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净璃的脸红起来。
而那一身玄黑的家伙,因为站在光线最亮的窗口,所以他面上那抹想要努力压抑的红晕,也被净璃撞了个正着。
“嗯,嗯!”他使劲清着嗓子,当然只是为了掩盖这一刻的尴尬。
原来那一身玄黑的家伙,也会有尴尬得想要逃跑、却又只能强制自己装作没事的时候。
净璃轻轻笑着,将糖再送到他唇边廑。
心情不好的时候,便吃块糖吧。甜美的食物会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当然,如果这糖果本身更带着甜蜜的回忆,那自然就更棒了。
这样一块糖果,比千言万语的解释和哄慰都更奏效。
可是他还故意绷着,不肯吃。净璃故意长长叹了口气,将手收回来,转腕便将糖放进自己的口中。甜蜜入口,还要故意鼓起腮帮,露出大大的轮廓来犸。
“顾净璃,你!”他果然再绷不住,懊恼冲她怒吼。
净璃小嘴含着大糖块,努力旋转了半天,这才张得开嘴说话。一双眼睛净如琉璃,叽里咕噜地转,澄澈地望着他,“你不吃嘛。都剥开纸了,如果不吃掉就可惜了。自然该我吃了。”
“你!”他一身的黑衣被金色的阳光罩着,仿佛浑身都蒸腾起黑色的火焰来。
净璃轻轻叹气,回头环望走廊,看到走廊里再无旁人,净璃忽地狡黠一笑,忽地踮起脚尖来,将自己的唇送到他唇边。
却不贴合,只是隔着一厘米的距离。
青爵的呼吸登时混乱,玄黑的眸子像是嚣张的网,紧紧罩住净璃的唇。
她的唇小而红润,因为吮着糖果而变得越发湿润诱.人。有微微的女乃香从她唇中萦绕而出,惹得青爵只想发狂!
她只睁大眼睛,认真地望着他,“我已经将里面的花生吃掉了。剩下的部分是最好吃的,也是安全的。你要吃么?”
“顾净璃!”
他低低嘶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净璃点头,“我在诱.惑你吻我。当然,你可以拒绝。只要你推开我,我绝不纠缠。”
“你,你!”青爵嘶吼咬牙,眸如恶兽。
净璃看得见他的挣扎,轻轻垂下眼帘,听见自己轻声的叹息,听见自己的心——柔软下去的声音。
她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借了一点力,让自己能更高地踮起脚尖,将唇主动贴上了他的唇……
四瓣唇乍然相贴的刹那,两人都微微震颤。她感知到他唇上的干燥,还有一点点的起皮。这些日子来鼎升与演艺事业双面的压力,一定让他上了许多火吧。净璃轻轻用舌尖帮他濡湿了那些干渴……
他的唇猛然一震,略作犹豫之后便张开了唇,饥渴来找她的舌尖儿,带着掠夺的气势。净璃这一次却没躲闪,甚至不用他掠夺,而是主动地——伸进了他的唇里……
他的喉咙发出嘶吼一般的咕噜声,他几乎用尽浑身的力量来吮着她的舌尖儿。那感觉该怎么形容?——有一点点像饥饿的小baby终于找到了乳.头……死死含着,绝不肯放。
净璃几乎瘫软在他怀中,脚尖早已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只能用双手拼命扯住他的衣领。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扯住一根救命稻草,便死命地不肯放开。
可是终究还是应该放开,净璃努力用舌尖将女乃糖捅进他唇里去。女乃糖的体积让他暂时应接不暇,拯救了净璃。净璃一笑退开,背抵在墙壁上,双眼亮晶晶望他。
羞涩,这一回却全无躲闪。
青爵嘴里被女乃糖占满,懊恼地粗喘着瞪着净璃。
净璃调皮一笑,“那女乃糖上都沾了我的口水,好脏啊~~你是要吃进去,还是,吐出来?”
