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子一见我就笑着回:“娘娘可回来了,刘总管派人来看了好几回了,说皇上见了娘娘的布置高兴得不得了,叫娘娘赶早过去奉乾殿侍候呢。今儿下午的侍讲,晚上的饮宴都免了,改在明日,皇上单等着娘娘呢。”我有点乏,想先歇一会儿,便对他道:“你去回皇上,我歇过午觉便去。让他先同皇子玩一会儿吧。”他道:“娘娘若没力气,奴才背了娘娘去,求娘娘体恤奴才们,别叫万岁爷发火吧。”平姑姑笑斥:“小猴儿,万岁爷就发火也不过骂你们几句就完事了。娘娘刚才陪太皇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着实累了,你跟万岁爷说了实话,他自会体谅娘娘,不会怪你们的。”还没说完,一个奉乾殿的小太监跑进来问:“娘娘回宫了么?皇上又问了呢。”我无奈,只好道:“你去回皇上,我换身衣裳便去侍候。”回屋叫平姑姑给我换了衣裳,叫王孝堂好好在屋里写字看书学琴,才出来坐了辇去奉乾殿。
刘全迎出来,见了我笑道:“奴才正要去请娘娘的凤驾呢,可巧就来了。”我扶了扶有点松的头发,笑道:“我才刚下来,水都不及喝一口呢,有什么急事儿?”说着跟他走进殿来。
永璘见了我招手道:“你过来。”我走过去,玄鹰躺在床上,包裹打开,这小子扭手扭脚的乱动,我忙道:“你干什么?你屋里凉,看着孩子。”正要包上,他道:“无妨,朕看着呢。”说着伸手拿起玄鹰的左足,道:“你瞧见没有?他足底居然有七星。”原来是为了这个。我白了他一眼,道:“就为这个你催了我来啊?皇儿是我生的,我自然知道。”伸手包住玄鹰,抱进怀里。他小身子冰凉的,我心痛,想骂永璘,他又一头高兴的样子,只好忍了。永璘笑道:“你从来跟朕说过,朕又怎么知道?这孩子怕有异数。”“什么异数不异数的?”我啐:“碰巧儿罢了,谁没个胎记胎痕的?也许过阵子便消失了,跟你说了也白欢喜。”他笑笑道:“你什么都淡的,朕懒得跟你你说。”过去看折子。
我担心玄鹰受凉,一直抱在手里。李大用端了茶上来,我让平姑姑接着,就在她手里喝了几口,玄鹰饿的哭泣了,我叫乳娘去喂了女乃再抱来。自己坐在椅上支头打盹。“去朕的床上好好歇会儿,”他道。我也不用跟他客气,答应着上了床,宫女过来侍候,给我宽了外衣,盖上薄被。一会儿女乃娘送来了玄鹰,他吃饱喝足了,呼呼大睡,我把他放在身边搂着,合上眼,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听得说话声才醒过来,玄鹰已醒了,正大睁着眼东看西瞧,也不哭,也不闹,我用手模模他的额头,还好,没受凉。他看看我,笑了。我忍不住亲亲他的小脸,这小子真招人爱。听得永璘在外头压低了声音道:“朕知道了,你去吧。”对方低声说了几句话方走了,听声音仿佛永琮。
一会儿永璘走进来,轻轻走回案边坐下。我又逗了一会儿玄鹰才起身唤人来更衣。永璘边批折子边对我道:“天太热泪盈眶,也别出去了,头发不用梳上去,披着就好。”我便让宫女只用几个夹子夹住,后头略挽了个髻,用簪子松松簪了,下头的仍旧披着梳齐便是。然后叫她抱来玄鹰放在腿上给他换衣裳。为怕永璘再逗他玩儿受了凉,给他多穿了件肚兜盖住肚子。他本来就白求恩,鲜红的肚兜一衬,更衬得肌肤如羊脂玉般可爱。我看了心中喜欢,低头亲他。永璘在那边道:“你别宠坏了他。”我笑回:“就宠坏了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说要自己管教皇子的。”冲玄鹰道:“是不是啊,玄鹰?”那小人儿只咯咯笑,小手在空中乱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头发拉扯。我痛呼一声,永璘道:“得了,让宫女抱着吧,你陪陪朕,朕一会儿批完折子就同你说话。”
我让宫女抱了孩子就在偏殿照料,遣走了宫中侍候的人,走到他背后,趴在他背上,道:“皇上想臣妾么?”“想,”他笑:“朕本来热,你还这么着,去一边坐着吧。”我搂住他,道:“皇上说臣妾是冷人儿,,这便给皇上降降温。”“你这是降温么?”他笑斥:“你这是勾朕的火儿呢,听话,去那边躺一会儿歇歇,朕就过来的。”拍拍我的手臂。我道:“臣妾不!”他只好道:“那你别乱动,朕这就瞧完了,你一动,朕的字就花了,发下去人又该猜测了。”我便将头枕在他顶上,不动。
他写完了,把奏折放在一边,长长吁了口气,一伸手便将我揽入怀中,我躺着望着他,他低下头,深深吻了我,将我的头贴在他脸上,轻轻晃着,道:“朕真想你啊——这么久了,只见到你的字,看不见人,心里真难受,下次出去,一定得带着你,以免朕闷得慌。”我道:“皇上手松点,臣妾的肩还有些痛呢。”他拉开我肩上的衣服,看了半晌,问:“怎么还没好?”我道:“陆太医说那暗器钉入了骨头,把
骨头打裂了,长好得花段时间呢,所以臣妾也不敢太使力气,陆太医说若不当心,以后有的痛呢。”他给我扣好衣裳,道:“老四也太不小心了,朕还特为嘱咐他照顾好你,他还这样。”我笑道:“那些江湖人士很厉害的,王爷为了保护臣妾,自己都受了伤,王爷长于战阵,这上头到底不如三哥。”他道:“你三哥的事朕探出来了,是为了一个女人。”我笑:“曹燕云!”他奇怪:“你如何知道的?”我道:“庄一笑是三哥的好友,是他告诉臣妾的。”他道:“你不再怪他了?”我道:“他救了臣妾,不然臣妾便要被梅若华捋走了。”他更诧异了,道:“梅若华又是谁?这些事儿怎么没人跟朕说?”我以为永琮说过了,现下看来两面三刀下里岔了,多半永琮那边也以为是我说了,是以没提。想到这儿,我便将事情经过细细说了,当然略过了永琮抱我回帐一事,以免他多疑。末了道:“想是王爷以为臣妾已告诉了皇上,所以便没说。臣妾也以为皇上会自奏报中得知,两下里想岔了,并不是有意欺瞒皇上。”他唔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