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敖等人脸色一紧。
莫说宋原晋此刻还未正式登上皇夫之位,即便是登上了,恩准一品官员告老还乡也嫌越权!
当然,他若不如此说,恐怕高阳王未必罢休。可他如此说了,今后一切矛头麻烦都将指向他!
高阳王暗叹,有勇有谋,紫月何等有幸,将其收归旗下。或是……父皇早已为她连这步棋都埋好了?置于身侧之手悄然紧握。
如意钻出车辇推了把太监。
那太监猛然一省,扯起嗓门道:“摆驾回宫!”
待他们走后,一个青年才从范拙侍从里走出来,面带惶色地看着高阳王子,“王爷。”
高阳王似笑非笑道:“范大人的轿子可舒服?”
“是范大人强行……”
高阳王不理他,转头对范拙道:“这厮当人质可还听话?”
范拙面无表情道:“也就这点子用吧。”
进了长庆宫门,姚芝即告退回去。
平昭殿门外,几个明惠宫的太监正窝在一处,指指点点,见了宋原晋急忙行礼,“奉常太妃娘娘之命,将罗海英带到。”
罗海英跪在大殿,垂头低面。
宋原晋微一颔首,“你与马太妃如何相识?”
“母亲病重,马太妃派人给了银子。死后,又给钱殓葬。”他的声音低沉,听在耳里有种不绝的嗡嗡声。
宋原晋点点头,“去吧。”
罗海英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砰砰磕了两个响头才转身离去。
如意忍不住问道:“就这样放他走?”
“不然如何?”
如意呆住,的确,不然如何?马太妃人尚在宫中,罗海英又有何罪名?“可他……是马太妃的人?”
“谁不是谁的人?”宋原晋漠然问。
谁不是谁的人?
如意无语,他是宋原晋的人,姚芝是古太妃的人,李富贵是常太妃的人……这宫里,谁不是谁的人?
一个小太监缩着脑袋在门口轻禀道:“金雨轩公子求见。”
如意皱起眉头,这个金雨轩三天两头来蹿门子,又常常不知所谓地问东问西,实在是讨厌至极。
他转头看宋原晋,但见他下眼皮已有淡淡疲倦……
“不如……”
“沐浴更衣。”宋原晋抬起眼眸,清亮平和,仿佛那丝疲倦只是眼睛一晃的错觉。
紫月揉肩走出船舱。
河面水光潋滟,天上晴空万里,清风带着水气拂在面上,舒服已极。
“皇上自上船来便日夜操心国事,足不出户,实在辛苦。今日难得偶遇,不如放开情怀,一起小酌几杯,也好领略这江湖美景。”蓝晓雅一袭广袖水湖蓝袍被河风吹得袖袂微荡,如水粼粼。
紫月闻言苦笑一声,京城乱成一锅滚不开冷不却的杂粥,让她如何放开情怀,“王爷既有此雅兴,朕也只好奉陪到底了。”十万分的不情愿在言语中一览无遗。
在没有弄清楚蓝晓雅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前,她一直采取避而不见的策略。
没想到今天难得放风,还是撞上了。
“久闻皇上诗才绝佳,今日又风光旖旎,不如趁兴一首……”
紫月面露古怪,“不知王爷是从哪里久闻的?”
蓝晓雅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对一句普通恭维反制。
紫月接下去道:“朕一定要将那个胡乱拍马让兰郡王如此误会的小人扔到臬河里,好好洗一洗嘴巴。”
蓝晓雅轻笑出声,“皇上真是过谦了,皇上若非才智过人,先皇又怎么会遗诏传位呢?”
真是绕得不着痕迹。
紫月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一杯,慢慢饮下后,才叹气道:“这个问题,恐怕兰郡王百年后去九泉之下问父皇了。”
蓝晓雅举杯晃了晃,“恐怕不必等百年之后。”
“哦?兰郡王莫非还精通通灵之术?”
“宋侍臣的举动不已昭告天下了么?皇上若无过人之才,又怎可能让宋原晋这般人物降伏?”
紫月眨了眨眼睛,“王爷此言何解?”
“宋原晋若不是真心认同皇上,又怎么会挖空心思为皇上着想,力阻高阳王,保下户部库银!甚至……不惜背负祸水之名!”
