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4月22日,胡飞已经当上了奉天督军兼奉天巡按使,掌握了奉天省的军政大权,成了边疆大吏,有了相当地位,同以前小小的师长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更加引起日本当权者的注意。然而,尽管胡飞一个劲地巴结日本人,但在日本统治集团的军政两界,对胡飞却存在截然不同的两种看法。
胡飞通过川岛杏子了解到在华日军的部署以及日本高层对他的不同看法,这让胡飞不得不对日本在华军队提高警惕。胡飞明白这群狼随时都有吃掉自己的野心。
日本高层对胡飞有着不同看法,这些看法是和当时日本极力推行的“满蒙土匪立运动”紧密相关的。所谓“满蒙土匪立运动”,其实就是日本人推行的要把中国的领土割让给日本的运动。日本妄想把内蒙东部和整个东北变成一个实体,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建立满蒙王国,由日本托管。
这种疯狂的侵略行动,让胡飞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胡飞为什么不和日本人血战到底?胡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军阀大有割据一方的态势,胡飞明显地感到以一己之力很难与日本对抗,胡飞现在知道自己立足未稳,只有等到自己力量丰满了,再图其他。
胡飞探听到一派要推出满清末代皇帝为标志的清朝遗老遗少的班底构建满洲国,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依靠宗社党和内蒙叛匪。而宗社党的头目就是清朝的肃亲王善耆,1912年1月25日,清廷举行最后一次御前会议,决定清帝退位。
满清宗社党坚决反对。这伙人为了保存实力,肃亲王善耆等一伙六十余人,在北京守备队队长日本顾问菊池武夫的协助下,于2月5日密潜到旅顺,被日本人保护起来,待机而起。
满清宗社党是一个以复辟清朝为宗旨的反对资产阶级革命的反动组织,其成员都是清朝的宗室贵族,遗老腐儒。他们积极投靠日本,企图东山再起。日本也正想利用他们,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派日本军政势力是以日本参谋本部(二部)、日本关东都督和日本浪人川岛浪速等人为代表的。他们认为,胡飞是实现“满蒙土匪立运动”的最大障碍,必须除掉。
另一派认为,实现满蒙土匪立,应该利用胡飞,胡飞是日本的最好帮手,应该鼓动胡飞独立,日本便可兵不血刃地占领东北。这一派日本军政是以日本参谋本部次长田中义一、日本外务省和日本驻奉总领事等人为代表的。这些人和胡飞的关系表面上处得很好,日本军政的两派代表人物,互不联系,各自活动。
立挺满清的川岛浪速一派在策划第一次满蒙土匪立失败后,贼心不死,于1916年又策划了第二次“满蒙土匪立运动”。川岛浪速在前清时,曾担任过民政部尚书善耆的警政顾问,他们是拜把兄弟,关系十分密切。川岛浪速以浪人的身份在华活动。这是当时日本干涉别国内政的一个普遍作法。
他们表面上是私人身份,不代表政府。但实质上,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日本侵略别国的间谍。这一派的日本统治集团,在计划、财政、人员、武器等方面,都做好了在东北举事的准备,但后来由于日本驻奉天总领事矢田七太郎等人认为“极为不妥”。他们认为,如果不能成功,便会有“暴露意外丑态之虞”。不如策动胡飞进行“满蒙土匪立”,较为稳妥。这个看法,得到了日本外相石井和军部参谋次长田中义一的支持。于是,大规模的武装暴动便没有举行,而是采取了策动胡飞独立的作法。
但是,川岛浪速一伙暴徒却策划了一个暗杀胡飞的阴谋。他们认为“擒贼先擒王”,企图杀死胡飞,然后趁乱夺取省城奉天,使东北成为宗社党的天下,日本便可趁机操纵之。1916年5月中旬,“日本的现役联队长土井少将在沈阳满铁附属地内召集日方有关的军职人员,密商干掉胡飞”。会议决定由伊达顺之助、三村丰预备少尉(少佐)等组成“满蒙决死团”,刺探消息,磨刀练兵,执行刺杀任务。他们选择了一个胡飞必定出现的机会,那就是5月27日。
