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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灼兮昏昏沉沉时红吟轻声问着:“姐不舒服吗?”着抚上灼兮额头,:“不烫啊,我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灼兮翻了翻身,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想睡会儿,你别来打扰我。”
青且无奈,替灼兮敛了敛杯子,退了出去。
响午过后
幽栖筑匆匆跑进来个人影,一拢红色云袖袍,洁净而明朗的眼睛,到跟灼兮有些相似。
人影直往灼兮房间方向跑去,红吟立刻截住了他。
人影奋力挣扎,嚷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青且看向人影,看他衣着不凡,后面还有女乃娘跟着,必是连老爷的独子了。青且躬身拦到:“少爷,您不可以进去,。”
稚女敕的童音略显大人的气势,:“你是谁?为什么我不可以进去?”
“奴婢青且,是姐的近身侍女。”
“那又如何,谁也别想拦我。”人影脾气一来,谁都拦不住。
刚要撞进去,门却打开了。
灼兮一袭雅白色装束,紫罗兰绣于裙尾立于门口,阳光照在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青且心知肯定是打扰到灼兮的休息了,偏偏那个人影还不识趣,赖着不走。
人影看见灼兮走出来,拿上往灼兮身上蹭,口齿混杂着话:“你是我姐姐吗?你长得真漂亮,我好喜欢你啊。”
灼兮不习惯这猛来的亲热,侧侧身,推了推他。走到院子挑张石凳坐下。
人影立刻不高兴,撅起嘴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吗?可我娘亲就很喜欢这样抱着我呀!”
灼兮眉头微蹙,轻轻道:“男孩子理当顶天立地的,保家卫国。”随后又觉得跟他这些太早了。
人影盘弄着自己的手指,沮丧道:“我知道了。”
灼兮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不忍,安慰道:“不过你现在还,多多习字练武就行了。”
人影立刻活跃了,拉着她的手欢呼,:“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我的。”随即在灼兮脸上“吧唧”一口。
灼兮愣住,这是突如其来的亲情吗?灼兮瞅着男孩,才这般大,不好拂了他,随着对他笑笑。
青且看着姐面露喜色,便来灼兮身旁询问着要不要上饭菜,灼兮点点头应道。
灼兮捏了捏人影的脸蛋,问道:“你叫什么啊?”
人影翻个跟头,神气道:“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苏培琛”
连灼兮也不由得笑出了声,招他过来,拿起手绢替他擦擦灰尘。家伙难得安静会,盯着灼兮道:“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这样的你更刚刚的你完全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灼兮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道。
家伙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晃悠,装模作样道:“刚刚的你冷冰冰恰似风中雪,现在的你暖洋洋好和熙日。”
灼兮哑然失笑。
不一会儿,前厅便传话来让少爷过去。
家伙临走前还赖在灼兮身上着下次在过来玩。
灼兮怔怔的坐着,心中不禁一阵烦躁。
青且端来饭菜,轻唤道:“姐,吃饭吧。”
灼兮拿起筷子,简略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青且看着劝道:“早上中午都没吃,在吃一点吧!”
灼兮一笑:“真吃不下了,我想到出去走走。”
青且赶忙收拾,匆匆道:“我陪你走走。”
灼兮看青且忙来忙去,想想还是算了,开口道:“不用了,我就在府里看看。”
“哎···”话还没话,人就已经踏出了院子。
灼兮漫步在花园里,已近深秋,天气渐凉,萧瑟的秋叶落下,尚书府里显得一片清净悠然,万物静观皆自得。
灼兮经过颂亭花榭,听到一阵刀剑声,慢慢过去,瞧见一个人影拿着剑在那儿····乱挥?连老爷还是那身袍服,眉间笑盈盈的看着连培琛,旁边坐着位温婉女子,手中拿着衣针线,勾过白绢,戏水鸳鸯清晰入眼,灼兮脑袋一歪,觉得甚是眼熟,转头又看看苏老爷,便想起那个雨夜,灼兮倒退三步,脚边衣裙绊倒了盆栽,触动了响声。
儒雅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谁在外面。”
灼兮莲步轻移,冷然答道:“是我。”双眸扫视一周,嘲讽着:“不想路过此地,打扰到了连老爷的天伦之乐,灼兮这就告退。”
连培琛连忙放下手中的剑,跑到灼兮身边拉住她的衣袖,一幅誓死都不会放过你的模样,嚷声道:“姐姐,不要走。”
灼兮眉头深皱,拉下连培琛的手,转身就走。连培琛哪里肯放弃,跑到灼兮前头拦住她的路。
灼兮面色已沉了下来,厉声道:“让开!”
手往外一拂,“嘭嗵”一声,连培琛竟摔到在地,连培琛双眼微红的瞧着灼兮,自就是家里的宝贝,娘亲更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过。
“琛儿!”连老爷跟那女子连忙起身扶起苏培琛。
那女子仔细检查着他全身身上,灼兮的脚步停住,眼神放在她身上,若母亲还在,也会这样的,可是母亲就是被他们两害死的。
连老爷来到灼兮身边,叹声道:“灼兮,琛儿不过是想要你留下来,跟你多多相处,你又何苦如此?”
灼兮眼眸垂下,黯然道:“灼兮?你真的很少喊我,母亲去世之前,母亲去世之后。”微微摇摇头,突然,犀利的看着连老爷。
连老爷一震,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眼神,太过于冰冷,太过于····恨!
