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那昨夜的恶战已是传遍大都城,在京所有官员俱是又惊又骇,大家皆是猜到这暗中是谁操纵,只是没料到这暗中之人有如此势力,竟敢在这天朝圣地,打算同时谋害当朝权势显赫一时的四大国柱,此獠嚣张至此,着实可恨,罪当诛之。可惜现实恰恰相反,当今圣上好像依旧蒙在鼓里,没有丝毫动作,于是真我教更是张狂,气焰之嚣张,一时无两。在这般形势之下,三堂会审正式开始。
经过昨夜一战,双方已是扯下了最后的遮羞布,开始刺刀见红,会审三日,国师大人皆是缺席审判,只是十数名真我教骨干被传唤受审,各地泣血诉状如雪花一般传入京城,摆到了大案之上。这三日,国师大人既未现身,也是不闻不问,任由手下门徒被抓,好似胸有成竹,一切皆在掌握的样子。终于,三日会审之后,长达数十页的诉状与罪名递交入宫,将这影响朝局未来走向的案件的最终定夺权交到了当今圣上手中。第二日,宫里传出圣旨,宣虞亲王、太师、太宰、太尉四位大人与国师大人入宫觐见面圣。虞亲王知道该来的总要来的,于是握了握手中方道明与他的道符,又与属下吩咐一番,方才入宫面圣。
方道明只在三日前的夜战中乘着皇宫空虚,入过一次皇宫,后来便再无动作,只是留在客栈。这日便是韩林二人也不曾出去,二人已从方道明的交待中知道了当前形势,也知道方道明担心的并非那真我教教主,而是隐在这真我教教主背后的人物。
方道明好似突然接到传迅一般,将韩林二人一裹,便从客栈消失,下一刻,已是出现在了皇宫禁地之中。方道明刚入大内,混沌元神境中的推算阵法一动,便生出一丝变化,待他细细一看,不觉一怔,于是放出韩林二人,嘱咐她俩在皇宫内四处查探查探,不过切莫冒险便是。
韩林二人依言而去,方道明随即便是隐入虚空,去了御书房。此时此刻,御书房内除了当今圣上,尚有四大国柱与当朝国师等五人。当今圣上却是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人,一身金色龙袍衬托着其天子之威,使其原本就高大的身材显得更是威武,犹如龙虎一般。站在其下方左手便乃是以虞亲王为首的当朝四大国柱,而右手边的却是一位身披太极道袍,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士。这道士也算相貌清奇,只是眉宇之间隐隐多了一道戾气,正是当朝国师大人,真我教教主真我道君。
“道兄,对于虞亲王等人的审讯结果,你可有什么辩驳?”圣上沉重开口,但还是依旧称呼国师道兄,却是左边四人心中一沉,右边的国师一阵暗喜。
国师躬身一礼,“贫道对陛下的忠心,陛下是知道的。”
圣上面无表情,不见丝毫喜怒哀乐,只是微微点头:“你的忠心朕知道,想当年师傅他老人家还在时,我俩从其学艺,这一晃已是二十年了,却恍如隔日。”
“丧师之痛,难以言表,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切莫伤心过度,有碍龙体。”
“道兄,朕且问你,当年师傅他老人家突然暴弊,时至今日,可有结果了?”
真我道君陡然一惊,其他四人亦是惊讶,眼神暗自交错之间,便是一闪而过,五人随即又听圣上道:“朕昨夜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梦,乃是师傅他老人家托梦与我,说是当年却是被小人所害,下场凄惨,朕陡然惊醒,却是恍惚,不由又想起师傅,所以才有此一问。”
真我道君暗松一口气,强做镇定:“陛下,这梦境一事可有可无,当真不得,至于先师当年暴弊一事,贫道这二十年从来不曾懈怠,只是苦于没有线索,无法查个真相大白。”
圣上点头道:“这无头公案确实不好审查,今日朕与你推荐一人,定能助道兄一臂之力。”
这在场五位重臣皆是一头雾水,今日所议乃是状告国师一案,怎料皇上意不在此,反而扯出梦境一事。众人虽然不明就里,但只能安静候着,国师更是叩谢圣恩,声称一定尽快查明真相,以告慰先师在天之灵。
现场一片沉默,直到一名内侍扶了一位白发苍苍,略显凌乱的老者进了御书房。虞亲王等四大国柱自是不认识这老者,唯独真我道君蓦然神情大变,生出惊骇之色,身躯竟然微微轻颤。
“道兄可曾识他?”圣上的声音蓦然变得冷漠,流露丝丝寒意。
