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妻本风流 第十二章 遇袭【手打VIP】

作者 : 野地寻梅

梅飞飞点点头:“请兰小姐进来。”

兰倩心,当然就是林文鹤的初恋女友。念心,念心!念的不就是兰倩心的“心”吗?

梅飞飞知道她在G市,但却以为这是林文鹤永远不愿再提起的人,谁想到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她!

至于兰倩心是怎么再次出现在林文鹤的生活里的,梅飞飞的确有着好奇。但林文鹤对她百般照顾的时候,却对这个人只字不提,她只好几次将到了口边的话咽回去。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一个娇美可爱的女子走进来。梅飞飞这次细细地打量着她,只见她剪着时尚的梨花头,染着淡淡的金黄色,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圆圆的,脸颊红润,肤色洁白,娇俏的鼻子,微翘的红唇,这一切无不显示着,眼前的兰倩心是一位人见人爱的美女。

只是这位美女进来之时,脸色颇为不善,冷冰冰地没有一点笑容,不得不说,这使她的美丽大打折扣。

梅飞飞对她脸上的表情毫不介意,礼貌地笑了笑,说道:“你好!”

兰倩心不客气地道:“既然已经见过面,我也就不拐弯没角的了。梅飞飞,你还打算在这屋子里躲到什么时候?”

梅飞飞一愣:“躲?”从第一次听到兰倩心的声音,她就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但没料到,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她便来者不善。

“文哥哥为了你焦头烂额,你却在这里睡大觉享清福!这不是躲是什么?前一阵是因为你没醒,这还说得过去,现在醒了,却做起缩头乌龟!”兰倩心提高了声音,“你还有点良心在吗?”

没头没脑地被骂了一顿,梅飞飞闭了闭眼,深深吸口气,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再睁开眼,已没有了刚才的客气:“我不明白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如果你还有眼睛,那就应该看得出来,我并没有要躲在这屋子里不出去,而是你的文哥哥,对我封锁了外界的一切消息!”

兰倩心没料到眼前这女子看似比她还小几岁,居然也会有锋利的言辞和傲然的气势,一时之间,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梅飞飞见状,又放缓了语气:“兰小姐这次来,如果是想来告诉我一些外界的消息,那么飞飞倒是感激不尽。但是,兰小姐如果只是来骂人撒泼的,”她语气转冷,“尽管这不是我的房子,但想来我还是有这个权力,请你出去!”

“你……”兰倩心气结,伸手指着她,抖了半天,牙关里迸出一句,“好!好!果然伶牙俐齿!”说着,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大叠纸张,既有杂志,又有报纸,“啪”的一声往她床上摔,恨声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看看都给文哥哥惹了些什么祸!”

梅飞飞缓缓拾起那些东西,慢慢翻看,入目所见,越看越是心惊。

兰倩心冷冷地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心中涌上一种解恨的快意。

**

暮色昏暝的时候,林文鹤回来了。换过鞋,他疲惫地往沙发上一倒,女佣立即把饭菜端上来。

“小姐吃了么?”他累得没有一点胃口,却先问道。

“还没吃。”女佣小声答道,偷偷看了看他脸色。

林文鹤皱了眉,不悦地道:“怎么这时候还没吃?”

女佣的神色突然慌张起来,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

林文鹤立即生了疑心,起身往楼上走去。

“先生!”女佣急忙喊道,欲言又止。

他回头,疑惑地盯着她。

“小姐……她……她不在……”

“什么?!”

“她下午的时候出门去了……”

“怎么回事?!谁让她出去的!我不是吩咐过一定不许她离开房间吗?!”林文鹤大声质问。

女佣带着委屈小声地道:“是,是这么和她说的,但小姐执意要出去。她说,如果不让她出门,她就要自己跳窗出去。我们不敢拦她……”

“她怎么会突然要出去?谁来过?”林文鹤警惕地问。

“兰小姐来过,她走了之后,小姐就说要出去。”

林文鹤愣了一下,无奈地闭了闭眼,旋即又问:“那她去哪儿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没有……”

林文鹤深吸口气,揉揉眉心,立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是梅飞飞的号码,通了,但是却没人有接。听了十秒钟,他再也没了耐心,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我去找她!”

正在此时,门锁“嗒”的一声轻响,一只纤纤素手推开了门。梅飞飞探出身子来,另一只手还举着手机。她走进门,朝他晃了晃,平静地道:“刚到门口,所以没接。”

林文鹤不等她反应,一把扯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梅飞飞轻叹一声:“对不起,没和你打招呼,让你担心了!”

