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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无意中的一句话,捅到了蓝丫头的伤疤,张里直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正在张戈诚惶诚恐的时候,就见蓝丫头歪着头笑了一笑,笔尖在纸条上一阵划拉,沙沙沙的涂抹掉了那行字。
“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没来问你。”丫头重打锣鼓另开张,换了一张纸条又写下了一句话。想了一想,蓝丫头又补充了几个字,“我没事,我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张戈模着下巴,往纸条上看了一眼,笑着拍了拍丫头的肩膀。
估计在云南的山洞里,她就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张三爷可是和白狗近距离接触过的。不过狗崽子鼻子虽灵,却不能象老九那样口吐人言。蓝丫头能洞悉自己的秘密,必然是从灵犬的表现中觉察到了什么。
脑瓜多聪明的一个丫头啊,可惜被废了。
张戈心里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站起了身子。蓝丫头却是抬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笔尖一拐在纸条上写下了‘大’两个字,还在边上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这还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张戈咧着嘴笑了一下,弓着腰凑在蓝丫头的耳边,轻声道:“我爹叫张浩海,我二叔叫张浩山。这下你明白了吧?”
蓝燕听了这话,巧的嘴巴张地老大。低低的啊了一声,好像是颇为吃惊的样子。
吓死你!你再聪明恐怕也没想到,我是个你还年轻的破孩吧。这样神乎其神的事,全天下的道人咱可是独一份!对于蓝丫头的表情,张戈倒是意料之中。
张天师得意地一咧嘴,正要再些什么,就见蓝丫头眨了眨大眼睛。眼神中竟是带上了一丝笑意,一根白生生的手指挺得笔直。向着那厢地灶间划了一下。
这啥名堂?张天师愣了一愣神,转身看去就见卢玉琪端着一个盆,正在灶间外面泼水。张戈困惑的挠了挠头,再回头看看吃吃低笑的蓝丫头,突然明白了丫头的意思,张戈整张脸腾地一下变成了大红布。
一自己还是破孩,她就利马想到了卢玉琪。果然是天才儿童的本色。不过,这也忒挤兑人了!明知道我这几天正烦这事,她还偏偏指给我看一看……这丫头绝对早熟!
又羞又恼的张戈嘴里支吾了两声,忙不迭的脚下抹油,在丫头难以遏制地笑声中,前往洞外查岗去了。
桌面大的篝火堆,蹿着一人多高的火苗,把整个洞穴大厅映照的亮堂堂一片。
大厅的最里侧。离着水气升腾的温泉流水最近,这里的也是大厅之中最为温暖湿润的一块地域。一块平整地页岩石被端端正正的摆在此处,石板面上摆了连荤带素七八个菜,众人围坐在这石桌周围,全神贯注听着张二爷大侃今天的昆仑山之行。
“山上已经到了几家宗派了。有灵宝、玉虚和道德,还有几家门户的。就不提他们了。我估模着,这几家在一块就有三四十人了吧。孙真人,我这可不是当面奉承您。今天山上的那些人,我看他们没一个能抵得上您这几位弟子的。您别笑啊,我地眼光那是很准的,绝对错不了!”张二爷一面高谈阔论,一面大口的咬着馒头,手里的筷子还不停的在上下翻飞。
“这才来几家就有三四十人了?要是等各宗各派都来齐了,那还得了啊。”张天师端着饭碗,含混不清的接上了腔:“这么多的人。打一个循环赛下来。那不得弄到猴年马月。”
“浩峰道长,时间也不会是很长的。”张二爷这会嘴巴不得闲空。念竹真人倒是放下了碗筷,慢条斯理的给张戈上起了课“就是因为各宗各派参加斗法大会的新晋弟子太多,所以才要掣签啊。”
“天下玄门宗派众多,难免参差不齐。象茅山、混元这些大宗大派宝物灵药无数,再加上弟子若是天资聪慧,单论修为恐怕已经是鹤立鸡群了,更不要还有着百般奥妙地法宝法器了。但大多宗派是和他们是不得地,哪里有什么灵药法宝留给弟子?所收的弟子若是再资质平平,修行多年料想也无大成。想在斗法大会上有所作为,那可是镜花水月千难万难了。”
