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三生:追溯到天荒 第6节:第六章清平乐 四方天地不孤酌

作者 : 阿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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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院青青,芸窗沉沉。

自那日佩玉遗失后,灼兮的沉默不语更是让青且暗自着急,静谧的庭院只听得见风吹落叶响的声音。

青且在庭院里来回打扫,突地想到一件事儿,急忙的敲打着老檀色木门,嚷道:“姐,姐。”

灼兮错愕的打开门,困惑的问道:“怎么了?”

青且看着她一身女敕黄杏花襦裙,眉眼间平淡如水,如墨的青丝斜斜的插了一朵雅白木槿,愣神问道:“姐这是要出门吗?”

随手关上房门,灼兮点头应道:“是啊!”

“姐要去哪?”青且一听这话,赶忙问道,其实就是呆不住,想下山逛逛。

灼兮望望天色,还算早,心里另外盘算一番,良久才回答:“去山下看看那些孩子。”

青且会意,与她想的一样,立刻放下手中的笤帚,缠上她的手臂,来回晃动,撒娇道:“姐带我去,好不好?”

灼兮轻咳一声,浅笑拒绝:“不好!”

青且马上垮下来,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问道:“为什么?”

灼兮看着她的表情,心情大好,一手挑上她的下巴,学着帝都那些公子爷们,痞性十足,乐道:“你若跟爷去了,那谁为爷抄写佛经?”

青且一张秀脸透红,大骂道:“姐越发没个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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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红枫石林,那里放着一个年色已久的石碑,上面并无题字,旁边有一块凹凸不平的浅坑,像是被什么压过似的。九年前,她就是在这里遇见太后的,是太后救了她,给了她新的生活,让她一切重新开始,没有逃亡,不愁温饱,却陷入了另一个深不可测的牢笼。

灼兮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本诗书,“断桥残雪”的石碑旁,讲述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山边枫叶红似火,不堪回首忆旧游。好一句忆旧游攀附心中,左手垂首垂直腰间,空无一物,“了断”而至突上心头,被自己的想法不觉一愣,倒退几步,不想手臂却被人扶住,抬眸看见紫墨色衣袍,黝黑如墨的眸子映着自己的脸庞,恰似点点星辰泛在湖水上的波光,闪闪耀眼。

灼兮尴尬一笑,轻转话题:“你,你怎么在这?”

胥晋北松开手,他并非无意前来,自那日分开后,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刚来便看见她站在树下发呆,慢慢靠近他身边,冷不防她倒退在他怀中。

胥晋北手握住拳头假装轻咳,掩道:“过来随便看看。”

灼兮并不在意,灵动的双眸一转,笑语盈盈的打量着她,暗想着看他一身的穿着,家里也是非富即贵吧。缓缓道:“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不忙吧?”

胥晋北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俊眉一挑,直接明道:“想什么,直接吧?”

被他这一问,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你没什么事儿,想要问你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眼前女子却故意神秘一笑,噤声嘘道:“佛曰: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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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灼兮四处挑选着物品,胥晋北尾随身后,手上抱着的都是经他挑选的。两人来到一处阁楼,牌匾上写着“一品阁”,用的是上等的徽墨,这个牌子悬在帝都十几年了,色泽依旧不变,表里如新。

灼兮回过头来看向胥晋北,满满的东西堆在胸前,心里不禁赞道,好个佳公子,抱着这么东西丝毫不见狼狈,当真是触目见琳琅了。

回眸对他贼笑,胥晋北侧头一偏,挑眉冷哼,提前一步跨进门槛。各色笔墨字画陈列其中,舒展流动的南派行书,蚕头燕尾的汉隶唐楷,尚婉而通的大秦篆体······

灼兮在书案上细细挑选,一支象牙笔杆吸引了她的视线,细捏笔毛,柔软富有弹性,不禁开口问道:“这支毛笔多少钱?”

老板赞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支五环象牙白玉是用五个象牙白圈环绕在一支笔杆上而成,和传统的毛笔在工艺上有所不同因而有一定特殊效果。此笔是用最好的山羊毛经二百多道工序精制而成,因为不外加别的动物毛所以特别柔软,价格自然会不一般,姑娘是熟人,如果要的话,就五十两白银。”

灼兮还是惊讶了一番,五十两白银?想她的月俸都没有这么多,悻悻的放下笔,指月复来回在笔杆上摩擦,转开视线,淡淡道:“还是按老规矩吧,纸张十成,研两盒。”

“那这笔呢?”

“还是不要了。”

不舍之情尽收胥晋北眼底,抿唇并未接话,只是默默的记了下来,随后走到她身旁,准备替她付账,却被素手制住。胥晋北剑眉轻蹙,只听见婉转清音正理道:“刚刚你已经买了许多东西了,现在必须归我付了。”

完便掏出荷包,上面两朵木槿繁似锦葵,一枝含苞待放,另一朵开得璀璨。胥晋北并没有争辩,看着她低眉付钱的样子,心里一片涟漪,神情也跟着温柔起来。

兜兜转转,灼兮带他来到一处屋前,门上的漆色随着年代渐渐月兑落,笃笃的敲了几声,开门的是位三四十岁的妇人,亚麻色素服,发丝挽起,敦和的朝灼兮笑笑,温婉道:“灼姑娘,你许久未来了。”

灼兮抿唇淡笑不语,随着她进入门槛,一座简单朴实的院落。才进门,便见许多孩围上前来,纷纷喊道:“灼姐姐,灼姐姐!”