他静静地拥了她许久,这才放开她,脸上恢复了一贯温柔的笑容,故作轻松地道:“是该打!不是说了不许出门吗?居然还说要跳窗!”

梅飞飞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闪闪地盯着他:“那你呢?到底又为了什么不让我出门?”

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言辞闪烁地转开话题:“还没吃饭吧?饿了吗?”

“文鹤!”梅飞飞敛了微笑,表情严肃,“不要再瞒我!我不是傻瓜,你也不可能瞒我一辈子!”

林文鹤笑容淡去,沉默半晌,牵起她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这才淡淡地道:“我也没打算瞒你一辈子,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只是……”他有些心疼地看她,“你刚刚恢复,我不想你太忧心!”

梅飞飞不赞同地摇头:“我现在混身上下哪里像是有事的人?你把我关在屋里,什么都不让我知道,难道我就不忧心吗?安迪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他的不择手段,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就领教过了!你真不该瞒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兰倩心给她的那一叠东西。

“杂志社陷入版权纠纷门!”

“《探索与思考》销量大跌!”

“杂志与日报的新闻争夺战!”

……

林文鹤锁了眉:“谁给你这些东西的?”

“你别管!”梅飞飞说着,掏出最后一份,往他面前一放,淡淡地问:“你不让我出来的最大原因,还是这个吧?”

这并不是街头巷尾那种看上去就不入流的杂志,而是在G市小有名气,甚至颇有市场的一份休闲杂志。封面上醒目的一个标题是:作家也当小三,念心横刀夺爱!翻开来,杂志用了极长的篇幅,从林文鹤的童年时代八起,以极详尽的笔墨叙述了他与兰倩心和梅飞飞的两段感情。而在这两段感情中,他被描述成为一个用尽手段,先是抢了好友女人,后又夺了安氏总裁之爱的第三者!前一段感情导致了兄弟间的反目成仇;后一段感情,则直接引发了《探索与思考》杂志社与四方日报旷日持久的传媒大战……

兰倩心倒是还好,文章里并没有直接提名,只是隐约说了有这样一人。但梅飞飞,却被直接点明了金屋藏娇的身份。她与林文鹤的恋爱,早就全社皆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于是,“梅飞飞”这三个字,在她昏睡的期间,早就成了G市娱乐八卦的头条!

“是心儿给你的?”林文鹤叹了一声,按住她的柔荑,神色复杂地道:“对不起!”

梅飞飞摇头,笑,反手握住他的手:“你以为,我会为这种事介怀?”

林文鹤听了这话,才像是松了口气,认真说道:“这事闹得太大动静,心儿看了杂志便来找我。她其实,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事……”

梅飞飞浅笑不语,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以兰倩心对她隐含敌意的态度,怎么可能只是看看他有没有事?但她只是略点了点头:“你不是那种绝情冷心的人,她是你从小的玩伴,自然存着情谊。何况……”说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林文鹤顿时紧张起来:“飞飞,你不要误会!她现在仍然是别人的女朋友,而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我明白!”她敛低了眉,轻轻地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她明白他的心意!半年来的不离不弃倘若还不能证明他的爱,那梅飞飞真不知道,这世上所谓的“爱”是什么!她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

作为女友,她应该吃醋的,不是吗?但为何,此时她心中却没有半分不悦?难道,事到如今,她仍然对林文鹤没有产生哪怕一丁点的爱意?

林文鹤见她神色不定,心中更是着急,生怕她真的有什么想法,却没料到,她心中其实根本是没有想法!

“我和她,不可能的。”他急急地道,“我是真心实意地要和你在一起……”

梅飞飞知道他误会了,又笑起来,柔声道:“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刚才去了立仁,接下来,他们会暂停手上的所有案子,帮你处理好杂志社的全部官司。现在,你告诉我实话,杂志社,到底怎么样了?”

林文鹤愣了愣,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怕她误会,但看她这样冷静淡然的微笑,却又若有所失。许久,他缓缓地将手抽开,随即躺靠在沙发上,神情无限疲惫。

梅飞飞只看得心中一沉。只听他沉声道:“即使赢了这些版权的官司,对杂志社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怎么会这样?!”梅飞飞皱眉。兰倩心找上门来,她也看过近期见报的一些消息,知道目前局势对杂志社很不利,只是,却已经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地步了吗?

