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问:“皇上怎么又惹上了个江湖女子啦?这边许琼的事还不知结果如何,如今又跑出了个梅若华,不仅貌美如花,功夫也着实厉害,臣妾早说过,臣妾这条命啊,不是给皇上玩死,便是给皇上的红颜知己杀死,总之是没啥好下场的。”他失笑,道:“你不也有不少倾慕者么?鄱阳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派了这么多江湖人士来抢你,你比朕有面子。”我笑道:“臣妾才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呢,皇上把臣妾跟他们拉扯在一起,臣妾才真的失颜面呢。”他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朕就不是凡夫俗子喽?你的马屁功可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我道:“只有皇上才说臣妾拍马屁,别人都说臣妾孤高呢,皇上就说了也没人信。”“是啊,你是爱着朕才肯拍朕的马屁,朕领情。”他笑道:“朕也并不知道这个梅若华是何方神圣,到时问问三郎,若果真好,朕就收进宫来,她既那么凶,这些后妃看来是压的住的。”我笑:“那臣妾愿退位让贤,臣妾的脖子可没她的刀剑硬,皇儿还小,臣妾还想多活两年呢。”他笑斥:“你就只想着皇儿,眼里一点儿也没朕这个夫君。”我道:“皇上有梅姑娘相伴,想必不会在意臣妾的。”“该打,”他轻轻拍一下我的脸颊,道:“又说这些话来呕朕了。”
我伸手搂住他亲了亲,问:“皇上的伤怎么样?臣妾问了几次皇上都不说。”他笑:“自是早好了,朕才没那么婆婆妈妈呢,成天跟你絮叨这些个事情。”伸手轻轻抚模我的肩头,道:“你脸色真不不大好呢,到底觉着怎么样,跟朕说实话,别叫朕查出来你就没这么便宜了。”我道:“日间还好,晚上有点头晕胸闷,不太睡得安,想是天热的缘故。”他道:“你三哥回去侍奉母亲,要过几天才得进来,到时叫他给你看看,配点药吃,总这么拖泥带水着也不是事儿。”我用手指抹他皱起的眉头,笑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逗得他破颜一笑,道:“可不是这样么?精灵鬼儿,读书都读成精了,如今教出一个王孝堂,也是出口成章,在迎驾路上吟的那几首诗,不唯贴切,更堂皇大气,朝臣们都说好呢。他跟你啊,活月兑月兑象一对母子,除了容貌年纪,性情儿逼似的,若是个女孩儿啊,又是一个小稚奴了。”我道:“所以臣妾跟他投缘啊,人以群分么。皇上替臣妾担戴他些,我怕人议论呢。”“有人议论了么?”他敏感地问:“是谁?说些什么?”我道:“目下并没有,臣妾只是这么想想,他终究是个男孩子,且跟宫中无半分瓜葛,养在宫中,也不是朝臣会不会议论。”他笑道:“朝臣才没那个闲情呢,况且与你也无甚往来,别是朕的那些嫔妃们,闲着没事乱嚼舌头根子,传了点什么风声到你耳朵里吧?”我道:“真的没有,臣妾自个儿瞎想的。皇上素知臣妾是个多心的。”他眼中颇有深意,道:“朕不管你多不多心,这个人稚奴爱见,朕便也爱见了,朕可以养个萧三郎,稚奴也可以养个王孝堂么。”我笑,还挺押韵的。他自己也觉着了,笑道:“别多多这个心,有朕给你撑着呢。他是朕给你的礼物,有人生事你叫他来找朕说话,朕自有话回他。”我笑道:“那臣妾替孝堂多谢皇上了。”