灼兮蹲来,亲昵的挨着一个姑娘的脸颊,粉女敕可爱,笑着问道:“姐姐不在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好好的听桂妈妈的话呀?”

“有~”

“是吗?那么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在干嘛呀?”

“读书。”

胥晋北看着这一切,眼角也浮起了笑意。

桂妈妈站在右侧,侧眼打量着胥晋北,光看他的衣着就觉得不一般了,想来家世也是极好的。如若待姐好,也不失一对佳偶。

灼兮这才起了身,为胥晋北介绍道:“这位是桂妈妈。”

刚想向桂妈妈介绍胥晋北,才想起自个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尴尬的手僵在半空,胥晋北好笑的望着她,拱手转向桂妈妈有礼道:“您唤我阿胥便可。”

顺便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桂妈妈连忙接道:“每次姑娘来都要破费,真是惹得我不好意思。”

“您每次这话,多见外呀!总不能让您和桂爹爹独自承担吧!多不容易,呃?桂爹爹呢?”

“喔,他去买东西了,你们先坐,今儿个中午就留这吃饭了啊。”

灼兮顾及着胥晋北,想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哪知他已经颔首应允了。

院子并不大,给那些孩子们学习的地方就占据了一大半,剩下的地方就显得有些了。灼兮捡了一处角落坐下,呆愣的听着他们的朗诵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只觉得岁月静好,想着便轻笑出声。

胥晋北坐在一旁,凉风扬起,两人身后的青丝纠缠在一起,低沉的声音带了分蛊惑的味道:“想什么,笑的这般开心?”

“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些孩子才刚学会走路,但是现在,你瞧他们,诗书朗朗上口,便觉得故人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并不见得真是这样,反倒是时光匆匆,流逝的是我们。”

经她这么一,胥晋北嘴角流过一丝苦笑,很快逝去,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们当中皆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在来桂妈妈家中前过的都是沿街乞讨的生活,帝都越是繁华,奢靡气息越显得浓重,只知道攀富贵,哪里懂得体恤百姓。这样你还看得下去?桂妈妈家中无子,我就将他们托付于她,一则桂妈妈心善,二来这些孩子们都很懂事,看他们的笑脸就知道他们过得很好。”

胥晋北看着她脸上的淡笑,心中滋味万千:“那你接济得过来?”

灼兮朝他“嘿嘿”一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并没有那么富裕,我只是尽我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们,不仅仅是钱。”

胥晋北理解了,有的时候关心更胜一切。

这时,铃铛叮叮作响,孩子休息的时间到了。一个略高的男孩跑了过来,稚女敕的声音朝胥晋北道:“哥哥,诗书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灼兮姐姐是淑女,你是君子,你是不是在追求灼姐姐啊?”

胥晋北被问得哑然,这些孩子怎么这般精灵?失笑的捏捏他的脸,想了想,故作正经的答道:“哥哥是在追求你灼姐姐,可是灼姐姐不答应我呀!”

灼兮哪知他会这样一,面色顿时通红,羞恼嗔道:“嗳!你!”

孩子们的精光全放在她身上,铜铃打的眼睛直碌碌的看着她,她尴尬的撇撇头,试图转移话题,却看见胥晋北一脸坏笑,又发作不得。

其中一个女孩眨巴眸光,女敕声道:“灼姐姐,你不喜欢这个哥哥吗?可是阿皖喜欢这个哥哥。”

灼兮这会儿倒是乐了,模模她的发丝,抱在怀里柔声道:“阿皖喜欢这个哥哥哪里呀?”

阿皖低头想了想,一本正经答道:“阿皖喜欢她的眼睛,像珠子一样漂亮,如果姐姐不喜欢他的话,那阿皖长大以后就嫁给他。”

稚气的话语像宣誓一样,惹得灼兮扬声大笑,将怀中的阿皖放到胥晋北膝上,声音故意压沉,意味深长的道:“听见没?胥公子,你可要负责噢!”

恰在这时,桂爹爹回来,桂妈妈招呼着大家吃饭,孩子们两桌,他们四个大人一起,菜并不丰盛,在百姓中算中上等。

桂爹爹年岁约莫四十,眼角的皱纹记载着岁月的沉淀,双眸深处好似经历过许多风霜,灰色长袍夹杂着一股儒雅气质,话虽不多,待人却极其和蔼,初见胥晋北时,眉间的英气让他倍感熟悉,想了许久也未想起,只是拍拍他的肩头,含礼道:“舍简陋,招待不周处,请勿见怪!”

胥晋北煞是不好意思,连忙起身回礼:“的哪里话,是我们打扰了。”

一顿下来,其乐融融,灼兮跟着桂妈妈收拾着碗筷,胥晋北则跟着桂爹爹下着黑白围棋。灼兮空闲时偷偷打量着胥晋北,抿唇微笑,心情好得无法形容,望着这四方天地,“家人”一词徘徊心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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