“杂志社运转的资金已经不足,广告商却又多数给安氏收买,目前的情况……可能只能再撑两个月……”

“两个月?!”她只觉得心中一紧,蓦然睁大了眼,却见林文鹤只是默默看着她,脸上泛起无奈而苦涩的笑意。

梅飞飞呆了呆,终是回过神来,咬着下唇,陷入了沉思。

**

梅飞飞再次回到杂志社的时候,终于切身地体会到,林文鹤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关在家里的原因。被遇到的所有人,用异样眼光行注目礼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心生郁闷。即使是如她这般不太容易受他人影响的人,也觉得极不自在。但她挺起脸膛,硬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这些刺人的目光一一顶了回去。

事实上她也没时间再去理会这些,为了挽救杂志社,她是编辑部和立仁两头跑。在资金的问题上,她实在无能为力,但她至少能在其他方面帮上一些忙。

那些所谓的版权纠纷,看来大多只是来找茬。但版权的案子,谁是谁非很难一语断定,是否侵权,也需要大量鉴定与讨论。何况人家有备而来,蜂拥而至,一时也需要大量精力来应付。

此外,作为编辑,梅飞飞只能努力提高近期杂志的内容质量。从稿子的筛选到专题的选择,都可谓绞尽脑汁。这些工作本来应由林文鹤来把关,但他和社长都在为了资金的问题四处奔忙。好在社里毕竟多数人还是不希望杂志社倒闭的,也知道这时候到了危急时刻,人人努力,加班加点也毫无怨言。

这一天,她又在杂志社忙到晚上,混然不知时间过得飞快,等陈姐也对她说:“飞飞,我要先走了。”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办公室只剩了两人。

“你还没弄完?”陈姐关切地问道。小三事件之后,许多人都疏远了她,只有陈姐还一如既往地肯与她亲近。

梅飞飞仰了仰酸疼的脖子,笑道:“还有一点儿,很快就好。你先走吧!”

陈姐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了,没什么要紧的就明天再来做吧!太晚回去不安全。”

她笑着感激地点头:“知道了。”

“总编呢?是不是会来接你?”

想起刚才林文鹤打来的电话,梅飞飞神情里有了更多的温暖。

陈姐走到门边了,忽然又拿出长辈的语气来,说道:“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你。”

梅飞飞笑了笑,轻轻点头,继续埋头苦干。

再次抬头已是十一点多。她看看手机,想了想,打了个电话。适才林文鹤说很快过来接她,却到这时候还没动静。

电话接通了,但半晌没人接。梅飞飞咬了咬唇,挂断了。这时候,他应该在应酬吧?一定是月兑不开身。

算了,自己回去吧!她舒了口气,稍微收拾了一下,拎起包包出了办公室。

夜已经深了,路上行人稀少,十分冷清。

公交车这时候已经是没有了,梅飞飞出了写字楼,原本想打部的士,但等了十分钟左右,居然一辆也没见着。她回头看看灯火俱灭的写字楼,又看看静悄悄的马路,从包里掏出手机,再打了一次林文鹤的电话。

结果,还是无人接听。

梅飞飞叹了一声,把手机丢回包里,打算往前走一段。不远处有个路口,的士应该会多一点。

虽然没有人,但街道上还是灯火通明,这使她稍稍感到心安。然而,正在此时,一辆黑色小车飞驰而来,行到她身边突然一个急刹车,“吱”的一声锐响停住了。

梅飞飞心中一跳,立即下意识地旁开两步,加快脚步。

她的不安是有道理的,车一停住,立刻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她未及逃开已经被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微微欠了欠身,极有礼貌地道:“梅小姐,你好!”这人正是安迪贴身的保安之一。

梅飞飞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平静地道:“有何指教?”

“安总想请你过去叙叙旧。”

“哦?”梅飞飞挑眉,“如果我不去呢?”

“梅小姐还是去一下的好,否则……”那人一使眼色,其他几人立刻上前一步,将圈子收紧。

梅飞飞左右看看,淡然点头:“好,我去就是。”

那人一摆手:“请!”说着先一步去开车门。

就乘这间隙,梅飞飞猛地把手上的挎包往他身上一砸,抬起脚向他小腿前端使劲一踹,那人痛呼一声软了脚。

梅飞飞拔腿便跑。

其他人没料到她突然翻脸,一时都愣了。被她踹倒那人大吼一声:“愣什么?还不快追!”这时她已经跑出十几米。

梅飞飞的脚有旧伤,本不该这样剧烈奔跑,但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她决不能再一次落到安迪手中!

