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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栖筑院内
“今日还有少许日头,虽不大,但也照的暖暖的,姐可在不也不要像昨晚一样趴在文案上就睡着了。”青且服侍着灼兮穿衣服。
“你呀,越来越像老婆婆似的,唠唠叨叨的,当心嫁不出去了。”
“姐,您又打趣奴婢。”青且翘唇撅起。
“赫赫···我待会儿想到外面走走,你呢?就不用跟着我了。”灼兮拿起一张绘好的花样图,放进袖里。她的佩玉遗失了,便自己又画了个相仿的,日后留个念想。
“啊····这···”青且刚想为自己争取出去玩的机会,便被灼兮一个眼神扼杀了。
灼兮便喜滋滋的往外走去。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贩的还价声让灼兮听得不由一笑,大好的心情生在脸上。
来到玲珑阁
店家老板一看灼兮,笑呵呵的问好:“不知姑娘这回想要些什么?”
灼兮从袖中拿出花样,递给老板:“上次听葛老板这儿的玉器都是可以定做的,所以灼兮回去后便绘了一张图样,想要做成玉坠子的样式。”
葛老板知道灼兮身份,不敢怠慢,问道:“不知姑娘什么时候要?”
“最快什么时候?”
“四五日即可”
“那好,灼兮五日之后便来取。”灼兮听着日子刚好,心里很是满意,完就离去。
才没走几步,看见一群人围着在那儿,伶仃如风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
灼兮站在一旁仔细听完,清啭宛扬带着别样的低落,想来是个痴心女子罢了。正准备离去,便听见“咔擦”一声,接着女子被推倒在地,几名大汉对着女子一阵踢打,旁边的路人却无所动静。
灼兮匆忙跑过去,喊道:“住手!”
几名大汉愣住,灼兮扶起那名女子,掏出手绢递给她:“擦擦吧!”
这时,一名妇人从旁边走过来,粗声道:“哪来的丫头。”
灼兮看着这个体态丰腴的女人,面相凶狠狡黠,举止骄横撒泼,灼兮止不住的一阵反胃。
“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般放肆。”灼兮看着女子手上的伤痕,厉声道。
“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不要多管闲事,你知道你旁边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吗?”妇人瞧着灼兮不凡的气度,话也收敛了些,不像原先那样张狂。
“姑娘···”女子暗暗拉了下灼兮的衣袖,灼兮拍了拍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已示安慰。
“什么人我到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见你们一群人对她拳打脚踢,对于一个弱女子你们也真是下的手。”灼兮狠声职责。
“哼,弱女子?她就是凭着这幅模样博取别人同情,这样勾引别人,一点朱唇万人尝,长着就是一幅狐媚样”妇人插腰指着女子道。
旁人立刻对女子指指点点嘀咕着,女子浑身发颤躲避着众人的目光,灼兮心中怜悯,握着她的手给予安慰。
“□□怎么了?在我心中我只知道□□是值得人称颂的女子,她们才华馥郁,情心坚,世上任何人都有情有义,她们把自己的美丽呈之街市,蔑视着精丽的高墙,她们不守贞洁只守美,她们只等着那么一个人。”灼兮气恼这些人的世俗眼光,把心中所想全都出。
女子神情激动,死死的拽着灼兮的衣袖,灼兮心知她所想,
念道:“倾国姿色束东阁,沾湿衣巾泪满颌。竹郎青山掩忠骨,出塞不归阴阳隔。欲与俊儿随云鹤,玉颊朱唇死亦奢。宦游青园谁曾料?不思天下匹夫责。”
捡起地上断弦的琵琶,交到女子手中,随后蹲下拿起两个装了许多铜钱的碟子。
“叮叮当当···叮叮叮”灼兮一步回旋巧笑,二步裙摆轻盈,三步玉佩伶仃,悦耳的声音从手中叠叠层出。
藕色衣裙翩翩浮起,腰上环佩清脆铃响,灼兮莞儿轻唱:“花发西园,草薰南陌,韶光明媚,乍晴轻暖清明后。水嬉舟动,禊饮筵开,银塘似染,金堤如绣。是处王孙,几多游妓,往往携纤手。遣离人、对嘉景,触目伤怀,尽成感旧。
别久。帝城当日,兰堂夜烛,百万呼庐,画阁春风,十千沽酒。未省、宴处能忘管弦,醉里不寻花柳。岂知秦楼,玉箫声断,前事难重偶。空遗恨,望仙乡,一饷消凝,泪沾襟袖。”
众人不再多什么,议论之声渐渐变。
妇人不耐,指挥者汉子,:“好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倒是有娘生没娘养,管他什么天子脚下,给我上”
灼兮一听那句“有娘生没娘养”,手心冷汗直冒,身子也僵硬起来。
女子察觉出灼兮的不对劲,抚上灼兮额头,关心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不过瞬间时间,大汉拿着汉子挥了过来,女子尖叫出声:“姑娘”
高高的人影挡住灼兮的视线,好闻的气息包裹着灼兮,随着几声,几名汉子早已倒地。
灼兮睁开眼睛,出现的事天人般的气势,低声道:“晋北”
胥晋北拍拍灼兮的后背,温柔道:“没事了,没事了。”
转头脸色一变,“大胆刁妇,帝都街头岂容你等带人滋生扰事!”低沉威严的声音带着许多怒气。
妇人看着地上痛哭翻滚的汉子,手指着胥晋北嚷道:“哼,你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我丈夫是礼部侍郎钟客卿!”
