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寒出来，益林县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姜伟波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哈哈，高乡长，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来开会，看了名单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样，还适应吗？”
明天的会议他有重要讲话，后天的组织工作会议也要参加，没办法，基层就是这样，需要贯彻落实上级不同部门的文山会海太多了，领导不参加或不讲个话，就不足以对这项工作的重视程度。
与高寒同房间的另外一位乡领导，本来以为高寒是顶替领导来参加会议的秘书之类的角色，姜副县长刚才也没有讲要干什么，现在看来是专程来见这个“高乡长”的，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家伙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县委里排名比较靠前的常委、县政府里的二号人物，亲自来拜访，面子不小啊！
姜副县长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那人知道留在房间里不合适，于是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姜县长好，我是来替秦邦贤书记开会的，呵呵，谢谢您来看我。”
高寒客气着，虽然是挂职副乡长，没人的时候，他对姜伟波就不会虚与蛇伪了。高寒越来越发现，官场实际上就是气场和关系场，面对有一定背景、或者职务比自己高的人是没有敢忽视的，就像徐怀祥那样，表面上看只是一个科级干部，但谁敢对他指手画脚呢！同样的，自从姜伟波知道了白羽身后的那条“金线”，对自己这样一个稍微有些瓜葛的人不也客客气气吗？甚至可以说毕恭毕敬的。
“哪里！老弟，这是应该的，早就说去看你，但是因为工作忙，一直没抽出时间，等有空了，我专程去龙山找你。”没有了外人，姜伟波亲密地称兄道弟起来。
“那倒不敢，呵呵，姜县长，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啊！”高寒明白，自己刚到益林这个陌生的地盘，县里面头头脑脑一大堆，他只认识姜伟波一个人，以后仰仗的地方还多着呢，工作要想打开局面，自己必须要建立一个圈子为他所用。
“你看你看……，老弟，你怎么还跟我客气呢，以后不要叫我县长了，直接称呼老兄就好。”姜伟波指着高寒，佯装责怪。
说了几句话，晚上吃饭的时间到了，姜伟波拉着高寒的手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去参加会议统一组织的招待晚宴。
像这种规格的会议，一般都是各乡镇主管党群组织的副书记和排名比较靠前的副乡镇长参加，但也有个别乡镇一二把手前来，资格都比较老，安排会议的县计生委工作人员，把高寒安排在了第三桌，主桌上有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姜伟波主陪，县计生委主任方海琼副陪。
高寒进来时，直接被姜伟波拉到了主桌的主宾位置，让在座的人吃了一惊，个别曾经参加过挂职干部会议的书记、乡镇长们只觉这个青年面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那些不知道高寒底细的乡镇领导们，以为高寒是哪一位领导的公子，见被姜副县长亲热地让到主桌上，私下里都相互打听高寒的底细。
方海琼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丰满，皮肤细腻雪白，一双桃花眼只要瞟到一个人身上，非常令人心动，脑后烫了一圈波浪，性感妩媚，深秋时节，脖子上系了一条青色纱巾，上下露出两段白女敕脖颈，正咯咯娇笑着同桌上的人开着玩笑。听说她很有些背景，传言与市里冷副市长关系很好。谣言不知真假，冷淮每次前来吃饭必定让方海琼作陪倒是真的。当然，县里面计生委属于姜伟波分管，两个人关系比较密切也是路人皆知。
“来，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刚到龙山乡挂职担任副乡长的市劳动人事局政策法规科副科长高寒。”姜伟波开门见山，坐下后就给大伙儿介绍高寒。
高寒被姜伟波硬拉过来，现在又被隆重“推出”，想走是不好意思了。既来之则安之，多认识几位同行也不错。