5月27日,日本天皇之弟闲院宫载仁亲王从俄都返日经过奉天,“胡飞督军为对闲院宫的经过表示尊敬”,就到奉天车站去迎送。为表示敬意,胡飞还特率其部下二十七师五十三旅旅长李玉麟等乘5辆豪华俄式马车,在骑兵卫队的护卫下,大张旗鼓地赶往车站。日本驻奉天总领事矢田也到车站迎送。
胡飞送走贵宾后,在归途中,于小西关附近,突然遭到炸弹袭击。炸弹是从一层楼的窗口里投掷出来的。刺客是时任日本陆军少佐三村丰等人。但是,他们没有见过胡飞,看李玉麟煊赫的气派,把李玉麟误认为是胡飞了,炸弹就投向了李玉麟。刹那间,奉天小西门大街,硝烟弥漫,乱作一团。但由于刺客三村丰预备少尉,惊慌失措,投弹不准,李玉麟等人只受了轻伤,在后边护卫的卫队士兵被炸死了五六人。
坐在后边马车上的胡飞正路过小西边门外,突闻炸弹声,情知有变,就机智地跳下马车,蹿上马背,以极快的速度同卫兵互换上衣,在马队卫兵的护卫下,绕道从胡同穿过大西门驰回将军行署。但在途经奉天交涉署时,又遭到炸弹的袭击。胡飞在路经大西城门里的奉天图书馆时,突然从图书馆门洞里跑出来一个人伊达顺之助,手拿炸弹向胡飞扔去。但胡飞是玩马的出身,骑技娴熟,马驰如飞,炸弹在胡飞的身后爆炸,气浪只炸掉了胡飞的帽子,人并没有受伤。可那个刺客伊达顺之助却被炸弹的弹片击中要害,在大街上滚了几下,就死了。
两次刺杀,没有动胡飞一根毫毛,胡飞可谓命大。当然,这和他遇事不乱、沉着应对有关。
胡飞惊慌失措地跑回刚刚建成不久的将军行署,也就是后来的大帅府。门卫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在门口架起了机关枪,卫队紧急集合,处于戒备状态。这时才发现那匹马通身是汗,后腿正淌着血,马肚子也受了伤,知道出大事了。督军署如临大敌,紧急出动,立刻封锁了浙江会馆、通天街等周围地区。
过了一会儿,李玉麟骑快马赶到了将军行署,立刻问:“胡爷回来没?受伤没有?”卫队长赶忙回答:“刚回来,没有受伤。”李玉麟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放下心来。径直进到府里,赶快去见胡飞。胡飞气愤地问道:“他妈拉巴子,谁干的?逮着没有?”李玉麟急忙答道:“跑了一个,死了一个!”话刚说完,卫兵进来报告:“日本铁道守备队队长和日本驻奉总领事来慰问。”慰问是假,探听是真。
胡飞正在更换衣服,他一愣神,月兑口而出:“来得好快呀,让他们进来!”日本人进入客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将军,您受惊了!”胡飞和他们虚与委蛇,表现得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声音朗朗地说:“小事一段,小事一段,不足挂齿,还有劳各位前来看望,真是不好意思。”说完便哈哈大笑,接着又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说:“哼,有人打我胡飞的主意,没那么容易!”日本人“见张神色自若,不禁暗自称奇”。
事后检验那个刺客的尸体,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虽然穿戴的是中国老百姓的服装,但他的脚形明显是常穿木屐的,可以确认是日本人,那就是日本浪人了。这一次炸胡飞,本来是日本人干的。但是,日本人却放风说是宗社党所为。
其实,胡飞也知道是日本人干的,但由于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而且又在日本人的势力圈内,不得不忍气吞声,他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便不了了之了。胡飞为了尽快平息这起突发事件,故意在一个场合,当众说道:“算了吧,单从脚形判断凶手,证据不足,不足!”也就没有向日本人交涉,把这个事件敷衍过去了。
这一事件,使得胡飞对日本人有了一定的警觉。他知道,当日本人的傀儡是很危险的。这是日本人第二次炸胡飞。五年以后那次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