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姐镇宁王有人兴奋地叫一声,东方濯面色一震,一转眼便看到远处相扶走来的二人,好似历经患难生死相依的爱侣,看上去竟是那般的谐心头刚刚涌上的狂喜,立刻被冲天而起的嫉妒愤恨所取代然而,这样激烈的情绪,却又在眨眼之间,拼命的抑制住
东方泽淡淡地扫眼前方的人影,眸光暗沉深冷顿住脚步,似是已经完全支撑不住,将手臂搭上女子的肩头,整个人的重量都朝她压过去
苏漓顿觉身上一沉,险些要一起摔倒在地,她慌忙伸出手,用力抱住的腰,才算勉强站稳紧张问道:“没事吧有人来接们,再撑一会儿
东方泽低垂着眼睫,在她肩上轻轻地点点头
这时,东方濯已勒住缰绳,看着她然而亲密的动作,心里猛然揪痛翻身下马,朝们缓缓走过去仿佛一步踏着一个刀子,还未靠近她,就已经鲜血淋漓
这一夜,几近疯狂地寻找,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她千万别有事其它的,都不重要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她紧紧抱着别人,与对的冷漠态度截然相反的担忧紧张,提醒着昨晚看到的那令人发疯的一幕
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油然而生的妒意,疯狂地在心底蔓延滋长控制不住想要将碍眼的男人,抓住并撕碎但的手,尚未伸到东方泽面前,苏漓已经抱着东方泽飞快转身,将己的背暴露于的指掌下
东方濯的动作,一瞬定住苏漓厉声喝道:“东方濯,还没闹够
直呼其名,她是如此的愤怒,而又害怕会伤害东方泽东方濯心底巨疼,举在半空的手,缓缓攒紧,咬牙问她:“觉得本王是在无理取闹昨晚的事,还欠本王一个解释
冷静下来,不是没想过昨晚的一幕也许另有因由,但这一夜究竟发生什让她对东方泽的态度,产生如此大的巨变
苏漓回头望,冷冷笑道:“以为静安王是聪明人
聪明人就该懂得,不应再提那件事否则,东方濯亲手将东方泽打下山崖,传到皇帝耳中,看如何解释若再叫皇帝知道,她东方泽昨晚发生的事,只怕这选夫宴也不用再办
这些东方濯又岂能不明但就是想要一个解释,哪怕是骗骗己也好伸手就要抓她,东方泽微微抬眼,深沉的眼底锐色一闪而逝,没有动作东方濯也不看,只抓苏漓的手,沉声叫道:“别忘,是本王选中的未来王妃
苏漓却用力甩开,道:“静安王恐怕是忘,月之后的选夫宴,还没开始,的夫君是谁,仍未可知最终选定谁,那也不是由您说算的
“——东方濯气得浑身一抖,嘶吼出声,那模样仿佛要将她吞进肚里但是,当一低头,山风轻柔地拂过,将苏漓裙裾吹开少许,那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让男人眼中飞速燃炽的怒焰,一下子烟消云散
东方濯心头立时一紧,蓦地想起她是从那高的山崖滚下去……
“受伤伤到哪里快让看看疾步冲到她面前,掩饰不住紧张神色,要查看她的伤势,完全忘记方才是怎样的气恨难舒
苏漓却冷冷挥开,道:“不劳静安王费心
完全无视眼前男人的落寞,她扶着东方泽与擦肩而过,仿佛当是空气一般
此时有几名侍卫跑过来,为首一人正是盛秦一看东方泽伤势如此严重,顿时吓一跳,苏漓忙道:“快送王爷回山庄们,去山下请最好的大夫,快去
山庄护卫立刻应声而去,苏漓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一行人快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东方濯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呆呆地望着她已然远去的背影,心底在反复的问己,为什们之间,总是会闹到如斯境地
山林间绿荫葱葱,树叶沙沙作响
东方濯此刻也无法理清,己内心复杂的感受,倘若是恨她怨她……那为什看她滚落山坡之时,会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很怕苏漓会像黎苏一样,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从此就消失在己生命之中