他道:“朕原怕公主跟他合不来,如今看来,他对公主是肯尽让的。公主也还信服他,看来朕原先的主意没错的,稚奴也放心吧,别太过伤神了。”我道:“皇上的眼光自然错不了。”他笑:“朕看重他,还为了他孝顺懂事,姑姑说稚奴病的那几日,都是他在床头侍奉汤水,有他在稚奴身边,朕也可以放下点儿心了。这孩子不错,咱俩都没看走眼。”我笑笑,他肯周全孝堂就好。他道:“孝堂说他那身衣服是你叫人赶制的?”我笑回:“是御衣坊的宫人做的,臣妾在旁出出主意,并没动手。”他笑:“几进给朕也做上这么一件,瞧着怪好看的,也高雅。”我道:“就做了皇上也没机会穿的。”他道:“你怎能知朕没机会?”我转念一想,不由气得捶他:“你又要微服了,臣妾不做,省得又让那些姑娘小姐瞅着眼馋肚饱的,跟臣妾歪缠着要皇上。”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亲,笑道:“朕逗你玩儿的,不做便不做吧,朕的衣服还穿不完呢,希罕那个?朕是任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哼了一声,心道:那可难说。说笑了一回,他拿了案上的茶喝了一口,我也就他中喝了些,仍靠在他怀里陪他说话,絮絮叨叨的,一直聊到天黑,用过了膳,上床才罢。
第二日,我正教孝堂读书,永璘便来了。我诧异,昨晚说得好好儿的,他去别的宫中安抚,怎么又来了?一边叫小厨房制茶点,一边走出去接迎。
他牵了我的手走进屋,看了孝堂写的字,道:“嗯,很好,有点功力了,朕听羽林说,你的弓也很有长进,拉得不错,可见是下了功夫的,好好跟娘娘学,做的好了,朕有赏赐的。”王孝堂跪下谢了恩,借口有事避出去了。
平姑姑进来递上宫中用度簿子,那是良妃叫人来拿给我看的。我正坐着看,永璘没事也过来瞧,一时看完了,我叫照发下去。平姑姑着人拿了去回复良妃。
永璘道:“怎么你的用度倒比别人少?”我笑道:“臣妾没什么使钱的地方,皇子公主太皇太后养了,费用自是自是从太皇太后那里出。皇上也每常代臣妾赏赐宫人,所以用的不多,也是正常的。”他道:“到底还有玄鹰孝堂呢,如今有儿没儿的,贵人以上都比你高,你这皇后也太省了点儿吧?”我笑笑:“够花就行了,省也好奢也好,还不都是皇上的钱?皇上刚打完了仗,多少事要料理呢,不说节省着点儿,反叫臣妾多花钱,臣妾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了,难不成多花了钱皇上就开心了?”他笑:“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觉得你该花还是得花,别为了省钱委屈了自己个儿,象这个屋子,整治的不是挺好的么?”我笑道:“那是臣妾的姐姐上次来改的,太皇太后也说好,故此臣妾便依了她。皇上既也说好,可见姐姐的眼光不错的。”他道:“我说呢,你哪有这份闲心,原来还是你姐姐替你弄的。玄鹰出生时朕没好生照顾他,心里不免有点惭愧,这么着吧,玄鹰的钱朕出了,算朕养的,下个月从朕那儿取钱赏人。孝堂还小,给他多做些衣裳,如今不是在寺院里,很可以不必那么素的。”平姑姑正端了茶点进来,听了他的话,笑着接口道:“皇上说的是,只是娘娘是个省事的,孝堂的衣裳大多是旧衣改的,娘娘心思巧,皇上跟三公子不穿的衣裳,娘娘都能改得出来,自然是节俭的。娘娘自己个儿也不太做衣裳,大多是娘娘的姐姐岑夫人和嫂嫂萧夫人进上来的。”永林听着脸已渐渐沉了下来,道:“朕叫你节俭,并不为叫你克扣着自己!李大用!”李大用闷不吭声地走进来,永璘道:“传朕的旨意,王孝堂四季的衣裳、赏赐、用品同皇子一例,除了颜色,一样不准少。皇后的衣服,也照例裁出来,四季更替,娘娘穿不穿是她自个儿的事,不能为了她不要就克扣了这项,朕若听见有人私自裁扣,朕现拿着宫规办他,听明白了么?”说着斜了我一眼,这话当然是说给我听的,宫里又有谁敢克扣皇后的东西?李大用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