来拆房子。但万一和他们照上了面,难免又多生事端。所以。这个地方是绝对不能久留的。
在家里收拾了几样东西顺身带着。张戈取出聚灵牌把门房老槐收了进来。家养地妖怪老槐现今鸟枪换炮,身具银杏灵木的木髓。假以时日不定就是张天师麾下一员猛将,自然也是带走的。
一切收拾停当,张天师便带着蓝丫头、余帅哥出了家门,顺着巷子上了大街。
这钟点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县城大街上却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货摊上灯火通明,大人孩子穿着新衣服喜气洋洋的穿行其中,都在抓紧三十前的时间置办年货。
“哎,三哥,咱要不要买点春联、炮仗啥的带回去啊?”余举着两串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吃,眼睛还一刻不闲的左右乱看。
张戈叼着香烟手里摆弄着一个风车,头也不回的道:“相中了你就买,咱也得过年啊!钱不都在你那嘛,这事也来问我?”
余帅哥嘿嘿笑着,凑到一个炮仗摊前,伸着脑袋问道:“老板,有十万的吗?给我拿两盘……”
好嘛,十万的大鞭…余这家伙是想当军火贩子啊?十万响地大鞭炮都能把水泥地面给炸裂了!张戈撇了撇嘴,转过身子正要话,心里突然一咯噔顿时就愣住了。
无量那个天尊,炮仗,炮仗!这是好东西啊。
张天师急忙挤了过去,一把抓住老板地肩膀,嘴里大笑着道:“哥们,你还有多少货?全倒给我得了!”
正在讨价还价的余,和静静站在一旁地蓝燕,两人顿时便向着张戈投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这种过年应景的玩艺,又不能吃又不能穿,买上那么多干什么?
就连货摊的老板也是满脸诧异。过年地心劲再大,也犯不着买上这么多的炮仗啊?从天而降这么一笔大买卖,实在是太让人捉模不透了。不过怪归怪,送上门的主顾没理由往外推。
“瞧见没,这都是我的货。一口价不蒙您,两千块钱。”货摊老板笑呵呵一扬手,向着身后一堆大大纸板箱划着。
张天师漫不经心的伸头看了一眼。转身拍拍余帅哥的肩膀,很酷的丢出了两个字:“买了。”
这年头。万元户就算是大款了。三哥花上两千钱买炮仗,这不吃饱撑得嘛!余帅哥咬着糖葫芦,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接腔。
张戈这时却已经背着手走向了下一个货摊,只是轻飘飘地又留下了一句话:“数给他一千五,爱卖不卖,反正快年关了。”
熙熙攘攘的货摊前,一番赌咒誓。一番讨价还价。在演练了欲擒故纵、弃卒保帅等商场三十六计之后,颍川县城历史上最大规模地一次烟花爆竹采购行动,圆满的划上了句号。
张天师这次实打实的过了一把商业谈判的瘾头,整整半条街道的货摊被他一扫而光,足足的采购了两万块钱的烟花、炮仗,一跃成为了县城里最大地烟火寡头。
余帅哥守着一大堆纸板箱,数钱数到直一个劲倒吸凉气。这可全是从茅山宗抢来的香火钱,是拿命换来的也不夸张!本打算拿这钱来改善生活的。现在可好,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就被张三爷花的七七八八了!
“余,咱还剩多少钱?”张戈大手大脚了一番之后,显得兴致极高,很是有些视钱财如粪土的架势。
余帅哥啪啪甩着手里一沓钞票,哭丧着脸:“还剩不到三千。就这么点了。”
张戈意犹未尽模模下巴,吧嗒着嘴道:“得了,就先买这么多吧。余,我带着蓝丫头先走,你在这守着货。等到天亮了,你雇辆车把货全给我拉回来。”
余帅哥一摊双手,哭笑不得的道:“这事倒是好办,不过三哥,你买这么炮仗干什么啊?过年也不能光放炮啊。”
张戈嘿嘿一笑,凑在余地耳边道:“我当然有用了。别问那么多了。对了。雇车剩下的钱,全拿去买煤气罐。能买多少买多少……”
煤气罐!这三个字一入耳,余帅哥利马的就恍然大悟。原来是张三哥不是拿钱不当钱,而是在积极的扩充军备,刚才是在进行军火大采购啊。
在黑森林火烧猴头的时候,化学武器煤气罐就是挥了兵的作用。如今年关将至,处处火树银花鞭炮鸣响,多半张三哥灵机一动,要把这烟花炮仗当作炸弹,引进那个什么冥什么海了!