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只怕再也无法承受一次
骤然明白心底所想,东方濯身形倏忽一动,翻身上马,直接朝前方那个柔弱的身影紧追而去
东方泽意外遇险,整个山庄都陷入惶恐忙乱那一箭虽未伤及心肺,但由于本身内伤已重,天气又热,伤口未能及时得到处理,引发炎症,使得高烧不退
山下请来的大夫束手无策,苏漓忧心如焚,正打算叫人请太医的时候,的情况突然稳定下来
苏沁坐在东方泽床前,看着的伤口,好似疼在己心上,一双眼红肿不堪,哭得跟桃儿似地,在黎瑶一番细语劝慰之下,才恋恋不舍的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上苏漓几眼,若不是因为她,镇宁王又怎会受伤
东方泽高热将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俊脸稍显苍白,嘴边却噙着一抹淡淡笑意,待苏沁离去之后,才睁开双眼,看到苏漓坐在桌旁,单手抚额,神情中难掩一丝疲惫,心底不由一动
“苏苏……轻声唤道
“嗯醒,感觉怎样苏漓连忙移到床边,柔声关切道
东方泽勾唇一笑,对她表现出的毫不做作的关心,感到十分满意,原本就漆黑明亮的眼睛,现下越发勾人心魄将她的手,缓缓收进掌中,温柔的摩挲,轻笑道:“放心,没事也累一晚,不用理,赶紧回去歇着
苏漓点点头,这一夜辛苦,支撑到这会儿还真是觉得有点累,她脸色忽地一正,似乎想起什,轻声道:“那件事……
东方泽心知肚明,用眼神制止她,低声道:“那事就按商量好的办,有需要帮手的地方,直接吩咐盛秦,会全力配合
“嗯,那先走,好好休息晚上再来看
“好
苏漓退出房去,仔细将门关好,一转身,却正撞在一个人身上,锦衣玉冠,正是东方濯
苏漓眼光一沉,方才在山上争执几句之后,一直没见人影,本以为是发脾气不再理她,谁料到居然在这等着
她淡淡道:“静安王找苏漓有事
东方濯面无表情,大力将她拉住,一路冲出东方泽下榻的客苑
走得又急又快,苏漓跟不上如飞的步伐,连连扯着的手臂厉声叫道:“东方濯放开
东方濯猛地顿住脚步,回头大声道:“就是不放眼神狂乱,浑身散发着哀痛的气息,仿佛一个陷入绝地的无助孩童,拼死不肯放弃手中的救命稻草
苏漓被捏得手腕生疼,冷冷瞪着,心里明白此刻对说什都是多余,倔强地不肯开口,两人僵持不下,半晌未发一言
良久,见她不再反抗,东方濯才微微松手
力气大得惊人,苏漓看都不用看,手腕上肯定已是乌青一片,她用力地抽手,别过头冷淡道:“王爷若是无事,请恕苏漓先行告退那姿态恭敬有礼,无可挑剔,仿佛什都没发生
苏漓心退后几步,绕过就走,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却又被突然用力抱进怀里,她挣几下,犹如铁箍一般,不由惊怒叫道:“到底想干什
东方濯死死地抱紧她,仍是没有开口,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半晌,艰难地开口,哑声道:“漓儿,可不可以……不要再避开与六皇弟……真的让很难受,究竟要怎做,才会对,像对一样
苏漓怔住,东方濯的语气中,充满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一向飞扬跋扈,肆意妄为,任性固执的将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为何会突然转性
抬头望去,痛苦忧伤的脸,看不到丝毫伪装,这的确是的肺腑之言
“当真想知道苏漓飞快地反问道
东方濯身子猛地一震,显然十分意外,低头仔细看着她,眉宇间都是惊喜,却有些不安地道:“漓儿,真的,真的肯给机会性情虽然冲动易怒,心思却一点都不笨,苏漓对并没有多少好感,始终保持冷淡疏离,心底十分清楚原本以为能借选妃宴的机会,令己得偿所愿,却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那样意外的情况
越来越多强劲的竞争对手,越来越难以揣测她的心思,每一次相见,都让对未来更加惶恐,无所适从,无从掌握