紫月见他说得如此坦白,不好再装傻,打了个哈哈道:“朕正是为此苦恼得夜不能寐,只怕如今朕贪财,不顾百姓生死的骂名已传遍天下了。”
蓝晓雅将杯轻轻放下,笑容渐冷,“皇上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紫月挑了下眉,“请兰郡王指点。”
蓝晓雅沉默不语,只是执壶慢饮。
紫月也不追问,径自望着被微风撩起的碧涛发怔。
天色暗垂,这一坐一默,竟是两个多时辰。
紫月揉了揉越来越稀松的眼睛,起身道:“朕乏了,不如明日……”
“宋原晋能做的,本王也能。”蓝晓雅突然淡淡道。
紫月揉眼睛的手一顿,僵笑道:“朕不明白。”
“宋原晋用册封之名拖住银子,乍一看,愚蠢之极,其实不然。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雍州百姓,天下人虽会对皇上不顾百姓生死之名颇有微词,不过也仅只微词而已。等时日一久,说不定还会有文人骚客将其传为美谈。雍州是高阳王的地盘,无论户部放不放赈灾银,结果都是一样。雍州的百姓不会记得皇上的好,只会承高阳王的情。”
“听兰郡王如此说,朕无论进退,都是不得。”
“并不如此,至少皇上如今已得了宋家的支持。”
“兰郡王糊涂了,你适才已说过……宋原晋是真心辅佐朕的。”
蓝晓雅浅笑道:“不错,本王指的只是他。皇上为他而弃名声弃百姓不顾,这样的宠幸……可抵得上宋原晋在宋老相爷面前说你千百句的好。虽然历朝历代的皇帝都知道后宫干政是大忌,但历朝历代还是会重蹈覆辙。与皇上信誓旦旦地向宋家担保荣华富贵相比,宋原晋的宠幸无意是比什么都有利的保证!”
紫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听兰郡王一席话,朕茅塞顿开,不过朕有些乏……”
“宋家在朝在野,虽然财雄势大,却也有个致命弱点。”蓝晓雅幽幽道。
紫月脚步一顿。
“宋家无兵权在手。”
“外戚手握兵权,似乎并非好事。”紫月见躲不过去,转身冷笑道。
蓝晓雅将酒杯在桌上一搁,“若皇上的对手是连相,倒的确如此。可惜,皇上的对手是高阳王。”
“放肆!”紫月冷喝,“朕与皇兄还轮不得旁人挑拨。”
“皇上纵然今日能封本王之口,难道还能封得住天下悠悠众口不成?”
“兰郡王究竟何意?”紫月双眼微眯成缝,目光森冷如刃。
“我愿为皇夫,与皇上共享天下!”蓝晓雅站起身,双眼炯炯有神。
“放肆!”紫月竭力遏止发抖的双拳,“大秦乃殇氏天下,岂容外姓染指?!”
蓝晓雅突地一笑,“皇上这点,倒与高阳王很像。不过,我并非要改朝换代,只不过想你我百年后,由我们之子来继承这片锦绣江山而已。”
紫月只觉脸颊滚烫,分不清是怒的亦是羞的,“缅州临海靠山土地肥沃,王爷若能治理得当,朕已是感激不尽。”
呜--
一声浑厚的号角打断两人的对峙。
一名蓝衣侍女匆匆上前道:“王爷,安平郡王的巡逻船正靠近。”
“巡逻船已来过三次,有何为奇?”蓝晓雅澹然道。
“此次船头挂的旗帜乃是殇字。”
紫月心里猛震,在青州能用此姓的,只有前太子安平郡王殇墨。
蓝晓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由他靠近。”
紫月忐忑地回了房里,眼睁睁地看着船舱一面的窗户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只听咯得一声碰撞,两艘船被紧紧贴在一起。
甲板上陆续响起脚步声。
一想到太子墨就近在咫尺,紫月就心如潮涌,一时也分不清是忧是悲。
门被轻叩两下。
紫月一惊,压低嗓音问:“谁?”