“不过,三清大祭是天下玄门地盛事,斗法大会也是为了激励新晋弟子上进,并非是一味的争强斗狠。所以从二十年之前,斗法大会就用上了掣签的办法。”念竹真人到这里伸手在袍袖里一模,拿出了几个的竹牌,一字排开摊在了桌面上。
“浩峰道长请看,这就是斗法签。”念竹真人一抬手,向着桌上的竹牌一划。
张戈咬着馒头伸头一看,就见那些竹牌个个是香烟的长短,一指头的粗细。竹牌上红下黑分成两色,牌面还镂着几个暗金色的字,有的写着‘丹霞宗二等丙组’有的写着‘丹霞宗三等戊组’。细细看去,那几块竹牌上的文字竟没有一块是相同的。
这是嘛玩意啊?张戈看了两眼全然不得要领,抬起头困惑的看了念竹真人一眼。
念竹真人呵呵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在竹牌上划划的道:“这些斗法签是上场试的凭证,上面这些字迹便是档次和组别。斗法大会初赛共分四等。最末一等,不许弟子们施用法器法宝,全凭自身修为分个高低。第三等初赛,论起难度要稍稍高上一些,下场试之际准许以符纸木剑等法器来辅助法术。却不准运用法宝制胜。第二等准许施用法宝,但却只能用上一件。最高的第一等便是百无禁忌。有什么样地手段,便施展什么样的手段,半点的制约也没有了……”
张戈听得入神,不禁cha话问道:“真人,这样一来,那不是就有四个第一名了吗?”
念竹真人笑着摇摇头。道:“不不,四等初赛分别决出胜者之后。还要两两分组对阵,直到选出一个名副其实的状元郎啊。”
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张戈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明白了。
这样把新晋弟子分成四等,分别进行初赛。恐怕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避免斗法大会长期为财大气粗的老牌宗派所把持,激励那些门户的宗派弟子奋勇参赛。就算是与冠军无缘,但能有机会进入四强。也是很风光的一件事。
恩,分档次试地话,也算得上公平。
张戈咬着馒头向着石桌上又瞥了一眼,就听妖猫老九哼哼的冷笑着,低低地在张戈耳边道:“这帮道婆子真是够滑头!丹霞宗怎么算也是堂堂的名门正派,她们拿的却全是什么二等三等的签。嘿嘿,还真能拉的下脸。”
人家乐意,你管的着嘛?张天师不屑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感觉老九实在是他太不厚道了。
从这个分组标准来看,第一等初赛无疑是竞争最为激励地,场上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法宝法器可以无限制的施用,谁胜谁负可就不好了。念竹真人趋利避害让弟子们参加二、三等初赛,这也是一种战略嘛。反正只要能初赛胜出一样可以跻身四强,有望染指冠军。
田忌赛马的故事。老九虽然不懂,但张戈可是打就记得清清楚楚呢。
“哎。二哥,我的签呢?我是哪一等啊?”飞快的在脑子里分析了一番,张戈迫不及待的向二叔开了腔。
按照通冥宗法术的特点,无疑是第四等初赛最合张天师地胃口。通冥宗最强悍的两样法术,全是只凭手诀和自身法力就可施用,从老底子上就占了天大的便宜。这第四等初赛,简直就是为老张家量身定做的一般。
胖二爷张浩山正探着筷子夹菜,听到侄子问起分组的事,张二爷咧嘴笑了一下。伸手从口袋中模出竹牌。当啷一下丢在了石桌上。
张天师伸手捡起一看,竹牌七个金闪闪的楷体字映入了眼帘——通冥宗一等甲组!
开什么玩笑!放着轻轻松松地四等不打。反而去趟一等的浑水?向来精明的二叔,怎么会干这种糊涂事!张戈使劲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之后,抬头向着二叔投去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张二爷面带苦笑,嘴巴里咯吱咯吱的咬着萝卜丝,讪讪的道:“本来是打算报四等的,但分等分组的事,是人家东道主了算啊。白眉毛那个老家伙死活要这么分,还硬拿话挤兑我。我,我也是实在没辙啊,一等就一等吧……”
“管他呢,一等就一等吧。”张二爷既然挺为难的,张三爷也就很知趣的不念叨这事了.