这句话听在苏漓耳朵里,真觉得格外讽刺机会……现在居然来问要一个机会东方濯,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上原本最有资格与并肩携手,共度今生的人,就是……
那最美好的未来,也是被亲笔一封休书,将它摧毁得一干二净可如今,忍气吞声地又来讨好,到底是为谁是对黎苏的愧疚还是真的,爱上苏漓
她无法辨清所思所想,心头涌上一片悲凉,漆黑浓密的眼睫,轻轻垂落,隐藏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东方濯见她不答,不禁有些着慌,生怕她要反悔,急切道:“漓儿
苏漓眼波一转,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地抬头注视着
就是这种感觉这眼光,纯净剔透,一眼望去仿佛清澈见底,实际上叫人根本无法看透,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海,每次都平静得想让发狂
东方濯心里又忍不住开始焦躁,正要开口时,只听她道:“王爷出身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从来都不明白,机会……一直都是有心人努力争取到的,并不是别人施舍的她看似平缓的语气中,有一丝难言的酸涩
东方濯愣在那里,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怀中人缓缓将己推开,温暖的怀抱蓦然一空
苏漓转身,翩然离去
回到南苑,沫香便忙不迭地伺候她沐浴更衣,随后传饭来苏漓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点胃口都没有
“姐,空胃睡觉最伤身体,还是先起来吃点东西再歇着,听说几位主子都爱吃那道野菜,管家特地让厨房今儿又做好些呢沫香走过来将苏漓扶起,好心劝道
苏漓心底一动,随意夹起一根野菜闻闻,那味道与昨晚的一模一样,并无异常昨日晚膳之后她回房没过多久,盛秦便来传话说东方泽相邀一见,这期间她没有再吃过用过任何东西,而身体产生异样,也是到温泉池后才出现的
苏漓微微皱眉:“传管家来
沫香立刻传话下去,苏护不一刻便进门来
“静安王昨夜何时出山庄苏漓淡淡地看一眼,这个苏护八岁就进相府,原是混个采办的肥差,明里暗里私贪不少银两,一年前东窗事发,痛哭流涕跪天夜,夫人方调来这偏僻的避暑山庄当差
“姐出庄不到半个时辰,静安王就来此寻姐得知姐往后山去,便寻去苏护的声音低低的,头也低低的,脸色却很沉
苏漓略一沉吟,笑道:“哦,说怎那巧连姐姐也去凑热闹
“大姐……也许想去泡泡温泉吧苏护有一丝迟疑,这短暂的停顿没有逃出苏漓敏锐的眼睛
“黎姐处是何人服侍苏漓故作无意地地喝一口茶
苏护立刻道:“巧儿去服侍的昨儿夜里黎姐早早就歇,想必白天赶路累的
苏漓心中一沉,立即起身道:“下去吧,这野菜不错,也不能天天儿地吃换个口味罢
苏护面色一顿,连忙诺诺而退苏漓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方才唤道:“沫香随去瞧瞧镇宁王
主仆二人踏进前厅时,东方泽刚刚起身,面色略有些苍白,精神已好很多桌上摆满膳食,那道野菜赫然在列芳儿正立在一旁为布菜一见到苏漓连忙福身请安
东方泽的目光温柔望来,淡淡笑道:“苏苏来,正好,一同用膳吧
苏漓也不客气,在身旁坐,笑道:“王爷身子可好些野菜到底是些粗鄙之物,怎能天天用这些东西招待王爷
说着,苏漓看似无意地向递个眼色,东方泽心下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乡野菜,虽不能与皇家内苑的膳食相比,却有它的风味怎苏苏不喜欢这道菜
苏漓笑道:“王爷喜欢就好不过王爷新伤未愈,膳食还是要多加注意来人,将这些菜都撤,重新做些来
“是两名婢女恭敬应道膳食很快就换新的来,东方泽轻轻去握她的手,笑道:“苏苏如此尽心,真令本王感动
苏漓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女子是主人,怎能怠慢客人对王爷,这些奴才侍侯得可好