“子小。”
孙化吉?紫月开了门。
难为孙化吉如此滚圆的身体还要矫捷地跳进来。
“何事?”紫月仍是压着嗓音说。
她既然能听到甲板的脚步声,难保太子墨不会听到她的说话声。当初他谋逆失败,身边还是带走了不少大内高手。
孙化吉自怀里取出一个印玺。
紫月眼珠转了转,赞许一笑,走到书桌旁,取纸铺开。
孙化吉急忙在一旁研磨。
明泉不过眨眼,便拟好了一封手谕,接过孙化吉递来的印玺按了下去。
看在蓝晓雅护送她一路北上的份上,她不如卖个人情,写一封准许离开封地的手谕。
一来成全了她的颜面,二来在太子墨面前也可名正言顺。
孙化吉走到门边,只见一个侍女正端着炭盆匆匆而来。
那炭盆被烧得火红,侍女却举重若轻,浑然不觉。紫月暗自惊心,蓝晓雅手下,果无弱兵。
孙化吉将手谕放在炭盆上轻轻烘烤,不一会儿墨迹便全干了。
紫月见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与手谕一起递给侍女,知道他怕手谕上沾太多炭味,引人怀疑。不禁暗赞他细心。
等侍女走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太子墨的船终于驶离。
紫月与孙化吉同时舒出一口气,相视而笑。不过紫月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这个情,恐怕她想不欠蓝晓雅也不行了。
幸而接下来几日,船渐渐进入胜州界。
越与目的地相近,她越是寸步不离船舱,而蓝晓雅也从未造访,仿佛他那日之语,只是她一人的黄粱一梦。
不过好景不长,继京城动荡之后,又一封奏折让她稍展的眉头再次紧蹙。
跋羽煌已逃离大秦回到北夷。
自从斐铭前往樊州之后,她便再未担心此事,没想到,却终究发生了。
透过平静舒缓的河水,她仿若看到了两国交兵的烽火前兆。
长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幸好胜州已近在眼前。
风紧,船中旗帜噼啪作响。
紫月站在船头,隐约看到岸上明黄的车辇,心中兴奋难抑。
经过一路颠沛流离,经过种种困难险阻,她终于回到了最初。
“皇上。”蓝晓雅若有似无的兰花香氤氲而来。
“兰郡王。”对于他,紫月的印象不坏。至少他没有趁人之危,挟恩望报,光凭这点,足以让自己为他的风度赞许。
“前往帝陵之路险阻多坡,皇上请一路小心走好。”
“多谢王爷关心。”她想了想,试探道,“不知王爷是否有兴趣,与朕同走一段?”
蓝晓雅轻轻一笑,雅致如空谷幽兰,“本王已位极人臣,若是不能走得再高些……走得多远亦是无益。”
紫月不自在地侧了脸。
“本王在缅州随时恭候皇上改变主意。”
“你如此笃定朕会需要?”
蓝晓雅沉默了半晌,淡淡道:“皇上可知,若非高阳王……我或许已死在六年前的京城了。”
紫月愕然,“谁……”这么大的胆子?
她突然想起父皇那句生来为王,这四个字指的不止是蓝晓雅的绝世才华,更指他的滔天野心!
试问哪个皇帝又容得下占全这两项,手握重权的封地之王?
“是高阳王救了你?”
蓝晓雅自嘲一笑,“他只说了一句话。”
紫月屏息。
“殇氏既有殇清,又何足惧他人?”
殇氏既有殇清,又何足惧他人?
紫月脑海中突然生出一种极为奇怪的念头,如果父皇会因这句话而放过蓝晓雅,就说明他对高阳王是极具信心的,那么……为什么废掉太子墨后,登上皇位的是她?
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河上的风,慢慢自衣领灌入,一一刮过渐渐冰冷的肌肤。
船缓缓靠岸。
等在岸上之人早已焦急不堪。
众人以石平为首,同时跪下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
紫月踏上甲板,衣袖一甩,裙袂飞扬,“平身。”
她秀目一转,却见陌流星与斐没那铭都在人列,眸子先是一亮,又渐渐沉下来。陌流星的脸色不太好,与斐铭站在队列两端。斐铭依旧不痛不痒的表情,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却又好象根本没再看她。
“臣恭送皇上。”?
她收敛心神,微笑回身对跟在身后的蓝晓雅道,“兰郡王此行劳苦,不如由朕在行宫设宴道谢?”
“微臣谢皇上厚意,不过微臣离开缅州已久,心中缀挂,不如待下次皇上在京城设宴,臣再来享也不迟。”
好个京城设宴。
二人笑得心照不宣。?
“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兰郡王一路好走。”
“臣告辞。”蓝晓雅也不罗嗦,回身上船起锚就走。
岸上,石平带着一众知情的司礼太监恭谦地站着,除了衣摆被风吹得乱抖外,人一个个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帝辇上镌刻的龙吞云吐雾,翱翔九霄之上,半斜眼儿睥睨天下,明黄的锦缎修饰出此辇主人至高无上的身份。
紫月手指自图腾上一一抚过。
这就是帝王,权掌天下,左右百姓生死的帝王。
“皇上!”石平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你们辛苦了。”她回过神,淡然道,“可有人发现什么?”
“奴才说皇上想来吹吹河风,并无人怀疑。”
紫月点点头。
这一行人中并无厉害角色,她不过顺口问问,“起驾回行宫。”右脚刚踏上车辇,终究忍不住回头,“帝师舟车劳顿,不如与朕同辇。”
石平低头顺目,朝斐铭侧出半个身子。
“臣谢主隆恩。”斐铭毫不理会四周闪烁的惊疑眼光,一跃而上,撩起帘子,钻了进去。
紫月有些郁闷。
斐铭自进来后,便安安静静地坐着,仔细看,眼眶下还有两抹淡淡的青灰色。
准备了一肚的抱怨只好统统咽了回去,她模起身后的靠垫,放在斐铭肘下,“睡吧。”
斐铭极为自然地任她摆弄,然后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马车行得极稳。
到半路,车蓦地停下,只听一阵整齐的万岁声。
斐铭动了下,眼睛却没睁开。
紫月不自觉地皱了眉头,掀起帘子,小声对石平道:“让他们起来。”想了想,又道,“小声点。”
车辇在一种静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氛围下前进。
看着在眼前不停摇晃的明黄,紫月的上眼皮也渐渐开始亲近下眼皮。
正在昏昏欲睡时,一阵暴喝喧闹显得格外清晰。
她支着额头的手肘一抖,抬头,见斐铭依旧闭着眼睛。
既然他‘不愿-醒,她也不勉强,轻唤道:“石平!”