夜色中地山林,只是一片黑漆漆的巨大剪影。幽深的黑暗里,不时传来阵阵脚步的沙沙声。张戈和蓝丫头一道,借着月光,顺着狭窄阴暗的林间山路向着摩天岭前进,
在山间行走了老半天,路径越的崎岖不平,树木也越来越密。淡淡的月光穿过浓密的树林,在地面上映照出班驳参差的黑影。张戈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闲话。
“丫头,你不怕黑吧?别怕,这林子里最大个地,也就是兔子了。”
“前边那团雾气,你看见没有?那就是摩天岭的八卦**护山阵,穿了那团雾气再向前走,咱就到家了。”
“嗨,这白狗还能记着路呢,有一套!丫头,你平时是怎么训这家伙地啊?赶明教我两手……”
一路上,张戈就这么唱独角戏似的叽里咕噜,丫头蓝燕却只是闷着头走路,顶天了也就是抬起头微微笑上一笑。
张天师口干舌燥了半天,妖猫九爷倒是有些不耐烦了。
“子,你累不累啊?没见过和哑巴聊天还能这么来劲的!”九爷肚子里懒洋洋的打着呼噜,嘴里出的话却是尖刻像是刀子。
能不累嘛?累也啊,咱这不是关爱残障人士嘛。人家还是为了咱们才致残的!张戈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嘴里却是一如既往的自自话。此时有外人在跟前,倒是不方便和老九抬杠的。
上了摩天岭之后,张戈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蓝燕领到了石窟当中。几个大男人在这里生火炒菜、吃饭睡觉,足足折腾了半个月。这座暂时容身的石窟,此时早已经是脏乱的不成样子了。
“这里生活条件暂时差点啊,先将就一下吧。这都是身外物,咱们修道中人也不应该太看重这个嘛!”张戈大言不惭的胡吹着,脚尖却是轻轻动了一动,把二叔和自己换下的一堆臭袜子捅到床垫的下面。
蓝丫头四下望了一望,微微的点了头,径直抱着白狗坐了下来。
看到蓝燕还算接受这里的环境,张戈的心里便踏实了下来。翻箱倒柜找出几包方便面、饼干、火腿肠,张戈把这些吃食放在丫头的身边,笑呵呵的道:“你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我去办件要紧的事,办完了就回来。”
丫头又是一个淡淡的笑容,又是微微的一点头。
嘿嘿,丫头成了哑巴固然可怜,可她老是一直闷不作声,倒也有些好处。至少,她是绝不会喋喋不休的牢骚。这可是罕见的优点,极品的女人啊。
张戈咧着嘴笑了两声,快步走出了石窟。张天师此时便是急着回到冥海,处理战后伤兵的安置事宜呢。
和茅山宗一场激战,虽是最后大获全胜,杀得敌方溃不成军。但实打实的来,通冥护法也是伤亡不。不幸阵亡的一了百了,倒也不必提了。单是负伤挂彩的护法数字也颇为惊人,很是让张戈和九爷有些揪心。
三清大祭的斗法大会就近在眼前,冥海里又蹦出一个和阴山有牵连的九尾白狐。阳间、冥海都是正要用兵的时候。但此时五行山上伤兵满营,短时间内,这些负伤护法恐怕又很难再度上阵征战。
开刀割阑尾还得卧床静养两个礼拜呢,更何况是遭了刀枪法术之类的伤势呢?一想这个事,张天师和妖猫九爷就直感觉一阵阵的头疼,满脑门子的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