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儿子指的方向回头看,却僵住。
他站着,她蹲着,咫尺,却似梦,那么不真实,他怕这又是一个又一个梦境的持续,醒来后还是冷冰冰的世界,没有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缅怀.
每个暗夜里,他睡在他们的婚床上,噩梦醒来,思念啃食着心,让他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
他看着她在他怀里合上眼睛,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他亲身感觉她的体温一点点冷却,要杀了那帮断定她已死的庸医,要将辛府打入地狱,却因为她不爱有人再因为她往生,他手软了。
亲自将她送入皇陵,亲手把她埋葬,如何,她却在此处?他不敢信,怕又是一个梦。
要伸出手去,却不敢,手抖索半天,伸出去又收回来。幸亏大街上人并不多,要不以为他抽风了。
她倒是不如他激动,只僵了一阵,就回过神来,细看他,却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瘦了很多,清癯高扬,脸色苍白,月白色绣竹叶长衫,越发显得像个书生,霎一见,很难将他跟个武将联系起来。丰神不减,却添了风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些。
此刻,他脸红目赤,双唇颤抖,似痴似嗔又似傻的模样,让她也禁不住伤感。
念念见两人气氛不对,扯扯她的衣角,小声道:
“娘娘,帅叔叔是不是很难过?他快哭了。”
付子欣牵过他的小手,说道:
“帅叔叔不会哭,只是有点激动。”
念念不明白,只是将眼睛睁得溜圆,安静地看着他。
娘娘?她有孩子了?她嫁人了?那么她不是他的欣儿,他的欣儿在皇陵里,如何会在这,而且还有了孩子?
可他却无法叫自己转头,只是痴痴地望她,只是相像而已吗?
身后的董明月已经调转了头,尚云匆匆跑进酒楼,大喊说见着一个跟王妃很像的人,他心下喊糟,却无法阻止他即刻冲出酒楼的脚步。
如今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他们一家团聚是迟早的事情,他心里宽慰又黯然。
却听付子欣已经微笑道:
“尉迟瑞,好久不见。”
听得此句,他浑身一颤,已经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箍住,把她骨头都烙疼了。
“欣儿,欣儿……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
付子欣只得答道:
“你没在做梦,真的是我。”
后面尚云见如此,一个劲地擦眼泪,夜虽激动,却仍是面无表情保持镇定,只是微弯的唇角透露了他的心情。
他犹自禁锢着她,怕一松手,她又不见了。
念念很应景的扯了扯他的衣角,提出了个破坏氛围的问题:
“帅叔叔,和念念一起放风筝。”
尉迟瑞反应有点迟缓,看着眼前小小的孩儿,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她的孩子?
尉迟良的话却无意中跳进他意识里。
“……我瞧着这孩儿怎么那么眼熟,莫不是在哪见过。”
“像,实在是太像了。”
“三哥,你是不是忘了某段风流韵事,在此处开花结果了。”
细看,他的眉眼依稀有他和她的影子。
她有点纠结要不要将念念是他儿子的事情告诉他,却见他神情激动只手将念念抱起来,哄着他道:
“好,帅叔叔答应会带念念去放风筝,不过先让叔叔和娘娘说说话好不好?”
天,他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哄孩子?
付子欣不得不感叹,这大概就是父子天性。
念念竟然都不考虑,直接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