胥晋北嗤鼻一笑,:“都礼部侍郎温文尔雅,怎么娶了你这样的泼妇。”
众人在一旁给足了胥晋北面子,喧然大笑,妇人恼羞成怒,向灼兮扑来,胥晋北动作更快,哪里会让她碰着灼兮的衣裙,一脚踹去,神色暴戾:“滚!”
灼兮一怔,很少看见胥晋北这么暴戾的样子。
几个汉字立马过来扶起妇人,妇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胥晋北,颤声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你等着!”
胥晋北瞧都懒得瞧一眼,神色微青,对灼兮道:“你是傻了还是痴了?那么大的棍子过来你都不会躲下吗?”
灼兮瞳孔瞬间释放胥晋北那张暴戾的,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不似寺庙那样温柔深情。灼兮突然冷然放下停留在胥晋北腰间的手,道:“那多谢楚北王救命之恩,灼兮不胜感激。”
“你····”胥晋北气噎。
灼兮不在话,女子过来突然跪在灼兮和胥晋北脚下,泪聚声下:“浣兰在此多谢公子姐救命之恩。”便叩首行礼。
灼兮扶起浣兰,抹上微笑:“我救你自然是因为你有过人之处,我们身为女子,有许多不便之处,世人不能理解,但你不因自己身份毅然来街头卖唱更是不易,这一点,很是让灼兮佩服。”
浣兰心下感动,一时无语。
灼兮又解下荷包里,递给浣兰,浣兰怎么都不肯收,只听灼兮道:“这个是给你再买个好琵琶,你的好手艺可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偷乐了,哪天我还要在听。”
浣兰不在拒绝,收下银子,水眸一笑:“浣兰能得姐赐教心满意足,望姐告知姓名?”
“灼兮”润漾笑容,灵气盎然。
“嗯。”
浣兰应声便离去。
谁在这个世界上女子只能依附着男子而活,现在就有这样一个女子,为了月兑离奴籍,独奏琵琶,不理世人的嘲讽,卖艺为生。
转身看着胥晋北,这样的男子温柔深情的眼神是他,暴躁狠戾是他。如若有一天他发现灼兮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他会如何处理。
灼兮手指在那么一瞬间凉了,暗自拽紧衣袖,思量道:我该何去何从,这个西秦看起来那么大,容我之处少之又少,太后?不过当我是棋子;皇帝?不过当我是妹妹;父亲,她对母亲都那般,还要我这个女儿吗?··灼兮神色苍白,不愿往下想,暗自摇摇头,更感觉头昏昏的沉重不已。
身子往外一侧,一只手立刻扶上她。
灼兮对上那双平静温情的眸,慌乱得不知所措,想要避开时肩上暮的一沉。
胥晋北捏紧灼兮的肩头,背脊挺直,袍服月白色的,一尘不染,恰如神者,不容逃避,低哑道:“今天你到底怎么了?心神恍惚的。”着,有捏捏灼兮的手,询问道:“手指也冰凉的。”
她避开胥晋北的目光,:“我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胥晋北随之一叹,不愿逼她,牵起纤纤柔荑握在手中,温暖有力:“走吧!我送你回去。”
灼兮抬眸缓缓颔首,跟随着高挑秀雅的背影,温暖的气流从手中不断传来,灼兮心底一暖,晋北,谢谢你不在问我。
一步,两步···
暮色悄然降临,两人如同多年夫妻走在道上,恰如一首古老的诗歌,上面写着: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城阙楼上一家酒楼处
一位公子坐落在倚栏隔间,暗紫色贡品柔缎,薄逸的嘴唇上翘,手执酒杯,神色似醉,双眸却阴厉清冷。盯着远处一对男女。
身旁黑色劲装男子面部如刀雕刻般五官棱角分明,双眼深不见底,身子微躬,语气寒冷刺骨:“公子,那位藕色衣裙女子名叫连灼兮,是尚书之女,十年前就被太后接于宫中。”
“噢?父亲健在却接于宫中抚养,原因?”被唤公子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杯子,眸中悠远,语气玩味,似乎很感兴趣。
“据连灼兮六岁那年死了母亲,跑出府中遇到了前往福音寺祈福的太后,太后很是喜欢她,便带回了宫中。”男子回禀。
“这个理由倒是牵强了些。”男子不在话,低头思考着。嘴中念念道:“连灼兮,楚北王妃。”
眼神随之望向人群已散的角落处,只剩一把木椅矗在那儿,纹丝不动,脑中回想起女子笑靥如花的面庞,口齿伶俐的话语:她们才华馥郁,情心坚,世上任何人都有情有义。
男子目光忽的转变,锐利深邃,气势庞然道:“若叫连灼兮改当你家夫人呢?”
黑衣男子一愣,绝对没想自家公子会有这种想法,冷声道:“不会的”
“哦?”男子薄唇淡笑
黑衣男子一滴冷汗滑过,最讨厌公子这种语气加这种发问了,不好答也不好不答,纠结···
男子微笑如风,灼儿,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要你受到一丝委屈了。
腰间佩饰铃铛作响,正是灼兮遗失的那块。
衣风玦玦,多少相思,多少望却,唯教人空过漆黑巫月,梦回菱花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