“从到大,你就是这样,踏进幽栖筑的几率微乎其微,你知道娘亲是怎么样等着你的吗?你呢?每天陪着那个女人!”
话毕,手往那名女子指去。
“灼兮,你根本就不配叫我名字!你不配娘心心念念惦记你”灼兮厉声吼道。
连老爷几乎不看看着灼兮的双眸,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她母亲临死前的样子,苍白凄惨。那个雨夜成了他们心中的一道坎。
那个女子上前抓住灼兮的手,神色木讷,双眼焦率:“不要了,不要了,那件事都是雪姨不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灼兮,不要再去逼你父亲了。”
灼兮厌恶一瞥,推开她,:“雪姨?我怕我这样叫你让你折了福。”
雪姨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连培琛跑过去,女敕声喊了句“娘”
连老爷心下烦躁,疾言训斥灼兮:“住口。”
灼兮嗤鼻一讽:“你也就会叫我们住口,除了这样你还会怎么样?看到她们摔在地上你心疼了?”
“我叫你住口啊!”连老爷抬手扬起,却又生生的僵在半空中。
灼兮眼眸闭上,轻言道:“当年你也是这样叫母亲住口的,母亲也是这样被你止住,便真的住了口,整整在雨中跪了一夜,我便陪了她一夜,那夜的雨下的很大,雷也很响。”
紧闭的眸微微睁开,紧盯着苏老爷:“你知道她临死前跟我了句什么话吗?她:命薄佳人,情锺我辈,海棠开后心如碎。我一直都不懂这句词的意思,她喜欢念,我却不喜欢听。娘亲医术了得,却治不了自己的病,因为是心病,你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连老爷连退几步,手指微抖,脑海中回旋着灼兮的那句话:命薄佳人,情锺我辈。海棠开后心如碎。雪姨脸色瞬间惨白,无滑坐在地上,紧紧地搂住连培琛。
“我时刻在想我要是没你这个父亲多好,娘亲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灼兮语气淡薄,像是着与她无关的话。
灼兮看着他们的脸庞,不过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连老爷神色苍老了好多,全不像刚刚还在作乐的人。
灼兮心下酸涩,看着连老爷,这是在为母亲的死愧疚吗?这是在为母亲的死悔过吗?
转身刚想离去,手抚上心头,一紧,无力倒下。只听见耳边焦急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唤着:“灼兮灼兮。”
幽栖筑
红黄雕花梨木床边,红吟放下绯色绣幔,退在一边。
年过五旬的大夫放下灰色医箱,搭上手帕掩住的素手,闭目沉思,许久之后,才起身对连老爷拱手道:“尚书大人,姐是夜间着了凉,风寒之症,老夫待会开几服药就行了。”
“有劳大夫了。”连老爷起身回礼。
大夫顿了顿,:“不过姐心思郁结才是晕倒的原因。”
连老爷刹时明了,问道:“那怎么医治呢?”
大夫背起药箱,向连老爷辞行:“郁结之症,向来都只是开几幅安神的药,大人是明白人,应该懂得心病还须心药医的道理。”
连老爷摆了摆手,身影苍老,叹声道:“青且,带大夫领银子。”
青且福福身,向大夫摆手道:“大夫,这边请。”
连老爷走向床边,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十六年来,今日才是真正的仔细看着女儿的眉宇吧!她像极了她的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样的清澈倔强,却她母亲多带了一份恨。那年晚上他失去了夷阑灼兮母亲,同时也失去了灼兮。灼兮得没错,他不配叫她名字,更配不上她,那个如海棠一样的女子。
连老爷微微张了张口,神色飘向远方,好像在倾诉又好似回忆,语气沙哑,:“那年,我第一次见夷阑,是在一片海棠下,也是这样的深秋,却有着和熙的阳光,你母亲在帝都颇负盛名,才华赋溢,一手水墨丹青堪称无双,我们相见当时只是相视一笑。后来在相见时已是高堂红烛,我娶了她,只是政治婚姻,更不能爱她,因为我答应过绕雪永不负她。当时府中有许多探子,他们巴不得我们劳燕分飞,夷阑聪慧,愿意与我做戏,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早已分不清了,一次晚上,便有了你。我不愿意去面对你们母女,便娶了绕雪,在也没有踏进幽栖筑一步。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夷阑那样温婉的女子竟是那般倔强。”
“灼兮,你恨我没错,十年来我也备受煎熬,每晚睡觉总会梦见夷阑,起来后来到这里才能稍稍安心,如果我没有遇见绕雪,或是没有那样的政治联姻也就不会害了你们,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出其不意的结局。夷阑死了,是硬生生被我逼死的,我悔过,我内疚,我更是痛恨这样的自己,可这一切早已不能挽回了。”
床内处的灼兮早已醒来,听着他诉着这一切始末,撇过头去,泪水从角尖划过。
清风袅袅,海棠谢光华,星黯魂断暮西斜。
只记当初,回眸付痴心,红烛灯外问情处。
轻轻的声音从床绊传来,:“你,爱过娘亲么?”
背影僵直,声音放得很轻,还是听见了两个字,:“爱过。”
灼兮身子一下子瘫软,手放在心口,泪水再也止不住,倾泻而出。
谁在执笔暗描丹青,又是谁月色袖里把病掩,错记情成卷,凭空忆经年,恰似情更浓,魂断缘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