“救命!救命!”她一边狂奔,一边大喊。这个路段并不算偏僻,她相信只要再支撑片刻,定然能遇到过往的路人。

可是,她想得太过简单。这年头,人情淡薄,没人喜欢自找麻烦。追她的人看起来便是有背景的,即使偶尔有人远远看见,也都躲开了。

再跑得一阵,梅飞飞只觉脚踝一阵酸痛,身上一阵无力,一颗心跳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胸膛痛得像是要裂开。其实她并非那种弱柳扶风的小女人,只是紧张之下又跑又喊,自然快不过一群大男人。

她不敢回头去看,却能感觉到那些人已经触手可及,心中一急,脚下一绊。路中间有块水泥地砖凸了起来,忙乱之中没有看见,整个人便重重地跌了下去。

只来得及将头一偏,情急中用手撑了一下,“呯”的一声,顿时,全身的骨骼像是跌散了架一般剧痛起来。

这一跤跌得她眼前一阵昏黑,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正在此时,身上突然被人大力一扯,随即一个男人声音在耳边喘着粗气狞笑:“梅小姐,早叫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何必非要自找那么多罪受呢!”

梅飞飞已经无力反抗。身上阵阵剧痛,脑中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由着他曳起来。灯火昏暗下去,意识渐渐消失之际,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刻骨的声音:“放开她!”

是他?是他!

她极力睁大眼想看清那个模糊的身影,无奈,黑暗却在这一刻,没顶而至……

**

“傅远!”梅飞飞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随即,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她肩上,有人柔声道:“飞飞!”

蓦然转头,却是林文鹤!她愕然半晌,正要开口,脑中忽然一阵刺痛,忍不住先扶着额头,申吟了一声。

“怎么?头疼?”林文鹤立刻紧张地问。

梅飞飞闭着眼,疼痛渐渐缓解,这才疑惑地盯着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是你?”

林文鹤一愣,旋即笑道:“是我啊!你以为是谁?”

她呆了呆,心想道,难道真是自己听错?那个声音明明是……

“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林文鹤关切地模模她的头。

梅飞飞这才开始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又一次进了医院。“怎么回事?”她问道。

“是我的错!”林文鹤道,“昨夜不该那么晚才去接你。没想到一时不备,就让他们钻了空子……”

“所以,昨晚那个人是你?把我救下了?”她再一次问,像是想求证什么。

他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梅飞飞轻轻地“哦”了一声,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失落。“那后来怎么样了?”她又问。

“刚好有朋友在,就把他们打发了。”林文鹤无视她的失落,简洁地答道,旋即又拉起她的手,细细看昨晚的擦伤,“真的不疼了么?”

梅飞飞笑起来:“没事呀!我又不是纸糊的!说起来也奇怪,不过是跌了一跤,居然会晕过去,难道真是前一阵睡太久了?”

林文鹤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道:“医生说你脑子里还有一点点血块没有完全吸收,所以,受了刺激,就容易晕……”

“啊?还有这种事?”梅飞飞愕然,旋即自嘲地摇头,“看来我变成林黛玉了!”

“飞飞,”林文鹤握紧她的手,“这段时间,为了杂志社的事,你太累了。歇一阵吧!”

“那怎么行?很多事还没做完……”

“没事,资金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

“真的?!”梅飞飞惊喜地道。

“是。”他淡淡地笑。

梅飞飞正要细问,忽然一阵手机铃响。林文鹤掏出来看了看,按下通话键,“喂”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瞥了她一眼,却又站起来,走出病房外去。

其实梅飞飞已经隐约听到了一个女人声音,见他如此神情,便不动声色,只是若无其事地靠回床头去。

没多久,林文鹤就推门而入,见梅飞飞默然凝视着他,不禁一愣,又歉然一笑。

“是兰倩心?”她平静地问。

“嗯……”他顿了顿,犹豫一会,“不是……”

“哦……”她淡淡地道,知道他不想说实话,也就没了追问的兴趣。

一时之间,病房的气氛似乎立刻僵硬起来。

林文鹤对她很好,十分好,非常地好!好到甚至让她觉得,自己不爱他实在是一种罪过。但他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有事喜欢瞒她。

