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永璘身边拜了拜,才坐在他身边。他握住我的手一笑,我还以一笑,方转头看那教主。他倒耐心好得很,此时方道:“娘娘梳完了?果然天香国色,身姿卓绝,虽未得见玉颜,但亦可想象得出倾城之姿。因此上本教护法才飞鸽传书,央及本教主前来替他撮合这段姻缘。”我捏永璘的手,示意我来对付,他便没作声。
我道:“本以为魔教虽邪,总也是堂堂一派之尊。谁知护法不讲理,教主也是这么不讲理,本后再三说过不会跟你们前去,护法难道没告诉你?”他笑着点头,道:“说是说了,不过护法心里头放不下娘娘,本教主恐他相思成疾,这才不得不来看看这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娘娘,值不值得本教主亲自出手。”我冷笑:“这么说来,你是决意要出手对抗朝廷喽?”他含笑道:“娘娘说的太大了,本教主承担不起。听护法说娘娘与皇上感情甚好,叫本教主务必杀了皇上以绝娘娘之念。不过又听得人说娘娘颇为烈性,想来皇上若龙驭归天,娘娘也是不会独存于世的喽?”我笑:“是,你倒很知本后之心,回头我叫皇上赏你。”羽林和宫女都笑。南宫飞怒而挥手,邱行恭一直戒备着,忙叫:“举盾!”羽林应声举起盾牌。咚咚几声,盾牌上钉了七八枚飞梭,幸好邱将军反应快,不然这几件暗器就要打在羽林宫人身上了。
那教主道:“南宫散人稍安勿躁。”对我道:“娘娘好一张利口,本教主一向喜欢口齿伶俐之人,闲来无事正好解解闷。你这个皇后,本教主替护法做主要了,还要麻烦皇上移驾日月宫,以免娘娘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这死的美人终不如活的好,对不对啊?皇上?”永璘笑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朕凭什么要跟你去呢?”他必已猜到我去搬救兵,故而也在帮我拖延时间。
那教主欧阳浩目光闪动,沉默了一会儿,道:“听说皇上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如传闻,娘娘肯为皇上舍保卫,皇上便不能伴娘娘而行么?”永璘笑道:“她是个傻丫头,当然会有些傻里傻气的想法,她屡次违背朕的旨意,朕对她已厌烦了,这后宫有的是三千佳丽,朕还怕卧榻之侧无人相伴么?你们早带了她去,朕也省心……”“教主,”南宫飞道:“他那天挺身护卫萧珩,属下亲眼目睹,现在定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后援。”欧阳浩淡笑:“不就是一些当兵的么,带了他俩或许出不去,要是单凭你我二人,要出宫不过反掌之间罢了,你急什么?”“是。”南宫飞倒也听话,退后一步,站定在欧阳浩身后。
欧阳浩道:“你既已厌烦,那不如随本教主去观瞻一下西域风光。本教能请得皇上大驾,亦是荣幸之至!”永璘道:“西域朕刚去过,也没什么好看的。西部未通教化,蛮荒之地属民多不讲理,强取豪夺,又有些下流无耻之辈,以夺人妻女为乐事,每有不遂之事,便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自恃剽悍,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实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朕闻之都厌恶得紧,又何必再去添堵?”指桑骂槐,听得邱行恭都不由笑了出来。
欧阳浩脸上一红,有些恼怒,看着永璘,道:“没想到皇上也这般唇枪舌剑。早听说皇上博学却惜言,看来传闻是误得多了。”永璘淡淡笑道:“传闻之事多不足信。你不是那么没见识吧?”欧阳浩道:“不过传闻皇上娘娘乃天生璧人,倒是丝毫不差,本教主素来喜好漂亮的男子,教中无人不知,皇上这般才貌,世上少有人及,本教主也甚为喜爱。娘娘护法要了,皇上本教主也要定了!”
永璘脸色涨红,气得一拍扶手,道:“邱行恭,动手!死伤勿论,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恬不知耻!”邱行恭暴喝:“遵旨!射箭!”羽林的箭矢随着这一声如蝗飞出,齐齐射向魔教二人。
永璘缓缓起身,吩咐宫监道:“取朕的弓箭来!”宫监应声飞奔而去。他爱行射,弓箭寝宫中便备得有。太监取了过来,跪在呈送给他。永璘接过箭,眼中立即变得冰般刺冷。搭箭瞄准了欧阳浩,一箭射去。那欧阳浩倒也好生了得,竟自箭雨中拔身而起,如大鸟般飞扑过来,永璘连珠箭发,毫无停顿,欧阳浩在空中长笑:“好箭法!”伸手接箭,身形竟丝毫不停,一眨眼已到跟前。永璘箭不能及近,我抽出匕首首挥过去,欧阳浩没料到我袖藏匕首,忙翻身后退,但已给我削下一片衣袖来。同时,他掌风掠过面颊,挥落了我脸上青纱。我一惊,永璘忙将我拉到身后护住。我贴在他背上,叫:“皇上!”他嗯了一声,低低道:“别怕!”欧阳浩已恢复镇定,双手一扯外袍,顺手抛弃,碎衣随风飞舞如蝶,露出内里的银色劲装,一衬之下,更显俊秀夺人。永璘怒他出言相辱,道:“皇后,这个人若改行去唱戏,怕是要红遍京城呢。”我应:“皇上说得是。”夜空中忽闻长啸
之声,声传千里,我高兴地道:“皇上,三哥来了。”永璘低低嗯了一声,望向漆黑的夜空。
三哥衣袂飘飘,落到我们身边。问:“有人受伤么?”永璘道:“伤了些羽林太监。”三哥松口气。我慢慢移到永璘身边,盯着欧阳浩。他神色如常,并无惊慌之色,瞥了一眼冲进来的士兵,淡淡地道:“人多又如何?”转头开始打量三哥,点点头道:“甚好,萧三郎果如传说中飘逸出尘,你也随我去日月宫吧。”三哥笑道:“我可没断袖之癖!”永琮大笑起来,道:“说得好,贴切!”欧阳浩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停伫了片刻,幽幽道:“王爷甚有阳刚之气!”我笑笑:“你还是把他们都带走吧,也免得你害相思病。”众军士大笑。
永璘拍拍我的头,笑斥:“不可粗俗无礼!”我伸伸舌头,不说了。欧阳浩身形飘起,将南宫飞生生从乱箭中拉出,替他拔箭裹伤,一边缓缓道:“今日占不到你们便宜,那就改日再来吧。”我笑笑:“走好,不送。下次不妨多带几个人来,好帮教主捉人回你那日月宫的。”羽林军士又是一阵讥讽的嘲笑声。永琮永璘也莞乐不已。欧阳浩伸指一弹,三哥忙出剑指向他面门,永璘拉我已是不及,我蓦觉肩头一痛,衣衫上已破了个小洞,血流了出来。永璘忙抱我进屋。外头听见喝斥声,打斗声,及欧阳浩朗朗笑声:“娘娘口舌太尖快,本教主不过略施薄惩而已。后会有期!”听声音已是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