净璃说完笑着转身就跑。
好吧,虽然吻过这么多年,可是这样的话还是很挑战某人洁癖的底限的。有些事关干净的事情是不能被说破的,一旦说破了就难以忍受了。
青爵果然跺脚,仿佛忍着恶心,却又舍不得吐出来,在后头就要抓净璃。
净璃笑着,却终究还是含了泪。被他捉住肩头的刹那,回过头来。柔软的发尾滑过他的手背。
“当年我说你恶心,我说我讨厌你……其实我那时候心里很欢喜。我从没告诉过你,不是我真的恨你了,而是我真的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年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刚刚十四岁的小姑娘一时无法应对眼前的情形。她只能哭着推开他,发疯地冲他大喊,“傅青爵我讨厌死你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好脏,你脏死了!”
口沫相濡,一定是要长大了一定的年纪才能懂得的美好;对于那年的她来说,实在是有点挑战心理底限的不适。
她那年还只能慌乱收拾自己的狼狈,却没能来得及去顾及他的感受——她一直记得他那一刻宛如被雷重击的神色。
然后——他乍然一现的温柔便尽数收起,他就又变成了那个披了一身玄黑的冷酷少年。
从此他对她只有强迫,只有掠夺,只有不顾她反应的单方强势——而不再去管她是否接受,不问她是否喜欢。
她的回应晚了这许多年,今天再说起却再也挽不回当年他面上的绝望。可是她还是愿意在今天说出来。即便是晚了,她也要他知道.
录音棚监控室里,几个猥琐的男子正凑在监视屏前屏息凝神地窥视。
还用说是谁么?当然是钱未然偕同花和月三只。四个翩翩的佳公子,却在这一刻心照不宣地将各种猥琐表情挤满了面孔。
好吧,老大的现场直播,的确撼动人心。
可是看到后来,看到净璃那含泪的倾诉,小和登时第一个红了眼圈。月如璧则第一个转身离开监视屏。花上苑叹息着将镜头再推近去看了一眼青爵的表情。
钱未然则从裤袋里掏出香烟来,抻了一支咬到唇里去。记着录音棚是不准吸烟的,便始终没有点燃,而是一直叼着.
青花和月四只终于消停地进棚录音。净璃跟钱未然一起陪着制作人站在外间,隔着大玻璃窗看他们四人的表现。
耳麦里传出花上苑的笑谑,“老大,你今天的歌儿怎么这么甜呢?这也不是你以前的风格啊。怎么回事儿呢,难道是吃了糖了?”花和月三只集体爆笑,青爵拎起麦克风的支架就想去砸他们。
制作人赶紧凑近麦克风,笑着警告,“录音棚一切设施,如有损坏,十倍赔偿哦!”
净璃在角落的凳子上坐下来,含笑戴着耳机听他们四人在里头的笑闹,低头看制作人给她的歌词单。制作人要她在副歌部分加入一个声部的混声。可是净璃的心思却已在音乐声中飘远。
“你既然是拼图高手,你怎么不帮那不小心切碎了全家积蓄的农民去把钱都拼起来啊?”不经意地,当初在竖店的时候,她看见他拼合好的杯子时,曾经笑谑地说过这样一句话。
再想起之前青花和月四只面前桌子上的一大堆人民币碎片……
泪水浮涌而来,遮住了视野。净璃使劲使劲分散注意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明白那堆碎片是怎么回事了,她想起网上似乎对农民切碎了钱的事情有过后续报道,说是有人用等额的完好人民币换走了那袋碎片。净璃当时并没注意那后续报道本身,也只是替那农民舒了一口气而已,只以为是银行什么的良心发现了,给兑换了残币呢——此时才明白,是谁干了这件事,而且丝毫没有留下自己的身份。
是不是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尽管她自己都有可能已经忘记了,可是他却始终都记在心上,然后成为巨大的影响力,甚至左右了他为人处世的方式?
她总说他是记仇的,却也忘了,他记仇的另一面,便是他记得她所有的一切——每一句说过的话,每一件也许是不经意做过的事。
可是他不善于表达,而她则有可能没看懂他的本意。所以她才只说他记仇,而他总说她听不懂他说的话……
这世上,恋人相处最美好的境界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有哪一对恋人能从一开始就能做到这一点?两人从相遇到相知、相爱,中间势必要经过一段的“鸡同鸭讲”。只要那段时间不放弃,也许终有一天,你就会明白他想要说出的话。
他说的,她终于能够听懂;而她说的,他是否已经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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