梅飞飞不喜欢这种感觉。被蒙在鼓里,直到最后才知道真相的感觉,让人极不确定,极没有安全感。因为,但凡是真相毕露的时刻,通常都是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刻。

**

除了还有点头晕头痛,梅飞飞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很快就能回家。但她并没有如林文鹤所说在家里歇着。

杂志社的资金虽然已有着落,却没到位,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反而立仁那边,她不用太操心。只要杂志社能支撑下去,这些官司迟早能解决。

只是有了这一次经历,她出入开始变得谨慎小心,绝对不再单独出门。

这一天下班,林文鹤说是有事要处理,提前走了,来接她的是江玉容。

梅飞飞自从上次撞伤了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放松过,这时突然来了兴致,硬拉着江玉容去闹市区吃了个饭。

江玉容毕业后一直在外企,她能说会道,又平易近人,不爱计较,却又细心,很得老板的欢心。混了两年多,已经是部门经理。尽管如此,她在梅飞飞面前仍旧是大学同宿舍的那个女孩,没有什么不能说,也没有什么不能做。

两人吃完饭,随意地逛了逛,反正这里是商业步行街,人来人往,相对比较安全。

“哎,好久没听你提师兄了呀!”梅飞飞忽道。自从一年前在西塘时接了她的电话,说是师兄有了女朋友,这一年来,几乎就很少听她说起这件事了。这段时间大事小事不断,她也就没空关心,这时突然想起,不禁一问。

谁知江玉容立刻白她一眼:“呃……没事提他干嘛!”

“唔?”她越是这种神情,梅飞飞越发来了兴致,立刻促狭地笑道,“哟,怎么?千年榆木脑袋终于开窍,有新的目标了?”

“乱讲什么?谁榆木脑袋了!”江玉容反驳。

“怎么不是?这么多年了,还吊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没听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吗?那时,你不是和我说他有女朋友了?那你还在干等什么啊?”

江玉容“啐”了一口,转过头去,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梅飞飞没听清,皱眉问道:“什么?”

江玉容神情怪异,瞪她一眼,不说话,居然脸红了!

她愣了一愣:有猫腻!

“喂喂,你说清楚!”梅飞飞停下脚步,扯住她,“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江玉容被她扯住,脸色愈红,扭捏着说了一声:“他们分手了……”

“哦,分手了……然后?”

“然后……没了……”

“不可能!”梅飞飞大声道,“江玉容,你那点花花肠子,有几个弯我都知道!什么没了?快点说!……啊!”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以手掩口,故意极为惊讶地道,“你做小三啊!”

江玉容使劲拧了她一把,又在她胳肢窝下一掏:“死飞飞,你才做小三咧!”

梅飞飞“哎哟”一声大叫,立刻笑成一团,江玉容却还不罢手,直挠得她一迭声地求饶,这才叉着腰道:“下次还敢不敢乱说?嗯?”

梅飞飞笑得直喘:“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行不?快点告诉我呀,然后怎么样了?你们……”她挤挤眼,“就好上了,对不对?”

江玉容刚才还一副彪悍的泼妇模样,听了这话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未语先羞的大家闺秀了,绞着手,点了点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哇呜!容容!”梅飞飞跳起来,紧握住她两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还有什么事比得到梦想多年的爱情更幸福呢?!

江玉容见她为了自己高兴成这样,心中也十分感动,笑道:“飞飞,淡定一点!这可不像天秤座了啊!”

“谁说天秤座就不能激动一下呀!”梅飞飞笑得合不拢嘴,“容容,我真是为你高兴!”

“谢谢!”江玉容轻声道,微笑里流露着幸福和满足。

两人闹了一回,这才又挽着手朝前走。

梅飞飞道:“你倒是一点口风也不露啊,害我还替你暗暗着急呢!快点说说,你们是怎么好上的?”

“这个……好像有点复杂……”转头见梅飞飞一副佯装不满的模样,江玉容忙忙地又道,“真的呀!那时候,看见他有了女友,我真的挺伤心。心里想着,算了,既然没希望,就死了心一辈子做他的小师妹好了。可是呢,很奇怪,他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倒是疏远了我好长一段时间,我以为大概是怕女朋友误会。谁知道,又过了一阵子,他却开始经常约我出来吃饭,还热情地把我介绍给那个女孩,动不动地就在我面前大秀恩爱。那时候呀,唉!”她叹了一声,“我心里真是,真是……”

“哦!我明白了!”梅飞飞皱着眉听了半天,忽然恍然道,“他这是假装恋爱,故意在刺激你呢!”

