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茶庄招待客人的大厅里,尉迟瑞目光绞着她,痴痴半日,仍是无法相信她真的就在近前,尤其是付子欣很坦率地承认念念是他的儿子之后,他又是激动,又是难过,难免无措起来。
“欣儿,你是说当初你已经怀了身孕,为何不告诉我?”
他情难自已,这个自律习惯了的人,此刻竟然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
付子欣视线绞在手中的茶杯上,不看他,轻道: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怀孕的事实……”想要说什么,却如何说不下去。
她想问问,若知道我怀孕了,你就不会利用我了吗?想问问,他是否真的将欧阳哲赶尽杀绝?
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地啜着茶,热气的氤氲迷了双眼。
尉迟瑞因为太激动,并未注意到她流转的心思,也不管明月正带着念念在院子里玩,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云鬓上,轻轻婆娑。
“欣儿,这几年你受苦了,我不会让你们娘两流落在外,想不到,想不到我尉迟瑞也有儿子了,你等我,等战事一结束,我就带你和念念回家。”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他这才慌了,想起四年前,她爱他,却心心念念想着离开,四年后,她还爱他吗?
四年前,是他负了她,她连死都不看他一眼。这四年,她生活在他所不知道的世界里,从来未有他的参与,她对他的爱还在不在?
他不敢问,只能把她抱得更紧,只愿此生就这么抱着她,教她只能呆在她的怀里,无处可去。
“对不起,欣儿,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她却已经无知无觉,像个老友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
“尉迟瑞,你别这样,念念在看着呢。”
他回转头,看见那小小的人儿拿着风筝站在门口,正两眼孤疑地看着他们,那是他的儿子,差点被他害死的儿子,光是想着,心不由一阵锐痛。
“念念过来。”他招呼。
念念很乖巧地走到两人身边,尉迟瑞将他抱起来,坐在椅子上,大掌轻轻抚过他的小脸蛋。
“念念,告诉我你叫什么?”
大掌有点粗糙,念念被弄得有点痒,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叔叔,痒痒。”
尉迟瑞听得他叫唤,不由停了婆娑的手,复又道:
“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念念眨巴着可爱的大眼,认真道:
“念念叫付成念。”
付成念,付成念,她这是不肯让儿子跟他的姓吗?
锁住她的眼,逼视:
“你想让他一辈子都不认我这个爹爹?欣儿,你何其残忍,纵使我对不住你,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儿,你竟然忍心让我们父子分离?这四年,你为何不回去找我?”
手不觉用力,念念被弄疼了,使劲掰开他的手溜下地,跑到付子欣身边,泪眼汪汪,伸手:
“娘娘,抱抱,念念疼。”付子欣笑着将他抱起来,轻轻问,“念念哪儿疼啊,娘娘给吹吹就不疼了。”
念念赶紧把小脸凑上去,小手指指两边脸:
“这疼,这也疼。”
付子欣两边脸都给他呼呼两下,又吧唧吧唧亲了两口,才问:
“念念还疼吗?”
小小身子依进她的怀里,头靠在她的心口上,摇了摇:
“念念不疼了。”
自始至终,娘两都未抬眼看他,他看着空空的两手,无尽的失落席卷而来。
“欣儿我……”
“尉迟瑞,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这个人,四年前跟四年后都一个德行,一点长进都没有,他凭什么来指责她?
他眸光一暗,改变策略。
“念念,你想不想爹爹?”
“尉迟瑞”她忍无可忍打断他,“念念还小,这些事我慢慢再跟他说。”心里却苦笑,尉迟瑞,你不知道,错过一次,即是一生,如何,我们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