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惑 第3章 坠马

作者 : 云程

然而那一封信送出去后,竟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卫琬问了茗儿几次,茗儿皆回答确是将信送到萧杞风的小厮引泉手中了。然而卫琬一连几日都打发茗儿上街买东西,却未曾见引泉或扫雨递回信来。

卫琬正是忧心如焚时,却见乐阳郡主所生的女儿卫瑶走了进来,笑道:“姐姐怎的老是耽在屋子里,可是身子不爽?”

卫琬与她之间向来没有什么情分,便淡淡道:“妹妹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卫瑶今年才只十四岁,性子脾气却像极了母亲,极是嚣张跋扈,“若不是娘亲要我来,我才懒得上这儿来呢,平白无故的沾了晦气!”

“既是如此,卫二小姐还是贵人免踏贱地,回你的清芳居去罢!”卫琬平日里虽看不惯她的作为,但如今恰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也没有什么好口气。

若是在平日,卫瑶受了这样的硬话是一定要吵闹起来的,然而她却笑了一笑,“那是,妹妹也真是怕的很呢,若是和姐姐耽得久了,也沾染上了扫把星的晦气,像那殷颂似的从马上倒栽下来生死不知,可就……”说到这里,她刻意停下了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卫琬,眼含讥讽。

卫琬本也没用心听她说话,听得她如此说,竟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急切问道:“殷颂他怎样了?”

她这番举动落在卫瑶眼中,自然是理解成她是在为未来夫婿担心,出言讥讽道:“呦,这还没过门哪,就为人家着急了,不过依我看你这门亲事八成是不成的了,殷颂就算还没死,殷家恐怕也不敢娶你这个扫把星进门了,没过门就要克死夫婿,这帝都是没有哪家人敢要你的了!”

卫瑶说出这番话,本拟是将她奚落一番,却未想到卫琬竟是一脸笑容,“多谢妹妹前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姐姐我真是感激不尽!”

卫瑶正待说话,卫琬却又抢白道:“姐姐也知道自己晦气,妹妹还是别久呆了,克死夫婿事小,若是妨害到妹妹的千金贵体,卫琬真是难辞其咎了!”说罢,卫琬便神清气爽的从她身边绕过,走进了内室,再也不理睬卫瑶了。卫瑶本是想来羞辱她的,却受了这样一番抢白,却也不知卫琬的好心情是从哪里来的,只得悻悻而去。

殷颂落马这件事很快就传的阖府皆知,卫覃自然是懊恼不已,但双方虽有过婚姻之议,毕竟只是私下里商量的,尚未过了明路,卫覃自然也不好表示的太过关心。不过三日后便传来了消息,殷颂本来身子骨就不好,这一下跌得又是极重,竟在昨日半夜过去了!

卫覃听了这个消息后,虽然也颇为遗憾,但也只是遣人去吊唁了事。何况此事涉及儿女之事,虽然克夫之说不过是捕风捉影,但毕竟也是妨碍自家家声的,既然儿女婚事并未议成,索性就将此事揭过不提,当作没有这回事算了。

然而殷家却颇为不忿,据说殷颂平日里身子不好,总是在房里休息的时候多。因着殷家老爷说要与他娶亲,娶得又是四大家族卫氏的女儿,所以殷颂自己也存了个多活动活动的心思,趁着春日去马场骑马,不料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殷夫人膝下共有两子,因殷颂自幼先天不足,又是幼子,所以殷夫人格外怜惜。如今殷颂年及弱冠,又是将要娶亲,在大喜之际陡遭噩运,殷夫人已经哭得死去活来,殷家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小道消息向来传得最快,殷颂还未出殡,流言蜚语已是满天乱飞了。都说卫家长女命硬克夫,方及议婚便将未婚夫婿克死,命格当真是硬之又硬。这样的话传到卫家,卫覃虽然对这个女儿不甚钟爱,却也气得不轻。乐阳郡主倒是幸灾乐祸的带着女儿来奚落了卫琬几次,不过卫琬听说婚事作罢心情正好,无论她们说什么都是置之一笑,倒让她们母女很是疑惑。

卫覃本来在朝中与殷茂源交情甚好,却未曾想为了儿女之事闹得如此尴尬,殷夫人已经放出话来与卫氏势不两立,虽是妇人之见,但殷茂源并未发话,显然是默许殷夫人的做法了。卫覃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有气,却也不好发作,毕竟他这一向的态度就是装作没有这回事的,自然也无法开口辩驳,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这日卫琬起床后,却未见茗儿进来伺候,只得自己穿衣系带。等了好一会儿却也不见茗儿送洗脸水进来,卫琬心中疑惑,便起身去寻她。

刚走出屋子,便看到茗儿正蹲在地上,肩头一耸一耸的,好像是在哭。卫琬走上前去,轻声道:“茗儿,怎么一大早的在这里哭,谁欺负你了?”

茗儿抬眼看到是自家小姐站在面前,急忙擦了擦眼睛,道:“小姐起来了,奴婢……这就给您弄洗脸水去。”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却被卫琬一把拉住。

“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哭呢?”卫琬柔声道。

茗儿垂下了头,半天才诺诺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人乱说了些闲话罢了,没有什么的,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卫琬微微一笑,这些话她也听到过不少,只是茗儿这样较真,倒让她颇为歉疚。“既然知道是闲话,还为她们生什么气呢?”

“是,还是小姐说的对,茗儿才不会为她们生气呢!”茗儿点头道,狠狠用衣袖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来。

卫琬见她的样子,知道她并未释怀,但也只能由得她自己去领悟了,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茗儿道:“小姐在这里稍等一下,茗儿这就去厨房提热水。”说完便匆匆走出了院门。

卫琬见她走了,才慢慢地向屋子里踱去。刚走到门口,却听得一边传来了男子的笑声,似乎还颇为耳熟。她仰头向墙头望去,却见萧承钧正坐在墙头上,手里折了一根柳条,眉眼间尽是神采飞扬。

“没想到靖王殿下居然做起爬墙头的勾当来了,也不怕被相府的家丁发现。”她冷冷道。

萧承钧却是身姿轻盈的从墙头跳下,轻飘飘的落在卫琬面前,笑道:“小王不才,专做偷香窃玉之事,所幸从未失手。”说着,他扬手至鼻端,指间赫然夹着一方绣帕,恰恰便是方才卫琬别在衣襟上的帕子。

他深深嗅了一下,道:“香味很是独特,似乎并不是我朝产物。”

卫琬双颊微红,她的手帕上熏的香是曼陀罗,此花性喜湿热,只在锦朝之南的洛国有产,这还是萧杞风出使洛国时带回来给她的。此刻见萧承钧刻意提到花香独特,料知他是暗喻自己与萧杞风的私下往来,便忿忿地伸手去夺手帕,“殿下恐怕是闻香太多,弄混了罢,卫琬出身卑微,怎能用得起什么名贵香料。”

眼见她来夺,萧承钧身子微微向后一挫,左手将绣帕塞入袖口,右手已经握住卫琬的手腕,伸脚在她脚下一钩。卫琬的身子顿时失去平衡,跌落在萧承钧怀中,只听得他笑道:“美人投怀送抱,本王这次真是不虚此行。”

院门外传来咣当一声,茗儿目瞪口呆地看着院中的情景,手中端着的铜盆等物事已经打翻在地,热水流了一地。这样大的响动立刻惊动了相府,顿时便有人声朝着这边过来了,卫琬又气又恨,奋力挣扎,怎奈萧承钧不为所动,反而将她揽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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