江玉容睨她一眼:“嗯,可惜那时候你正在为傅远的案子忙着,我不敢打扰你……”

提起傅远,梅飞飞的脸色有瞬间的黯淡,但很快恢复如常,笑道:“果然是!对不对?你要是有我一半的聪明也就足够了!”

江玉容倒是很认真地点头:“确实……”

“后来呢?你就终于忍不住了?”梅飞飞笑问。

“嗯……”江玉容脸红红地,“后来我受不了了,他约了我几次我都不肯出去。终于有一天,我便傻乎乎地告诉他……”说到这里,她打住了,无论如何不肯再说下去。

梅飞飞“呵呵”地笑起来,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了……哈哈……”

“你知道,那我就不说了……”江玉容瞪她一眼,看她仍然笑个不停,不由得又羞又臊,跺跺脚,转身走走。

梅飞飞几步追上,一边笑一边说:“好了,我不笑话你。我本来也不是笑话你呀!你这个师兄,还真是蛮有趣的嘛!以前我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真看不出他竟然是这种人!这么说,他其实对你,也早就有意思了?”

江玉容微微笑着不说话。

“哈,这男人也是!自己心里喜欢你却不肯表露,非得逼得你自己说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不是用这招,要等你表白的话,肯定要等到花儿也谢了吧?”梅飞飞啧啧地道,“那么,你说我应该是骂他一顿的好,还是赞他几句的好呢?”

“喂喂,梅飞飞,你可别在他面前乱说啊!你这张嘴,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么?”江玉容忙道。

“哟,”梅飞飞故作不满,“怎么,这就护起短来啦?哦,那时我是特殊情况,没和他计较也就算了!现在,不声不响地把我最好的姐妹骗走了,不得来给我这个做小姨子的敬杯茶啊!”

“怎么是骗走了!”江玉容瞪大眼。

“怎么不是骗走!”梅飞飞瞪回去,“使手段那不叫骗啊!”

江玉容顿时泄了气,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梅飞飞却又想了想,故作大方:“唔,不过看在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爱你的份上,也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目前看来,还让你过得挺幸福的!那么,本律师就暂时不追究他坑蒙拐骗的行为,保留上诉的权利吧!”

江玉容望天翻了个白眼:“飞飞,刚认识你那会儿,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么有做律师的潜质啊?”

梅飞飞“咯咯咯”地笑起来:“深藏不露呀懂不懂?”

两人一边说说笑笑的,一边随意地逛着。忽然,梅飞飞脚下一滞,挽着江玉容的手一紧。

“怎么了?”江玉容疑惑地问。

“林文鹤!”梅飞飞盯着前方某一个身影,神色复杂地说。

江玉容顺势望去,果然是他!可是,身边那女人?

“是兰倩心。”梅飞飞解释。

“兰倩心?他的初恋啊?”江玉容早已听过这个大名,立刻皱起眉头,“你不是说他是被初恋甩掉的?难道又吃起回头草来了?”

“不会。兰倩心这会儿还和他的好兄弟在谈恋爱呢!”梅飞飞拉着她闪到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两个人。

“哈?不会吧?”江玉容瞪大眼,撇撇嘴,“你看看前面那两个人,你敢说这不是在恋爱?”

只见两人正在一间男士服装店里,隔着玻璃窗,能看见兰倩心笑语嫣然,正拿了一件衣服在林文鹤身上比划,而林文鹤脸上尽是无奈而宠溺的笑意。乍看之下,果然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模样。

梅飞飞咬了唇,沉默不语地看着,若说心中完全没有一丝芥蒂,那确实是骗人的。扪心自问,作为林文鹤的女朋友,她不敢说自己合格,至少,她无法说爱他。但他此刻这种公然的行为,是不是也太过份了一点?倘若他真的放不下兰倩心,她会无条件地放他走,但是,他何必又要说爱她呢?

江玉容捅捅她:“我们过去!”

“不。”她拉住她。

“什么?你就这样忍下来?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样!什么世道啊!”江玉容气哼哼地道。

梅飞飞摇摇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我的照顾,难道你统统不记得了?如果他不爱我,又何必为了我几乎赔上杂志社?”