真我道君蓦然心寒,手心见汗,立在当场,居然说不出只言片语。其他四位国柱自是暗奇,心道陛下是从哪里寻来的这老者,看似双目已盲,双耳已去,竟将国师大人吓成这样。
这白发残疾老者虽然没了舌头,但也是修成元神之人,当下一道声音便在众人脑海响起:“二十年了,没想到老朽残疾之躯,居然还能苟活至今,见到你这孽徒。”
这老者一席话,顿时真相大白,四大国柱不禁又是暗叹又是自嘲,想不到四人忙碌了这许多天,圣上却早已有了明断。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前任真我教教主,当今圣上与当朝国师的师傅,也正是方道明前些日从大都城郊外的那僻静山庙中救出的残疾老者。
当年这老人以修道之人不干朝政为由,拒绝了当今圣上的国师策封,却惹得其真传弟子暗暗愤恨,后来居然生了歹念,寻一机会将其暗害,打成重伤,折磨残废,关在京郊偏僻山庙中,一过便是二十年,然后又造出师傅爆毙的假象,继承了真我教教主一位,更是接受了国师策封,权柄日渐强盛,不想这老者修为颇深,居然苟活下来,前些日子又碰巧被方道明救出,方道明推算出真相,趁夜将其带入皇宫,面见圣上,才有了这段因果。
国师目视眼前恩师、圣上,心神震荡,好似不能自已,双眸之中掠过奇异神色,时而阴霾,时而暴戾,时而清澈,时而悲伤,面上浓眉紧皱,嘴角抽搐,现出挣扎神色,随即便是蓦然一吼:“师傅、陛下,快走!”
这一声喝完,国师面孔突然变得扭曲,现出阴狠暴戾之色,更是嘿嘿笑道:“尔等凡夫俗子,竟敢坏我大事,且待我将尔等杀了,自己坐了了天下,来得更是顺当。”
这冷笑之言,顿时吓坏了在场众人,虞亲王一声暴喝,“保护皇上!”纵身掩住当今圣上,护其急退。
无奈这国师好像突然变做另外一人,道法莫名高了许多,只是周身一震,便是黑气腾腾,弥漫开来,这黑气之中现出许多鬼魅阴魂,张牙舞爪便要将在场众人纷纷吞噬。虞亲王惊骇之极,不自觉间便是手头一抖,将那方道明赠与的道符撕碎。四周空间蓦然一震,便有一道剑光破空而出,绽放无量光芒,只是一剑,便将无穷黑气逼得后退,又重新聚陇在国师身边。
方道明一步跨出虚空,望着国师道:“怪不得他做出欺师灭祖之事,原来是你在暗中作祟。”
皇帝等人皆是让到方道明身后,向其求救,后者道:“陛下,这其中环节有些曲折,看来国师大人也是受人陷害,蛮荒魔道有一教派叫做幽冥殿,这幽冥殿有一门邪术擅长操控灵魂,当年国师一定是被幽冥殿下了这门邪术,方才做出欺师灭祖及后来祸乱朝政之事。”
这国师中了幽冥邪术,早已失了本我意识,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阴阴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你前番毁了我幽冥殿,今日又来坏我大事,饶你不得。”
方道明一听便知究竟,嘿然笑道:“你虽为幽冥老祖,却不及贫道,上回让你走月兑,今日便将你擒下。”
方道明话音一落,手中剑意一拿一捏,便生出万道霞光,刺得身后几人双眼刺痛,直视不得。这万道剑光凌空一绕,便朝国师精准刺去,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方道明此时的剑法比起当日大破幽冥殿的时候,已是高出许多,剑光咋起之间,已是万剑归一,化为仙人一指,蕴含大智慧剑诀,直指国师脑海灵识。国师肉身虽然被幽冥老祖控制,但也不过是其一道元神分身,如何是方道明的对手。这招仙人一指一入脑海,便将这道元神分身斩得七零八落,但闻一声怪叫,一团黑气遁出,随即又是隐入虚空,消失不见。方道明一声沉喝,便追将下去,而那国师肉身,只是瘫倒在地,没了意识,独剩一具行尸走肉。
皇宫上空,原本万里晴空,蓝天白云,这须臾之间,便是黑云滚滚,狂风大作,万里晴空皆化为一片漆黑,笼罩在整个大都城上空。在这万里黑云之中,不知化出多少阴魂、野鬼、妖兽、鬼将,在大都城上空游走徘徊,渐渐摆开阵势,大有黑云压城城欲崔之势。
面对这等形势,这普通黎民早已是吓得丢魂落魄,躲在家里,直呼神仙救命。便是皇宫禁地之内,当今圣上与大臣们早已躲去安全之地,剩下一些平日里招揽而来的和尚道士们战战兢兢的监视着天空中的形势。
整个大都城上空,滚滚黑云之下,唯独方道明一人凌空而立,道袍猎猎,面对着漫天鬼怪,神情平淡,不怒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