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苦逼的孩子,怎么分到这种学校了,这是逼着学生们自甘堕落啊!姓王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我快饿爆了。”王东醒来后就翻看着冉欣留下的日记,还好这本日记够厚,要不然长夜漫漫又不能上网还真不知道怎么消磨时光呢。
大门被推开了,此刻大概整个西藏境内,掉下一根针都能被人听见,突然有这样的响动,张远的心中还是不经一寒啊。
“兄弟不好意思啊,饿坏了吧?”
“没事,没事儿。”一边说着张远急忙接过王晓华手中的吃食。挺丰富的,一张黄油纸包着的牦牛肉,两包花生米,还有一瓶青稞白酒,真不知道这么点东西怎么会花去王晓华两个小时的时间。
“呵呵,兄弟,看你这样子就知道饿得不行了,呵呵。恩,刚才回了趟办公室,耽误了点时间。”
“奥,这么晚还要处理公务啊?”
“是啊,我的顶头上司王局不是去青都视察工作去了吗,那儿有个支教的老师前一阵儿不在了,都好几天了,这不,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明天才能到。”
“不在了,什么情况啊,生病了还是。”张远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弦绷紧了好几圈。
“奥,不好意思,这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太有压力。青都那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你不一定会被分到那儿的。”
王晓华的话不光没让张远的心得到缓解反而更沉重了。原来想大不了就是三年得个肺水肿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有生命危险。
“青都,在哪儿?我怎么没有听过啊。”
“从市区出去坐车要一百公里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路,来了一年了也没去过。不过那地方是咱周围十几个乡县里最穷的一个,所以王局平时也很关照那儿,要不是去那儿,王局早就可以回家了。”
“昂,没到过年就可以回家吗?”
王晓华并没有回答,“来来,快吃着,光聊了,咱们是这样,一边聊一边吃,哎对了,你抽烟吗?”
“抽,来这儿了,估计这东西是少不了了,呵呵。我这儿有,你来一根。”
“呦,中南海,不错啊,爱党爱国啊就抽他啊。你也尝尝咱西藏的烟,雪域,呵呵。”
两个人抓着牦牛肉,吃着花生米,再喝些第一口就能把人嗓子喝的燃烧起来的青稞酒,西藏的感觉就这样落在了张远的心里。
喝酒的时候,张远很不适应,西藏的酒度数特别高,家乡的酒普遍是低度的,第一次喝到这个酒就感觉像又来了一次高原反应。
气氛热了起来,两个在外相遇的老乡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多半时间都是王晓华在说,作为过来人,晓华把自己在这儿一年的生活好好的叙述了一下。
王晓华是一年前分来的支教学生,毕业于福阳一所挺有名的,这个专业跟公务员比较对路,所以想走官路。碰巧市政府有一个大学生培养计划,也就是支教,通过工作实践以换取日后在教育系统分配职位的机会。这是个苦差事,王晓华很多同学都通过关系找了一些相对条件比较好的地方,但是王晓华条件不是很好,就只能服从组织安排了。
刚来的时候,他的高原反应很严重,生了一个月的病,显然应付不了支教的工作。当时王局想让他回去,但是王晓华拼命地求王局让自己留下,要是这样就回去了,功亏一篑,王局拗不过他,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办公室里的职务,相对能清闲一些,不过条件还是一样的不好。
听晓华说,即便是在市区生活也不是很适应,冰冷的房子,从来都是温吞吞的洗澡水,工资基本可以应付生活,因为这里也没什么太多的吃的选择,王晓华给张远戏称这是一个吃寒食,吃干饭的地方。
“哎,王局真的不错,好几年了年假都没放过,他家在云南,也算云贵高原吧,老婆跑了,嫌他这么多年就萎在这么个茅草不生的穷地方,就连他儿子也是让他女乃女乃养着,我记得有一次他儿子来这儿,他还跟我开玩笑,说都是在高原,一个云贵,一个青藏,儿子的生活咋就比老子好那么多呢,呵呵,你说,你说容易吗,王局他老爹死的时候都没回去过,呵呵,哎。”
张远并没有问这些,但是王晓华就在不停的说着,这些东西新闻联播里似乎时刻都在播着,已经有些让人淡漠了。但是看着王晓华这个同乡,七尺高的汉子流着泪说这些话,张远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倒不全是在为王局,也是在为自己。想想三年后自己的鬼样子,满脸的高原红,嗓子都不知道会被冻出什么声调,自己本来脂肪就不算多,现在还要抗击寒冷。哎,大局长的日子都过成这样子了,自己还有什么奔头啊。
想着想着,张远又狠狠地闷了一杯白酒,这一口下去,感觉天翻地覆,再也没有理性了,两个人的酒都喝到了位,接下来就是那些豪言壮语,指点苍穹的热血狂言了,不知道说了多久,大概在快天亮的时候两个人才都睡去。
而张远还是躺在那个秃木板上,即便是喝多了,潜意识里还是有着洁癖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