“那么安迪呢?你忘记了?当时他还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你,结果却脚踏几船?!”

“但我不相信文鹤是这种人,他是个专一的人。只不过,”梅飞飞深思着道,“他现在到底是对谁专一……”

只见兰倩心捧着衣服向林文鹤撒娇般地说了什么,林文鹤笑着点点头,兰倩心便拿着衣服走向收银台,显然是要买下。

江玉容不由看得一肚子气:“那现在怎么办?”

梅飞飞反倒笑了笑:“你想怎么办?冲过去‘捉奸’?”

江玉容哼了一声。

梅飞飞深吸口气:“不管怎么说,他帮过我,护过我,我想,至少也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说着又笑道,“说起来,倒也是我精神出轨在前呢!”语气之中颇有些自嘲之意,偏偏又有了点伤感,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江玉容了然地看向她,伸手握住了她,有些心疼地唤道:“飞飞……”

“你放心,我没事。”她反手相握,浅笑淡然,“要知道,如果伤害是来自于一个你不爱的人,那么,它是不会有任何力量的。”

**

第二天一大早,林文鹤照例来接她上班。

梅飞飞一身女敕黄色的洋装套裙,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自从脑部受伤被剪去了长发,这时候发梢短短的,在耳后微微卷着,减去了几分娇女敕,更显出一分活泼来。

林文鹤正在楼下斜倚着车门等她,见她踏着晨光出来,惊艳得闪了一下神,随即流露出惯有的儒雅笑容。

梅飞飞像往常一样,微笑着道:“早上好!”

林文鹤不待她走近,便迎上前几步,张开双手,拥她入怀。梅飞飞下意识地身子一僵,随即却又放松。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僵硬,只是轻轻地抱了一下,旋即松开,笑道:“你真美!”

梅飞飞心中有事,却不动声色,只是轻笑不语,任他牵了手上车。

车子缓缓开动,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看他的侧脸。他很专注却很轻松地握着方向盘,像是平时一贯的处事态度,认真而不紧张。清俊的脸庞迎着车窗射进来的阳光,容颜晶莹,宛如雪玉雕成一般。

“看什么?”他忽然带着笑意问她。

“呃,没什么……”梅飞飞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他又没转头,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我能感觉到。”他含笑看她一眼,补充道,“你的目光,我敏感。”

梅飞飞有些意外,无声地笑了笑。

“你有话和我说吗?”林文鹤又问。

她愣了愣,轻咳一声:“算了,还是晚上下班再说吧!”

林文鹤这一次盯着她看了足有五秒钟,这才回过头去开车,脸上的笑意淡了:“你真的有话和我说?那么就现在说吧!”

“你开着车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方向盘一打,立刻靠边停下了。梅飞飞愕然地看他,却见他把油门关了,旋即握住她的手,轻轻笑道:“现在可以说了。”

梅飞飞无奈地一笑。

林文鹤又道:“你这模样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和我说,倘若不听,我只怕今天一整天都没心思做事了。”

“好吧!”她点点头,想了想,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偏偏他侧过了身,极其专注地等待着她的开口。她迎上他真挚的目光,心里有一刻的不确定,昨天那一幕……但是转念一想,把话说清楚,才是真正对彼此的负责。于是便道:“昨天下班后,你去了哪里?”

林文鹤一怔,凝视着她的目光中立时褪去了笑意,变得尴尬起来:“我……我……”

“你和兰倩心在一起。”她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的目光移开了,有些不自然:“是……你怎么……”

“我和容容逛街的时候碰巧看到,不是有意跟踪你。”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地解释,抬眼看她,只见梅飞飞神色平静,没有责怪或者是嗔怒的意思,不禁又是一怔。

“你,是陪她去逛街吗?”她静静地问。

“是……”他尴尬地道。

“我知道自己其实没什么资格问你这些,”梅飞飞敛低了眉,“但是,毕竟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

“飞飞,别这样说!不管你心里装的是谁,但我对你一直是认真的。你是我的女朋友,不仅仅只是挂名,你当然有资格问这些。”林文鹤急道。

梅飞飞叹了一声:“我是想说,如果你对她真的余情难了,我不会贪恋你这个女友的位置……”

林文鹤越听越是着急,忍不住将她双手握紧了,捧在心口:“我没有,飞飞!我可以向你发誓,绝对没有什么余情难了!”