“奴才在。”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石平从他掀起的布帘看出去,正好瞧见一群人围在行宫门外。
一个小太监正好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一通。
石平才转过头,禀告道:“是兵部的人送来京城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要面呈皇上。”
“兵部?”紫月心里打了个突,“宣他过来。”
小太监又跑着去了,过一会领了两个风尘仆仆的衙役过来。
“臣参见皇上。”这两人倒是经过风浪的,刚才还一副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这会又恭恭敬敬了。
“平身,折子呢?”紫月沉声道。
兵部居然派自己人来送折子,说明这折子里的内容不但重大,而且还不欲落在别人眼里。
一封奏折经过石平的手呈了上来。
由于独孤凉并不知此次祭祖的真实目的,因此紫月也没给他密奏匣子。
翻开奏折,却夹着一张殷红的血书,紫月只看了两眼,便脸色煞白!
啪!折子被蓦地阂上。
她弯下腰,肺内稀薄的空气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皇上?”
“皇上!”
石平、孙化吉等人担忧地唤道。
紫月手心里全是冷汗,五指虚弱地抓不紧东西。奏折自手上滑落,却被另一只手迅速拣起。
紫月觉得自己身体正随着那封奏折而滑落时,腰被轻轻扶住,斐铭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皇上这几日为国事操劳,疲惫过度,还不准备沐浴更衣。”
石平连想都没想就放下帝辇上的帘布,扯起嗓子喊道:“起驾。”
“斐铭……”紫月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我……”
“什么都别说,”斐铭将她轻轻放于坐垫上,“一切都会好的。”见她犹自怔怔地张大眼睛,又补充道,“我保证。”
紫月在热水中整整泡了一个时辰,在石平忍不住催促第三遍时才慢悠悠地由侍女服侍起身。
因水气氤氲而略显散乱的眸光一接触到铜镜中的自己立刻敛收回来,回复到平稳无波的模样。
一个侍女整理好鬓发,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一眼,壮着胆子道:“皇上可要抹些胭脂?”
紫月一怔,抚摩脸颊道:“脸色很难看么?”
侍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紫月在宫中并无贴身奴婢,石平见她今日反常,特地在行宫里另挑些贴身奴婢。
这些人几年也难得见一次皇亲,何况是皇上,因此难免有些诚惶诚恐。
“起来吧!恕你无罪。”紫月面色自若地挑起一款桃红色的胭脂,“这个可好?”
那侍女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她一眼,见确实无不悦之意,才略放下心,轻声回道:“这是今月刚研磨的胭脂,颜色正好。”
门外石平低声道:“启禀皇上,雍州总兵陌流星慕大人求见。”
镜中斜飞眉角轻挑了下,“宣。”
紫月转头对侍女和蔼一笑,“你们都退下吧。”
侍女们立刻如行云流水般后退出门,与进来的陌流星擦身而过。
“参见皇上。”头垂与地平齐。
紫月放下胭脂盒,缓缓走到他面前,“跋羽煌很难缠么?”
陌流星浑身一震,跪拜不动。
“他自然是很难缠的,”她径自接下去道,“不然又怎么会从帝师与陌爱卿手中走月兑。”
“皇上!”陌流星突然扬声道,“臣请问皇上这血书可是来自我北方守将?!”
紫月目光一凛,“何以见得?”
“臣曾见到帝师连夜书信于镇北国公……”他抬起头,下唇被咬得通红,“臣,猜测……”
紫月打量着他。
他居然称斐铭为帝师?
他和斐铭……都很不对劲。
“此事朕已有计量。”
“臣请皇上,恩准臣戴罪立功,率我大秦男儿挡北方豺狼于关门外!”
“好个戴罪立功。”
紫月轻喃一声,憋了一腔的怒气被猛然掀起,将放于案上的奏折连同血书一起扔到他面前,“你且告诉我,如何个戴罪立功法!”
陌流星跪在地上,将奏折与血书一一打开,原本白皙的脸孔更是苍白不见血色。
跋羽煌亲率争风骑连下洛野、渡汉两大城池……
镇北国公李继曹死守渡汉无果,已与城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