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面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潘牧师月兑下道袍,换上一身休闲衣裤,紧张兮兮地提早来到了捷运站,他站在出口那儿,却又踌躇不定地走来走去,还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望不会见到教会或者邻居那些熟悉的面容,不过他这回可是多虑了,台X的捷运乘客全都拥有冷然、淡漠、彼此之间毫不关心的脸孔,脚步迅速地来来去去,丝毫不愿回顾路边或身旁的陌生人;这个世界上可能始终无法有任何人为他停驻,除了那个同病相怜的「国中生」,或许在尘世间再也找不着心灵相通的人了,全球几十亿的人口,要寻着一个了解自己的朋友,真的不容易啊。
曾经有个教会的妈妈,在周日上午的聚会结束后,带着还在念大学的女儿来同他攀谈:「牧师啊,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
「那你──」
他很快地结束这次的私下交谈:「我想,我可能爱耶稣胜过于任何人。」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苦闷,这已经是阅读《圣经》所难以平复的了。上帝为了要治疗病人,所以使他们染上恶疾;为了要安抚伤者,所以让人们流血流泪,然后在他们糜烂的伤口上彰显治愈的大能?既然如此,上帝又为何先要人们痛苦呢?难道**与心灵上的实质悲剧,只是一条让人们走向悔改的崎岖道路,大部分的人之所以能感受到上帝的大能,不就是通过重重的试炼与哀伤吗?
他曾经做过一个春梦,梦里面他像是一个罗马士兵一样,走到山丘上的十字架那儿观看被钉死的耶稣,耶稣的脸上有着温柔的神情,然后祂就那么从十字架上走了下来,与他拥抱接吻,就像在最后的晚餐之后亲吻犹大那样深深地吻了他的嘴唇,之后他梦见那神圣的神子果着身体站在他面前,让他卑微的双手拥抱住祂,让他的手指滑过被圣灵充满的躯体,那缠绵的感觉宛如充满了狂喜,尔后他醒来,发现自己的**却渴痛得逼真极了,而且他还射精射在自己的棉内裤上,那一滩热呼呼的诉说着他在婬梦中所犯下的罪恶。过了几天,他一直私下对着神忏悔,也曾经无数次祈求上帝的指引,最后他上了网,逛到一个同性恋者出没的网站,始终留连不去。
约定的时间到了。潘牧师紧张地模了模头发,又抚了抚休闲裤上的一丝皱折,无助地低头祷告。他见到两条可能的路就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条通向禁欲生活的宗教之路是笔直、平坦、狭窄的,这说明他毋需像那些神父一样终身不娶,却必须在教会的姊妹中找一个夏娃一般的女人出来,完成上帝的应许;另一条路则是神秘、耽欲、好吓人的,其实他早已无从选择,因为那条宗教之路已经被一个手持火剑的天使给挡住了,那人会有着耶稣一般的心,而且纯真无暇,是他这辈子所见过最可爱也最危险的人。
这个要试炼他的天使已经来了。忽然一个嗓音奇怪的人停在他身前,犹豫地问道:「你是『牧师』吗?」
唐牧师从闭目祷告中战战兢兢地张开双眼,他的视线从那双旧旧的白色杂牌布鞋,往上直到那窄管的Edwiin牛仔裤,然后是一个挂满廉价漫画人物别针的破背包,最后是身高只到他下巴的一张青涩少年的脸;这个少年有着一双全然生动的黑眼眸,他怯怯地抬头望着他,脸色虽有些苍白,却带着浅浅而略微紧张的微笑……上帝,那副微笑差点融化掉他的骨头。
潘牧师呆愣愣地陈述:「你是『国中生』。」
那少年点点头,那顶紫色的怪异贝雷帽不相称地在前面晃动着。
潘牧师不知该怎么接口,只说:「你的帽子很好看。」
「国中生」小声地说:「这是我姊姊买给我的,我第一次戴出门。」
潘牧师紧张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聊?」
「去麦当劳怎么样?」
「麦当劳的东西都是垃圾食物,我带你去喜来登吃饭吧。」
「那里好贵──」
唐牧师看着他,终于斩钉截铁地说:「我请客。」
少年点点头,跟在他后面,缓缓从捷运车站出口往喜来登饭店的方向走去;虽然只有几步路,但「国中生」始终没有与他并肩而行,潘牧师数着身后的步伐,晓得他想避人耳目,于是走到一楼的欧式自助餐厅那儿,指示「国中生」跟他进去。
他们沉默地在选定的位置坐下,两人又同时站了起来,无声地各自去拿了一碟东西。「国中生」显得有些饥肠辘辘的样子,刚拿了一盘肉和堆得满满的炒饭,很快就吃完了,接着又去拿了一些清蒸鱼、一些牛柳,还有一些猪肉冻,潘牧师只吃了一盘菜,就坐在那儿观看「国中生」吃饭;「国中生」感觉到他的视线,觉得有些发窘,但他还是尽责地吃完了满满一大盘的食物。
「『牧师』,你干嘛这么瞧着我啊?」
唐牧师微笑道:「我只是觉得,光看着你吃东西,自己就好像已经饱了。」
「国中生」赧然说道:「我今天中午只吃了一个面包,所以觉得很饿。」
「我看过一些报导,说是中餐一定要吃得饱。」
「没办法啊,我老妈星期六常常去工厂加班,我姊又出门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所以我只能到便利商店随便买点东西裹月复。」
潘牧师不禁问道:「你妈妈没有事先弄饭吗?」
「国中生」扁了扁嘴:「她做的东西比我老姊弄得还难吃。」
潘牧师又问:「那你爸爸呢?」