他的手一向偏凉,但这时却握得她一阵温暖。她抬了抬眼帘:“那你们昨天……”

“我是陪她去逛街,但她说是为了替许均买衣服啊!”林文鹤解释。

许均就是他曾经的好友兼兄弟,挖了他墙角的人,兰倩心目前的正牌男友。

梅飞飞想起昨天看到的,原来兰倩心是在拿林文鹤做对比,正因为是买给男友,所以也是她自己去买的单,而非林文鹤。如此说来,确实是错怪了他。只是,那时候,兰倩心脸上的神情,却总是令梅飞飞心中感到有些异样。但见林文鹤此时一脸焦急,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

“过几天是许均生日,她说想私下买份礼物,给他一个惊喜,因此约了我去。恰好我又有空,于是……”林文鹤进一步解释,郑重地道,“并不是有意欺瞒你,更加不是你说的什么余情难了,正是因为怕你这样误会,所以才没有对你明说。飞飞,请相信我!”

“你知道我不喜欢欺骗的。”梅飞飞轻轻一笑,“如果不能骗我一辈子,那就不如对我说实话。我只是担心,倘若你真的想离开,而我会阻止了你的脚步……”

“飞飞!”林文鹤的语气带了些责备,“你忘记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吗?说好要一起走下去的!难道这么久以来,我所做的一切,还不能证明我的决心吗?”

“不!如果我真的不相信你,今天就不会对你说这些!”梅飞飞也郑重起来,“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只要你愿意,我就会陪你走下去!尽管,尽管我现在还不能做到,如你爱我一般地爱你。只是这一点,一直让我心有不安……”

“不用不安!”林文鹤的神情放松下来,暖暖地一笑,如晨光浏亮,“我知道你是一个不易改变的人,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爱上你?既然是我先爱上,既然是我爱得多一点,那么自然得由我多付出一些。不需要不安,飞飞!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付出会有收获。即使……”他顿了顿,柔和地看着她,温柔地将她一缕刘海揽过耳后去,“即使你的心给不了我,你能够一直陪着我走下去,这样的日子,也很好……”

“文鹤……”梅飞飞不知道能再说什么,只能探过身去,环住他。

林文鹤紧紧地回抱了她一下,继续道:“飞飞,心儿已经是过去了。再说,她现在是许均的女友,我对她能有什么想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许均一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安迪一样,为了得到,不择手段。”

提到安迪,梅飞飞这才松开他,又问:“我一直没有问,资金问题你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吗?”

林文鹤点点头,有些不自然地一笑:“是心儿和许均帮的忙。”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太出乎她的意料,但这时,也不禁了然地“哦”了一声。这一声之中,包含了许多意思。

原来如此!兰倩心的出现并不是毫无原由的,她对自己的敌意以及对林文鹤的亲近,也不是毫无原由的。只是……

“难道你对从前的事,全部都能放下?”梅飞飞微微蹙了眉,不自主地想起初识他的时候。那时他一人躲在西塘,不问世事,日日醉酒,甚至因此住院。若不是遇到她,他这种日子还不知道要继续多久。如此深入骨髓的痛,真的能全部遗忘吗?

“能不能遗忘,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林文鹤淡淡地笑,“日子总是要向前的。已经发生的事,谁也不能再改变,既然不能改变,那么,就只能接受它。”

梅飞飞默然听着,半晌无语。

“许均,其实也没有什么错。他只是错失了一次,而我,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那个人。心儿选择的人,到底是他。说穿了,我才是局外人。既然那不是我的爱情,那么,也就算了吧!”

梅飞飞无端端地有了心疼的感觉,为了眼前这男子的无奈,与豁达。选择了他,可能真的不会有与傅远之间那种真切疼痛的感觉吧?但是,选择了他,却是选择了一份安逸与平静,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女人,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最好的归宿呢?

她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柔柔地笑道:“那就算了,我会陪你。”

淡淡的一句,胜过千言万语,林文鹤的眼里泛起了一点点水光,显得眼睛越发乌亮。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仰了仰头,努力不让那温润融化成水滴,再次低头看她时,眼里的水光幻成了无尽笑意。“谢谢!”他轻轻地道。

梅飞飞觉得自从与他在一起,俩人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亲近。于是抿了唇又笑道:“可不许再有下一次了啊!你把她当妹妹,我不介意,你要与她出去,我也不介意。但是我不介意,人家的男朋友会不会介意呢?”

“这个……”林文鹤一怔。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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