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就乐,“净璃,看样子你自己都忘了吧?亏得老板还记着……”
“嗯?”净璃一怔,“小孟哥你在说什么?”
“闭嘴!”青爵那边忽然冷冷一吼。
他们玩拼图的时候是要求绝对安静的,稍有声响就可能会分了他们的心神。
小孟一吐舌头,赶紧装哑巴去了。只能向净璃抱歉地投了个眼神儿。净璃叹息,只好在边上的沙发坐下来,拎过青爵的耳机来,去听他们录制好的小样廑。
“突然遇见白狐狸,遇见白狐狸
逃不过她的眼睛,美丽又神秘
亲过她的嘴唇,却不像情犸人
当我要她听真心话,她转身”……(王力宏《白狐狸》)
净璃静静聆听,睫毛悄然湿润。仿佛再回到《画心》里,她还是那个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小狐妖,而他是红袍如血的少年将军。
他面上的冷酷,实则是在努力藏着心内的疼惜;他早知她是狐妖,却从未说破。他给她夫妻之礼,给她双名相叠。然后他毅然转身离开她,去回护自己的族人……自古忠孝难两全,他不能为了她为放弃他的家族,可是他却给了她、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的全部:
一颗心,一生情。
纵然也许要错过机缘,难以携手百年,但是小狐妖亲自剖出自己心的那一刻,她必定也是欢喜,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回护家人而入宫,却在家人得安之后,他再度为她而回到将军府来。他用他的性命来寻找她,来确定她已得平安。这便够了,能得他心意若此,还有何求?
人这一生幸福与否,不是以时间长短来度量,而是要看那活着的时间里,有没有真正地拥有过爱情。
净璃轻轻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心无声哽咽。
“我不要别人代替她,代替她
这是我的惩罚,让它这样吧”……
歌曲尾声里,他的嗓音如歌如吟,一遍一遍倾诉。净璃急忙垂下了头,用发丝掩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却听见乒乒乓乓的桌子响动。净璃忙睁开眼,却见青花和月四人已经起身,跟四座铁塔似的围绕她站着。
净璃惊得一瞪眼睛。和郁笑,蹲下来,“净璃,好听么?”
净璃故意没说话,抬头望四人神情。都是国内男子第一天团了,可是这一刻在询问她意见的时候,面上还都掩藏不住地有微微的紧张。
净璃便笑,故意拉长声,“听着吧,好像,似乎,大概,也许……”
花和月三只的五官,随着净璃一连串那些词儿而左右扭曲;青爵径直从后头拨开那三人的肩膀,伸手将净璃耳朵上的耳机扯下来,抬步就走。
那张脸绷得呀——啧啧,跟谁欠了他八百吊似的。
净璃得逞,缩在沙发上捂住脸偷笑开。月如璧跟着青爵走上去,劝那被惹毛了的家伙去;花花与小小和就不赞同地逗净璃,“你完蛋了你。又故意惹他!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音乐爱得就跟亲生儿子似的,绝不许别人说一个不字,你还这么惹他?”
好吧,这世界上的任何创作都没有完美,每个创作者都难免会这样跟爱护亲生儿子似的容不得外人指摘……但是青爵一定是最夸张最过分的那一只。
她也并没说不好,她只是故意地多加了几个表示推测的副词罢了,他就已经受不了。如果歌曲出来,面对成千上万吃干饭与不吃干饭的乐评人,还有歌迷以及竞争对手的时候呢?
花上苑用拇指和食指耍酷地架着他那让女生都嫉妒的尖下巴,“净璃我看你还是趁早去哄哄他。”
和郁也呲牙,“净璃别怕,现在咱们在闭关创作期间,那些媒体记者懂规矩的,不会在这个时候来。”.