「国中生」冷哼道:「那家伙跟一个和我大姊同年的大陆妹跑了,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原来「国中生」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经由他断断续续的叙述,潘牧师了解到这个少年心底的孤独,也觉得非常沉痛,然后「国中生」平板地告诉他自己的家里经济出现问题,他在学校也没有什么知心朋友,除了偶尔跟同学打打球,唯一的兴趣就是上网逛聊天室,想要认识一些能够相互体谅的网友,并且和他们交换意见,而这种想法又与唐牧师的初衷不谋而合。很快地,自助餐厅在晚上十点结束夜间的用餐时间,潘牧师拿信用卡付了帐,然后示意要「国中生」跟着一起离开。
「国中生」开口问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潘牧师一怔,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国中生」摇了摇头:「我跟老妈说了今晚不回家,要去同学家里睡……因为我要跟你见面,所以撒谎了。」
潘牧师和他一起站在饭店的一楼大厅,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今天两人纔第一次见面,虽然聊过一点双方的生活,看着这个少年时也发觉两人互有好感,但初次见面不能一起过夜,而且还是跟一个这么小的国中学生,似乎有些过分,于是他在心里默想着该怎么约定下回再见面的说法,可所有的对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国中生」就提出一个让他无比诧异的要求。
「我早就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要陪你了。」
潘牧师显得有些踯躅,又期待地说:「你真的──」
「国中生」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潘牧师当然万般愿意,于是他二话不说,很快就转身到柜台订了房间;当他与「国中生」一起搭电梯上楼时,还是顾忌地留神是否其他的房客有露出怀疑或不屑的目光瞧着他们,可是没有人在意这狭小电梯内的紧绷,房客们神态自若地离开了彼此的视线,连饭店的服务生都不曾表现出任何疑虑。
到了楼上,电梯里其他的房客和服务人员都如漂萍般远去,潘牧师这时发觉有只小手握住他的,那热度让他跟着全身发烫,他知道,「国中生」和他一样,都非常期待着两人可以独处的时刻。他们如情侣般手牵手走过饭店的漫长走道,刚进了房间,他就拉起「国中生」的手,埋首亲吻那热烫的掌心,然后逐步吻着他细瘦的手指。
「我还以为我永远也不敢见你,」潘牧师沙哑地说,「我没想到我还能在这地狱般的旅馆房间重获快乐与幸福。」
「『牧师』,你是基.督.徒吗?」
「我是。」
「国中生」笑了:「该不会,你真的是个『牧师』吧?」
这个男孩拥有什么样的禀赋?
潘牧师忽然觉得好感动,这个天使真的能够辨识自己的内在,让他受到无比的喜乐:「感谢上帝……让我……让我终于遇见了你。」
「国中生」带着调侃与趣味道:「或许你的上帝总是以这种神秘的方式行事?」
潘牧师紧紧把这个少年搂在胸前,这还没发育完成的年轻人有着纤细的骨架,上帝派来这个天使一般的少年,是不是就为了解救他?
他们开始亲吻对方,然后继续月兑上的衣物,直到两人都已一丝不挂。
潘牧师看着「国中生」白皙光洁的身体,他身上那属于男人的部分开始活跃了起来,女人软趴趴的躯体总让他的也软了,只有这清灵纯洁的少年让他重新获得生命,与「国中生」互相探索彼此的身体,肢体交缠地一块儿坐在床上。他全身的每一处感官都在回应着这少年温热的唇和双手抚模的快乐,每一道神经都在紧绷着迎接少年的滋味与气息,轻触与呢喃,陶醉忘我,而他相信自己还是能爱人的,因为,热情纔是唯一的真实,他的**激烈更胜于站在礼拜堂前讲道。
于是他祷告似地跪坐在床上:「请祢告诉我,祢宽恕我所做的一切。」
「国中生」茫然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但潘牧师没有回答他,还是沉浸于自己的祷告中,然后,《圣经》里面《雅歌》的诗句浮现在他嘴边:「每到夜里,我在床上寻找着他,寻找着我心里深爱的人,我一再寻找着他,却找不到……」
「国中生」贴着他的背抚弄他的,然后一把将潘牧师压在床上,进入了他的身体;潘牧师感觉到强烈的痛楚,感觉到深入他身体打上契约之印的异物,撕裂了他的,但他还是告诉自己:这是圣灵充满了他的体内,是天使正在使用他的**,上帝将他当成一件爱情的容器,在他们美好而疯狂的激情最高点,潘牧师觉得自己的灵魂也一起飞跃到天堂之门,经由这种接触与神结合为一体。
「说!」「国中生」兴奋地连眼睛都发红了,他想起总是看见电线杆上贴着的『你们是罪人』的标语,然后以一种激切的审判口吻道:「说吧,你这个罪人!」
牧师以一种虔诚的心境接受着,连上帝都可以让祂的独生子承受被钉上十字架的痛苦了,像是抹大拉的妓女马利亚,也要在众人以石块的殴击之下忏悔,这点疼不算什么的,他告诉自己:疼痛是通往信仰的道路……是真理……是生命……是爱……也是洗清罪恶……
他喃喃忏悔着,然后在那少年的**一再撞击过来的顷俄,痛楚而快乐地大叫:「对,我有罪!我有罪啊!」
波特莱尔(CharlesBaudelaire)在《论雨果》一文说道:「诗人对一切弱者、孤独者、伤痛者及一切孤苦无依者显示出衷心的同情,这是一种父**的吸引力。」或许,这种感情就是一种父爱的给予,潘牧师心想,在他感受过那种治愈之前的疼痛之后,和「国中生」相互拥抱着深深入眠。
P.S:在此慎重声明我尊重同性恋,因为我写到这个特敏感的主题,只要不是**的,只要是忠诚性的感情我都尊重,如果是**形式的我一律都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