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红了,瞅瞅永璘,他也恰看过来,脸带微笑,心中不知在想什么“肮脏”心思,我更羞,转过了头,听他笑着道:“太皇太后说的是,昨日驻在城外,朕已召陆太医问了话,陆太医说皇后身子着实亏得厉害,这两年得好好调养,不宜怀孕生子,太皇太后得过几年方可见着皇后之子了。”太皇太后道:“反正皇上皇后还年轻,我的身子骨儿也还硬朗,不急的,只这后宫以多子为福,皇上还该恩宠其他妃子,让她们也得个一儿半女的,日后在这宫中也有个依靠不是么?”永璘道:“孙儿也在看呢,得选个性情好,人忠厚的妃嫔为朕传神,不然母凭子贵,日后大了,依旧要生事的。”他倒心思长远。太皇太后道:“虽说母亲有影响,终究还是后来的教为主。皇后是个有德有才的,也有心胸,我看她对皇上的其余皇子公正也看顾得很好,并没偏向的。以后皇上有了庶子,不妨也交给皇后教养,皇上也可以省点心。”永璘应:“是,孙儿也这么想呢,又怕皇后身子不好,带不下来。加上皇上儿公主也淘气,皇后又素来心软,怕她着了气恼呢。”太皇太后笑:“皇上体恤人,皇后断不会为这些事儿与孩子闹气的,这个我能保。她虽心软,对皇子公主的管教还是持正严厉的,我亲眼见她管教宁寿,我在旁见了都怕她的凤威的,所以公主在她面前比跟皇上面前听话,皇上不用担心。倒是皇后的身子,皇上要多多照应些,现下境内境外已无甚大患,皇上勤政之余也要多看顾看顾皇后,别再象从前似的招发她生气,甚或打骂,皇后最经不住的,象西征时那种手捏凤颈之事更不可为,皇上自小力大身强,一个不小心会出大事的,到时不唯皇上心痛后悔,哀家也是不能容的。”说的永璘脸红无比,。我看看他,心道:又是谁多嘴说的?多半是平姑姑,不由瞅了平姑姑一眼,她的脸上竟也有诧异之色。难道不是她?
太皇太后耽了我一眼,道:“你们不用自疑,皇后回来后嗓子嘶哑,我问过陆太医,太医看视过,道是为外力所伤,并非寻常风寒,我便叫了永琮来逼着他说的。就他不说,皇上回来我依旧是要问的,这天底下,能伤皇后的有几个?就有,皇上也断断不容的,那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你们啊,做事不知轻重,眼见得二十三十的人了,还这么闹腾,叫哀家怎么不为你们担心呢?”一番话说得连我的脸都红了,跟永璘两个心中暗愧,不敢抬头,只一个劲儿的应“是”。她道:“好了,皇上也乏了,先回奉乾殿休息吧,看看皇后给你布置的屋子可还合心意,玄鹰既蒙皇上爱见,皇上便抱了去多瞧一会儿吧。皇后留下来,照料哀家用了午膳再去侍候皇上吧。”我俩哪还敢说个不字,永璘叩了头,叫人抱了玄鹰回宫去了。
我被太皇太后单独留下,便知她有话要说,果然,她用遣出宫人,对我道:“皇上这次得胜回来,内外患已平,我看他颇有骄矜之色,本来么,在他这个岁数也是难得的,但出兵毕竟耗费巨大,而且他也确实心急了些,本来我是想再过个三五年,待国库再充盈些,一步步地先平内患再除外敌,这样不致于伤民太过,但他是这么个性子,又急着在你我面前建功业,为此我也没拦着他,你是个明白人,所以我才说给你听,你得空多劝着点皇帝,他肯听你的话的。”我应着是,一边也缓缓边想边道:“太皇太后虑的很是,我是见过战场上的场面儿的,也见过王爷入城之时百业凋零的景象,确实令人心酸,心里也是很难受的。我总会尽力劝着皇上爱民惜民,此外,也请太皇太后体谅皇上求治之心,不要太苛责他,皇上性子好强,如今年纪也大了,太皇太后如有教导也请给皇上存个颜面,私下说说,皇上极孝顺极睿智的,当能体会太皇太后的一片苦心。”她笑:“你的意思哀家明白了,以后不在人前说他便是,皇上的后妃中,玉妃哀家也嘱托过,她每常听到哀家要她劝皇上,脸上便是得意之色,只怕当着皇帝也是拿了这个来压制他的,所以招了皇帝的反感,颜妃是不会说话的,良妃又太老实,难为你做了皇后,还这么不骄不矜的,处处为皇帝和哀家着想,哀家很宽慰,皇上总算选了个妥当的人了。只是你也不可一味地纵着他,该说时还得说,他犯了脾气,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总要帮着你些的。我每常见你教授公主跟孝堂,心里便想着你若能也这么对皇帝,宽严有致的,我也就更无后顾之忧了。”我道:“谢太皇太后夸赞,臣妾当多劝着皇上,以安太后之心,皇上本也是个极聪明的人,闻一知十的,有时使使性子,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全明白的,,只是脸上下不来罢了,太丘坟后亲手教的皇上,自不会错的。说起孝堂之事,还请太皇太后做主,现在宫里有些个议论,孝堂也要长大,怕到时有了不合适的地方反倒给皇上招来为难,请太皇太后看怎么处置。”
她接过我捧上的茶,想了一会儿道:“皇上怎么说?”我道:“臣妾尚未问过皇上,太皇太后知道,皇上是不大理会这些小事的。所以臣妾要先讨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再回皇上才
好。”她笑了,道:“孝堂这孩子挺懂事可疼的,做事也稳重得体,眼见得又是一个皇后了。你难得这么爱见一个人,有他在,还能代皇上宽慰你一二,他跟太子年岁差得不多,只差不是皇上亲生的,别的也没什么的。这是皇上送给皇后的寿礼,皇后还是同皇上商量去,要或不要,皇上皇后自个儿拿主意,我是无所谓的。后宫女人多,口舌多,是非也就多,也难面面俱到的,只要皇上跟我明白就行了。”我暗暗松口气,虽说皇上不大理论这些事,但那天李贵人说的也非全无道理,到底是一个外来的男孩子,跟皇家不沾亲不带故的,传出去终究不好,所以要先同太皇太后打个招呼,她若不赞同,我自是不能留的,如今她口气松动,且大有回护之意,那便好办。永璘那儿我倒不太担心,人本是他送来的,他自不会多说。
太皇太后道:“你这此劝降大辽首将,功劳是很大的,但毕竟是越旨行事,皇上的意思不能不有点儿处罚,以免朝臣日后争相仿效起来,朝纪就难维持了,所以恐怕还得委屈你一点儿,全了皇上的体面才好。”我原也料到不会没有处罚,毕竟永璘是主帅,是皇帝,是丈夫,于公于私,他都得先出了这口气的。便道:“臣妾原本也做的太冒失了,皇上发落也是应该的,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臣妾愿意领罚,还求皇上和太皇太后不必顾忌臣妾的身份,严加处治,以儆效尤。”她笑道:“严加处治倒也不会,一来你身子不好,二来也怕前方将士寒心,不过去冷宫待上几日,就有恩旨开赦的。皇上叫哀家先跟几个贴近的文武大臣打个招呼,到时上几道求恩宽赦的折子,皇上也就就坡儿下了。哀家已答应了他了,说到底,咱们都是为了皇上的体面,咱就一个皇上不是?”我应:“是,臣妾明白,太皇太后放心,臣妾近来身子好了许多,盯得住的。”她笑着点头。我又陪她说了会话,侍候她用了膳,这才回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