巍巍昆仑,莽莽雪山。
纵目眺望,天地浑然一体,仿佛已经没了界限。山岭之上珍禽异兽追逐跳跃,山顶银装素裹云雾缭绕,万仞耸立,直bsp;昆仑主峰四周,群山连绵起伏,雪峰突兀林立。
苍劲地松柏云杉环抱之中。立着一处金碧辉煌地道观。道观规模宏大,却又十分的精致工巧。远远望去,处处皆是斗拱彩绘、飞檐翘角。清晨冷冰冰地阳光洒落下来,耀出了一片宝霞似的光辉。其壮丽华贵,真是宛如九天仙境一般。
混元道观之中,此时百般响器齐奏,阵阵丝竹鸣响。偌大的庭院之中,扎了一个高如楼阁的天棚,木柱檐头俱是披红挂彩,三清道尊的圣像高悬在上。天棚之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的好像个菜市场。道人们一个个身着华服,喜气洋洋的来回走动,见着熟人便操着各异的口音聊天攀谈,请安施礼。
十年一度的三清大祭,今日便是正式开场的第一天了。
营盘扎在山下的通冥宗、丹霞宗,一早便赶到山上。此时,张二爷和念竹真人两位boss,正在忙不迭的向着周遭相熟的道友叙旧还礼,就连一帮丹霞宗的弟子,也被上来攀交情的年轻道人围了一圈。
这桩玄门空前的盛事,从某种意义上来,就是玄门修士们的一个交际场。唯一在这场子中无所事事的,也是初出茅庐的张三爷和余帅哥了。
“我的娘啊,这庙会还热闹嘛!”余帅哥身上裹了一件大大的道袍,两手就拢在袖筒里,伸着脖颈大看热闹。看着满院子几百口老道,他不禁是大感慨。
张戈嘴里嘿嘿的笑着,接腔道:“你懂个嘛啊。一会就要开打了,所以得抓紧时间叙叙交情。余,一会你替我拿着衣服啊。”
张天师一面着,一面裹了裹身上那件又肥又大的杏黄道袍。
张三爷如今的名头虽大,但从老根上他却不是个正经道人,故而也就什么道袍、拂尘之类的行头。这件充门面的道袍,便是临时从二叔那里拿来救急的。
余多忆闻言长叹一声,很是郁闷的道:“三哥,哪还用您再交代我啊?这事我负责。反正这斗法试也没我的事,闲着也是闲着。”
作为百年前的老牌宗派,玉霄宗唯一的传人,余帅哥本来也是打算在斗法大会上凑凑热闹的。但张浩山权衡再三,最后决定还是不让他表明身份,抛头1ou面。
张二爷做出这样决策,也有他的道理。玉霄宗被灭门是阴山的手笔,余要是爆了光,势必就把阴山给点在了明处。神秘莫测的阴山,还是少招惹它为妙,尤其是张戈最近居然在冥海里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于是,被张家爷俩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之后,余帅哥就顶着张家子侄的名义上了昆仑山,委委屈屈的做个看客了。
余帅哥话里带出的一股子闷气,张戈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
张天师也是长叹一声,扒着余帅哥的肩膀道:“哪来的这么多怪话啊,你当这斗法试是好玩的?老实,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呢。当着这么多的人,万一要是输了,这他妈多没面子啊!你是不是?”
余帅哥被张戈的一笑,使劲拍了拍张戈肩膀。两个人呵呵的笑了起来,懒洋洋的kao在墙边一株大树上继续看景。
“子,别紧张,没事的。”这时,妖猫九爷慢悠悠在张戈耳边冒出了一句话。
别紧张?能不紧张嘛!张戈挠了挠头,很是有些烦躁。刚才那些话,是出来安慰余的,但话里却也有几分是张戈的心里自白。
一等就一等吧。这是胖二爷张浩山的原话。
这话出来轻松,可实际上却是给张戈套上了一个紧箍咒。起初张戈还是信心满满,觉得挺天是多费些力气,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和高参九爷一番座谈之后,张戈的十成把握顿时就打了个折扣。
一等初赛除了限制双方单打独斗之外,几乎是没有什么规矩的。因此各种各样法宝、阵法、十八般武艺俱是可以尽情施用。天下的法术、阵法多如牛毛,各派历代的高人异士数不胜数,谁知道会在这一等初赛里会遇到什么对手?谁知道这对手又会亮出什么样的手段?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既然老白毛执意要把张戈分在一等甲组,那他必然是做了相应的安排。
等了两天之后,各家宗派先后来到了混元观,所有的参赛弟子都掣签完毕,整个分组大名单这才公布了出来。众人拿着分组表细细一看,乖乖隆冬锵,这一等甲组之中果然是大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