录音棚里静静的,青花和月录音的时候,整个录音棚只供给他们使用。其他芒果娱乐旗下的艺人,不管是什么需要,统统押后。
月如璧陪青爵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子前,仿佛在低声地劝慰青爵。而那黑衣的家伙,便仿佛浑身长刺了一般,尽管不说话,依旧是一身的嶙峋。
净璃叹了口气走过去,月如璧听见脚步声,转头向她微笑;伸手指了指青爵,意思是“我把他交给你了”,然后含笑转身走开。
整条走廊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青爵进入创作状态的时候就更龟毛,浑身的刺儿都恨不得透过皮肤扎出来一般。便如他此时的头发,用头箍扎成小小的马尾,几乎竖在脑袋上。说好听了这叫酷,说不好听了真有点像小时候小孩子梳的那种“冲天一炷香”。
当然,人家五官完美,脸形的轮廓这样反倒都更清晰,也更显得那一双黑眸清冽通透。不难看,倒是更有型。
净璃只是一径望着他,也不说话。青爵反倒有点不自在了一般,端起手臂来,冷冷瞪了净璃一眼。
他记仇呢,从来都这样。
净璃叹了口气,从包包里掏出不老林女乃糖来。轻轻剥开,用糖纸托着,将女乃糖送到他唇边。
乍然看见那带着时光印记的女乃糖,青爵微微一愣,黑着眼圈儿诧异盯了净璃一眼。净璃便笑开,轻轻点头,再将女乃糖凑近。
不老林,不知原创者注册这个商标的原意是什么,净璃却还是最喜欢从它的字面去揣度它的含义——不老,那便是所有的过往都不曾淡去,所有的记忆都依旧鲜活吧?
他们小时候,这种原产沈阳的女乃糖最负盛名。每家过年的果盘上,在一堆水果硬糖以及大虾糖的中间,这种女乃糖总是最受欢迎,也算是普通老百姓那时候所能享受的最高档次的女乃糖了。
那种情结,不亚于父母他们那一代对于大白兔女乃糖的记忆。每每想起,那种美味因为难得,便显得越发甜美。
净璃喜欢吃不老林,但是总也不敢在傅家的糖果盘里去挑着不老林拿。虽然对于傅家人来说,在那些洋品牌的巧克力和糖果中间,不老林一点都不稀罕,反倒有点俗气,可是在净璃的心中,还是拿不老林当最贵的糖果而不敢擅动。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虽然手不去拿,可是眼睛里的神情早已泄露了自己所有的秘密。那天青爵忽然莫名其妙地扯着她头发,让她去他的院子一趟。净璃很是舍不得刚刚帮妈摆好的果盘,留恋地回头瞅着那玫红色的糖纸。跟着青爵回到他的院子,却见他诡秘一笑,从他裤袋里掏出满满两大把的不老林来!
“青爵你干嘛!傅伯母说不许你吃不老林的!”
不老林里有花生,花生对于过敏体质的青爵来说有可能是过敏源,所以于含之很是限制青爵。
“我想吃。”青爵冷哼着挑高下巴,说着还煞有介事去剥开糖纸。
净璃为难,“不行!”净璃一把抢下他手里的糖,“你别闹了,我就不去告诉傅伯母!”
青爵仿佛为难,犹豫半晌,忽然将两大把的不老林都推给她,“你吃,我闻闻。”
“啊?”那年尚小的净璃惊住,“你是狗么?”
青爵气得一脚踹在她小腿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净璃委屈得使劲忍住泪,也没敢哭。
“让你吃你就吃,啰嗦什么!”那一身玄黑的少年不耐烦了,“你要是不让我闻,那我就自己吃了!”
不老林有浓香的味道,吃在口中,真的会有香气流溢出唇边。这个净璃是知道的。净璃只能含着眼泪将糖吞在自己口中,努力地嚼,让香气流泻而出。
那一刻房间里静静的,少年青爵着迷地看着她的小嘴,鼻尖贪婪地向她凑过来,去吸入她口中流泻而出的浓香……
到后来,她吃光了他两大把的不老林。一下子吃了太多的糖,结果期冀的美味都变成了负担,让她的嘴麻、嗓子疼了好几天。
这样隐秘的小默契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初一那一年……
那一年仿佛是黑魔咒开启的一年。她莫名其妙地跟青爵冷战,青爵更是放肆地去追求宁馨。冷战从9月一直延续到了过年。
她以为持续多年的“不老林秘密”终于可以不必再继续。谁知他还是将她扯到她房间去,这一回是更多的不老林。
然后,然后……
然后他说他忍不住了,想要尝尝不老林的滋味。在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覆了下来。
那一年她十四岁,他十七岁。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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