同桌上的领导们恍然大悟，都哼哼哈哈了几句恭维的话，说什么高乡长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等等，在他们眼里或许高寒是姜副县长的老相识了，只有方海琼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盯了他好一会儿。
这个小伙子，可是她第三次见到了，第一次是前几个月省劳动厅来调研时，作为县直部门的领导，她参加了座谈会，晚上还陪同省厅那个赵副厅长跳过舞；第二次是挂职干部会议上，连同这次起码三次了，每一次姜伟波对这青年的态度都不一样，越来越亲热。她方海琼可不像同桌的那些老家伙们眼屎一大堆，精明着呢，以后一定要好好注意注意这位青年。
这张桌子上，数高寒最年轻，又数他所坐的位置最重要，若论职务，则姜伟波最高。按照喝酒惯例，进行完共同项目之后，同桌的人打乱了顺序，相互之间客套起来，包括姜伟波，都轮番向高寒敬酒。但是这次敬酒，与上一次大不一样了！姜伟波客客气气地端着杯子，点到为止敬高寒，这也是他对同桌唯一的一个人敬酒，其他乡领导也有样学样，并不猛灌。只有方海琼一个人下了死劲儿，与高寒对着喝。
“高乡长，瞧不起大姐怎的，男子汉怎么喝个酒也推三阻四的？”劝将不如激将，方海琼酒后红晕满腮，那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高寒，不用再多说了，只是这双眼睛就让高寒有些受不了。好在酒量大，也不在乎多喝几个，高寒干脆与方海琼多拼了几个。
“方姐，以后还要多多照顾我这个弟弟啊！”
刚才姜伟波已经偷偷告诉高寒了，这个方海琼可不一般，与县委刘建功书记和市里甚至省里的领导们都不错，一定要与她搞好关系。要不三十岁刚出头也不会成为县里一个大委的主任，听说年底调整，她很有可能会再上一个台阶。
“这是哪儿话！只要弟弟肯认我这个姐姐，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方海琼也从刚才的一轮敬酒中验证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小伙子与姜伟波关系绝非一般，不知道有什么来头！自己的路子不可谓不广，但连神通广大的她也从来没听说过这青年与哪些高层领导有瓜葛。
在大家酒酣脑热之际，高寒的“大哥大”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高……寒吗？我是秦圆圆，我们这里……，你能来梦幻歌舞厅一趟吗？”
那边声音很嘈杂，根本听不清楚，这个秦圆圆是谁？高寒当着许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炫耀自己拥有大哥大这样的高档消费品。于是他冲姜伟波点点头，站起身来到门外去接电话。
边走边思考，高寒终于想起来，秦圆圆是老秦的女儿。电话里，她有些惶恐，“高……大哥，你快过来，我们院里小乔姐被人欺负了……。”
小乔？秦圆圆？略一琢磨，高寒明白了，燕小乔和秦圆圆家可能都在县商业局，但是她们怎么会搞在一起的呢？
顾不得细想，高寒赶紧三两步跑出招待所，冲到街上随手拦了一辆三轮出租车，“快走！到梦幻歌舞厅！”
三轮车夫知道，凡是到那种场所的人都是大爷，不敢惹！哆嗦着发动了车子，按照高寒的吩咐加大油门冲了出去。
梦幻歌舞厅是县城刚刚新建的一家规模最大的民营娱乐场所，听说老板后台很硬，歌厅、游戏厅一应俱全，但是去里面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此时，歌舞厅内一片狼藉，一群人聚在大厅里，伸长脖子向二楼那里望过去，有些调皮捣蛋鬼仿佛还嫌事情闹得不大，手按在唇边不时吹响尖厉的口哨。楼梯口有五六个保安把守，任何人不准上去。上面不时传来吼叫声、吵闹声和摔打东西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女孩子的哭泣的声音。
高寒冲进大厅里，四下望了望，明白了事情发生的方向，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喂，你是干什么的？”为首的一个胖大保安阻挡了高寒的去路，不让他往上走。
“我？你别管！上面的人是我朋友，让开！”
高寒急了，来时自己就对秦邦贤打了保票，说家里有什么事情他会照顾，谁知道刚到县城，就碰到了麻烦，而且听秦圆圆的口气，好像燕小乔也掺杂了进来，冲小燕那份容貌，来这种场合不引人注目才怪呢。
保安还想阻挡，高寒急了，上面情况不明，哪有功夫跟他们纠缠，趁问话的保安上前，用手一把拉他空出了一道缝隙，自己闪身窜到了楼梯上。
箭步冲上二楼，眼前的一切让他大吃一惊！