东方泽哈哈笑道:“好,无一不好尤其是……芳儿那温泉,可是芳儿告诉本王的果然不错
芳儿红脸,连忙道:“奴婢尽心侍侯王爷是应当的
“芳儿,如此尽心,方才撤下的菜,今晚就赏苏漓笑道
芳儿大喜,山庄招待贵宾的菜肴,无不精挑细选,平时虽然见得多,可从未有机会尝过当下拜倒道:“芳儿多谢姐赏赐
“下去用饭罢,这里有就行苏漓温的笑意令芳儿心生喜悦连忙再拜谢,到偏房吃饭去
东方泽笑意渐深:“把婢女叫走,谁来侍侯本王用饭
苏漓执筷为布菜,淡淡道:“王爷想吃什尽管告诉,有苏漓在,然不会怠慢王爷
东方泽也不客气,光动嘴不动手,吃个兴致勃勃那眼里的笑意,已不知何时温柔如水苏漓心下轻跳,竟不敢直眼看经过昨夜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她对的心,早不如从前那般从容镇定
一顿饭竟吃将近半个时辰,芳儿用过饭后前来谢恩,东方泽一模腰间,突然皱起眉头,“本王的玉珮怎不见
苏漓脸色一沉,“芳儿
芳儿吓得连忙跪下道:“奴婢不知今儿王爷回来时,奴婢并未见到王爷有携带玉珮
东方泽摆手道:“不怪她,可能是本王昨夜掉在温泉池
苏漓不满道:“立刻去找,找不到就去管家处领罪吧
芳儿脸色一白,连忙叩头,转身就跑苏漓见她飞快出院门往后山奔去,脸色已经阴沉大半
东方泽道:“好,苏苏聪慧过人,本王得助苏苏一臂之力立刻唤来盛秦低语几句
苏漓冷冷道:“她敢引去温泉池,定是有人授意让她去以身试验,最好不过
东方泽轻笑,“窗外阳光甚好,不如们去树下坐会,带极品青芽来,正好与苏苏品茗言欢
苏漓没有拒绝,吩咐下人将桌椅搬到院内,东方泽她坐在一旁果真只是闲聊苏漓暗叹,这东方泽与东方濯同为皇子,一个从容镇定,一个性躁易怒,还真天差地别
一个时辰之后,盛秦回转,东方泽目光微沉,仍然笑道:“如何
盛秦低声道:“一切如王爷所料
东方泽冷笑道:“好,人呢
“属下已将她带回下人房中
平淡无波的眼光朝苏漓望去,笑意未变:“苏苏,芳儿是相府的人,这件事……还是交由来处理吧
苏漓起身道:“多谢王爷苏漓定会查清楚所有内情
翌日午后,苏漓躺在软榻上憩,或许是这两日劳累过度,她睡一晚也没缓过精神,用过午膳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日光浓烈似火,晒得肌肤火烫,苏漓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身上出一层细汗,湿黏腻人,很是难受
身边有人影一闪,坐下来,随即飘来一阵阵清爽的凉风,轻柔缓,节奏均匀,苏漓舒服地叹气,唇边扬起浅笑,沫香这丫头越发伶俐贴心
那风,缓解她的燥热,苏漓不觉地向外翻个身,轻纱衣领顿时敞开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一方锦帕,散发着淡淡龙涎香气,正温柔地拭去她额头上的汗水,见此活色生香的场景,手顿时僵住
苏漓立即警醒,这香气,绝对不是沫香身上的味道她刷地睁开双眼,目光凌厉直逼面前为她执扇拭汗的人
“怎是
东方濯什时候进来的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东方濯的脸色很不好看,拼命地咬着牙,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地死盯着苏漓前胸,似乎是在竭力隐忍着快要爆发的冲天怒气
苏漓不解,顺着的目光低头一看,只见己胸前雪白柔腻的肌肤上,全是点点淡红的痕迹她双颊登时涨得通红,猛然醒悟,这是前晚在温泉池与东方泽意乱情迷之时,被用唇烙下的吻痕
苏漓飞快地拢紧衣领,将这片诱人的旖旎春光掩住,一把推开还停在额头上的手,直坐起身向后缩去她瞪大一双美眸,怒视东方濯,隐忍道:“王爷来房里,为何不通报好让苏漓好好迎接
东方濯神色木然,仿佛失去知觉,任由手臂被她打到一旁,通红的眼底浮上难以言喻的绝望痛楚,那点点淡红在眼前挥之不去,好似化作千万支钢针一般,悉数刺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